轮椅少年被带走的时候,警方没有立即对外公开,给了这个少年体面的照顾,并允许他打一个电话回家。
他像一个即将远行的人,一口气说了很久妹妹的日常起居习惯,“林教授,雨晴拜托您了。”
关于自己,只说要去父亲那住几天。
在审讯室内。
“喂,小子,今天除夕了,先吃点饺子吧。”警官舅舅说道。
少年边吃边低头落泪。
警官舅舅心生疑惑,这个孩子看起来不像是残忍行凶的人。然而,多个线索都指向了他。
第一,匿名电话称男孩家人被勒索了一大笔钱,而最近街头巷尾早已议论纷纷。
话题的源头来自于轮椅少年的后妈。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先生确实没有给他残疾儿子钱,他哪来的钱给他外婆大办丧事呢?捡垃圾的一家人,哪能存这么多钱。”
“我听我一位卖保险的朋友说,他还给傻妞买了不少钱的保险,可以每月返还她不少钱呢?这其中没有鬼吗??”
第二,楼上的新婚夫妇确实给了轮椅少年相关的碟片。而从轮椅少年家中搜出的碟片里讲述了一些仪式,祭上男孩的头的“换命符”,可以以小孩的命来换一条命。
第三,孩子们发现山洞里的人头时,轮椅少年也正好在附近。
第四,少年的轮椅上发现了学校油漆的痕迹。人头出现在校门口的前一天晚上,教学楼楼下才被新刷了油漆,因为是寒假,所以并没有人会路过。
然而,更致命的一点是,少年始终一言不发,并不反驳,认命般地默认。
直到舅舅问及他是否有同伙,他才开口说:“全是我一个人做的。”
.....
小蕾他们并不知道轮椅少年的境遇,正难得放松地过着年。
这几天三个小孩四处嬉戏。听说王父的秘书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小蕾父母也没太在意。
让他们更在意的是,在除夕这个晚上,王父和秘书再次携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拜访。
“小蕾妈妈,王扬这些天一直寄宿在你家里,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王父客气地说道。
真正不好意思的是小蕾妈妈。
这几天她忙着各种事情,帮助轮椅少年料理外婆的后事、准备年货、回礼等等,根本没顾得上王扬。
就在昨天,他们满脸焦黑地回家,而小蕾的脚趾还被撞得流血不止。
眼下已是接近晚饭时间,小蕾妈妈捉襟见肘,小心试问:“王总,您太客气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王总真的没有在客气,很快决定吃完团圆饭再离开。毕竟家里太大太冷清。
小蕾三人被妈妈喊回家吃饭的时候,他们正在林教授家。
临走前,傻妞雨晴送给小蕾一副画,画中是两个人在山洞里挖宝藏,似乎是她在想念跟哥哥一起玩的场景。
三人回到小蕾十几平米的家时,简直惊呆了。
任俊的父母和小娴母女也应邀而来,每家都带来了菜肴,使得餐桌更加丰盛。
这十几平米的空间挤满了十几个人,大人一桌,小孩小桌。
开始时,大家都有些不自在,西装革履的王总,一身黑衣的秘书坐在这里显得很不协调。
任俊妈妈打破尴尬:“哎呀,小蕾妈,你不是给王总准备了回礼吗?”
“啊,那没什么,不值一提。”
“你不是辛苦地做了好几天吗?”任俊妈不管那么多,非要提一提。
“就是我自己织了点东西...”小蕾妈妈不好意思地说。她一直苦恼如何感谢王总帮小蕾转学。
“哪是一点啊!”任俊的妈妈将藏在角落的几个大袋子扛了出来。里面装满了上千个手工针织门把手套。
小蕾妈妈想着冬天里入户门门把非常冰冷,或许可以帮王总为客户添些暖意。
电视里春晚正唱着《今晚儿真高兴》,王父感激着这心意,现场瞬间变得热闹亲切。
小孩桌上,王扬、小蕾、任俊、小娴四人各坐一边。
王父走到他们面前,为每个孩子都准备了一个大红包。
“小朋友们,你们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任俊接过厚厚的红包,眼含泪水地说:“愿望已经实现了,叔叔。”
王扬不屑一顾,而小蕾正犹豫是否应该接红包。
就在这时,小娴满脸通红,郑重地说:“我……我长大后想嫁给王扬哥哥。”
正喝着可乐的任俊“噗”地一下喷到了王扬身上,小蕾也被水呛到咳嗽不已。
乱七八糟,手忙脚乱,只有王扬一脸镇定。
“哈哈哈哈。”大人们被这童言童语逗乐。
“看来这里可能会有我的亲家啊。”王父开玩笑地说道。
室内欢声笑语,而窗外则是无家可归之人的黯然神伤。
......
