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佑急眼了,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
黄悦如果腆着脸让他白送一首歌出来,都有的商量。
可既然摆明了说是合作,那就别怪他张口银子闭口钱了。
黄悦表情略显尴尬,把眼镜重新戴上后,扶了扶。
“没钱先欠着嘛,歌发出去之后收的版权使用费我打算跟峻峰七三开,那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到时候分一半给你,怎么样?”
七成的一半,那就是百分之三十五的分成比例。
说实话,余佑相当满意了!
要知道,他几乎没什么成本,更不用操什么心,只需要让云澄把自己准备好的词曲誊成曲谱交上去就行,这才是真正的坐等收钱啊。
余佑故作迟疑,和冉俊宏对视了一眼,挑了挑眉,算是提前告知对方自己的态度。
“黄总,看在三小只的份儿上,我就帮你这一次,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所有约定好的付款时间,你都不能给我往后拖啊,你也知道,我一直很缺钱的!”
“不拖不拖,这一点我百分之百保证!”
“那行,等你什么时候把公司注册好了,需要新歌了,咱们再签合同。”
“能先签个意向合同吗?有了意向合同,我说服那个第三人的把握更大些。”
黄悦的心情很激荡,余佑闻言愣了一下,细想之后,感觉也无不可。
“可以,合同内容你跟我哥商量着拟出来,公章也在他身上,我跟小橙子现在都归他管,以后生意上的事儿你找他就行。”
余佑这是彻底放权了。
黄悦立刻起身和冉俊宏再次握了握手,算是重新认识了一遍。
没了自己什么事,余佑便想回房间里躺一会儿。
今天由他出面谈成了两桩业务,按说应该是个心情不错的一天。
可他没来由地觉得精神不佳,心慌得很。
这几天睡眠质量明明都很好啊,该不会是在大首都待了几天,水土不服了吧?
正好这时濮树的电话打了进来。
余佑知会了众人一声后,赶紧跑回到隔壁自己房间里接听。
“喂,濮老师。”
对于濮树,余佑亏心又尊敬,所以在两人交往的过程中,他在称呼上一直不敢唐突。
他可以叫戴妮为“阿妮姐”,却不能叫濮树为“阿树哥”。
濮树这两天估计是烟抽多了,嗓子有点沙哑。
“柚子,你让我帮你问那支骨笛的事儿,我找到了一个制作古典乐器的老匠人,也给他看了照片。”
“他怎么说?他知道笛子为什么吹不响吗?”
余佑精神大振。
是啊,他和云彬之前只想着找弹奏乐器的大师来看看问题出在哪儿,却没想过去咨询一下制作乐器的匠人。
听濮树那边的声音,好像是又点上了一根烟。
“他说,你这只笛子是用丹顶鹤的翅膀肱骨制成的,原则上应该有一对儿,一支来自右翅,就是你这支,另外一支来自左翅。左右两笛,和鸣对奏,才是天籁之音。水水山山,古古今今,爹娘儿女,全在曲