舅舅在警局度过了除夕,事实上,之前有目击者提到在学校那晚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
现在看,那个画像竟然与校医有几分相似。
他暗自推测,难道是校医干的?
他又仔细翻看了流浪女的尸检报告,显示她在一年前有过生育的迹象。
“难道?”他立刻调出校医的银行交易记录,发现前段时间校医从银行取了一大笔钱。“难道那个被割头的男孩是校医和流浪女生的孩子?”
他赶紧安排进行亲子鉴定,在第二天一早,结果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的儿子被绑架、勒索,甚至被杀害,你为什么不报警?难道你担心这样做会成为囚禁、强奸、杀害流浪女的证据?”舅舅审问着校医。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并没有杀害那个女人。她确实一段时间在我那里住过,并且自愿生了我的孩子。但那瓶药不是我的,我也没有对她进行毒害。”校医辩解着。
“那个女的像个流浪狗,站在街上。我只是对她笑了笑,她便跟着我了。”
“我父亲一直怪我没有接住他坠楼的儿子,还说我会断子绝孙。于是我用了医学手段来创造一个孩子。”
“那个女人很乐意住在地下室,也很愿意帮我生孩子。”
“直到有一天,她自己离开了,而我一岁的儿子也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封勒索信,要求我把赎金放在学校附近。我还以为是那女人做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付了一笔钱。”
“后来我才得知,孩子已经死了。你们难道不应该去追查真相,而不是冤枉一个无辜的人吗?”
......
初一的早晨,小蕾三人仍窝在任俊的卧室里,此时都清醒着。
小蕾回想着刚刚的噩梦,仍是任俊受伤流血的场景。这种不吉利的梦怎么又出现了呢?
任俊:昨天小娴太勇猛了,我什么时候...
王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这时,刚回来的舅舅带来了一个消息:轮椅少年被拘留。舅舅让三人给少年送些被褥。
小蕾根本不相信那个温柔的哥哥会做出这种事,于是三人申请了会面。
“哥哥,你是不是受到威胁,被迫承认罪行?”
少年在窗口后依旧沉默不语。
“不要放弃自己,你看,雨晴还在等你回家!”小蕾边说边展示着雨晴之前送给她的挖宝藏的画。
少年神色微变。
“难道你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那坠楼男孩也是你推下去的??”小蕾怒其不争。
“不是,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我没有拉住他。
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是我做的。当时我外婆病危,我需要钱,我看到碟片上说可以用仪式延续生命,所以...”
结束了会谈,小蕾三人一脸沮丧地回家。看到在路边玩耍的雨晴更觉难过。
任俊蹲下跟雨晴聊天:“你又在画什么呢?嗯?什么?你说你画的是我们俩结婚的画面?”
“哦,祝你们幸福。”王扬冷冷说道。
但是,王扬在瞥了一眼雨晴的画后产生了疑惑。
她画技拙劣,很难分辨男女,但翻了翻她的画本,她通常用红色表示女生,蓝色表示男生。
而仔细看她画的寻宝图,实际上是两个男人!
“雨晴,你画的是哥哥去山洞埋东西吗?”
“对啊。”
“另一个哥哥是谁?”追问下只有雨晴的傻笑。
小蕾三人大胆猜测,当天肯定有第三人的存在,或许那个人参与了男孩人头案,甚至轮椅少年可能只是替罪羊。
小蕾突然灵光一闪,“轮椅哥哥说他没有拉住坠楼男孩?但那时他自己已经残疾,不可能出现在楼顶。那么当时与坠楼男孩在一起的另一个人是谁?”
王扬觉得有必要再去森林看看,他记得那里有自行车轮胎的痕迹。
果然,在树丛中他们发现了被丢弃的自行车,是三辆。
他们把这些猜测告诉了舅舅:“轮椅少年在保护一个男生。他,那个男生和坠楼男孩,三人是朋友。”
会是谁呢?那人是否像那个送菊花的男孩一样曾受校医控制?
他们打听了一圈与轮椅少年关系密切的人,但没有找到线索,因为他们都是私下交流。
......
过了几天,巷子里风平浪静,没有新的发现。
近来各种案件令人们心有余悸,听说嫌疑人都已经被逮捕,大家都安心地过年。
今晚,小娴心烦着。她的妈妈今天又被邮轮赵老板接去基金会吃年饭,不仅如此,赵医生最近也锲而不舍地骚扰。
孤身在家的她感到无聊,似乎看到了巷口有王扬几人?
尽管妈妈告诫她不要出门,但她匆匆追了出去,直到发现自己看错了。
正当她准备返回时,已经一个人在黑暗的巷子里。
而且,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踪、窥视。
于是,她加快了步伐,却甩不掉后面的黑影。
“赵医生,是你吧?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小娴转过头。
只见一个锤子朝她砸来。“啊啊啊...”
幸好,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路人路过,阻止了黑影的进一步袭击,并及时送小娴去了医院。
第二天,小蕾三人得知此事后非常愤怒。
他们一拥而上赵医生家,此时舅舅正在盘问他。
“冤枉啊,昨天我确实在小巷看到过小娴,我只是在暗中保护她一段时间,但途中被邻居拦住了,一下子就失去了她的踪影。”
“就是你干的吧!上次你就在森林鬼鬼祟祟。我还听小娴说过,你跟她妈妈说过孩子是累赘,只有你愿意真心接受!”任俊愤怒地说道。
三人去医院探望小娴,幸好锤子没有完全砸中她的头部,现在只是轻微脑震荡和肩膀骨折。
“其实,我也不确定是赵医生。背后的声音我在家也好像听到过,还有赵医生被拘留时我也常感觉被人偷窥。”小娴说道。
“小娴,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有没有特别的印象。”
小娴闭上眼睛仔细回忆:“我先听到了脚步声,嗯,这个声音有些奇怪,就是鞋子很大很重的感觉。然后我转头被锤子袭击,倒在了地上,我隐约看到那双鞋子也有点特别,好像鞋底和鞋身有纹路。”
“纹路?”小蕾感觉有些印象,但想不起来。
三人分头行动,王扬花了一天时间去录制赵医生走路时的声音和鞋子声,准备给小娴确认。
任俊则四处查看附近人家门口和路人的鞋子。
好像都不是。
小蕾去跟轮椅少年会面:“哥哥,我知道真凶是谁了,你跟他也是朋友吧。
你们因为坠楼男孩,都仇恨着校医,计划去他家行窃。
意外在他家发现了一个小男孩,于是决定先绑架他敲诈钱。我想是那个人动手杀死小男孩的吧。”
“但你知道吗,这个人最近还袭击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你还要护着他吗?”
其实小蕾不确定,只是想诈一诈少年。
轮椅少年听后握紧了拳头。却说:“不是,是我一人做的。”
“那个人穿着一双很大的鞋子!”
轮椅少年脸色更加暗沉,要求结束会谈。
......
直到正月十五,依然没有进展。那天下午,小蕾全家去祭拜爷爷,按照传统“上坟送灯”。
在爷爷墓旁,小蕾偶然发现刘爷爷的坟墓也刚被人清理过,灯火正亮。他和爷爷是好友。
她默默地对着刘爷爷的墓碑表示哀悼,抬起头,却惊讶地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
墓碑上亲属的名字只有儿子和儿媳,而这个儿媳竟然是流浪女?
“是啊,他的儿媳就是那个流浪女,后代据说只有那个孙子,还没来得及刻上名字刘爷爷就去世了。”小蕾爸爸说道。
在不远处,一个黑影默默地听着这些对话。
“喂,王扬,小娴能画出那个纹路的样子吗?”
小蕾补充道:“我有个新发现,你到我家来。”
今天外面堵车,小蕾在返程巴士上心急如焚,她并没有察觉一个黑影也在暗处喘息。
到家已是晚上八点,天已大黑。
小蕾顾不上跟一旁的王扬解释,只慌忙地在爷爷的遗物中翻找。没错,那双鞋子!
鞋底和鞋身上那些小小的痕迹是爷爷亲自修补过的痕迹,这是他独特的缝补手法。
与王扬带来的小娴的画作惊人地相似!
“我回到3岁时,那时我和爷爷在公园,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双为朋友修补过的鞋子,说他要去给刘老头送去。”小蕾边跑边告诉王扬。
“所以,小娴提到那些纹路时我想不起来,直到今天提到刘爷爷,我才想起爷爷修补鞋子的小习惯。而且,刘爷爷的孙子竟然是流浪女的儿子!”
现在,小蕾不知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身在何处,她急切地要回去告诉警察舅舅,但听说他今天休假,和任俊扫墓回来了。
任俊家的音像店门敞开着,但里面却空无一人。
小蕾和王扬进入任俊房间,发现他的随身听正传来他蹩脚的英文歌声,是专门为小蕾录制的,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她。
《Back At One》歌里唱着:“一,你就像美梦成真;二,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三,很明显,你就是我的唯一;四,这三种感受越来越深刻。”
然而此时这四个节拍却对应着死亡的步伐。
一,门口卷帘门被拉上了;二,一个瘦高的少年穿着双大鞋子出现在他们身后;三,他举起一把砍刀朝他们扑来;四,“小心!”王扬赶紧抓住小蕾躲开。
“你们好啊,小侦探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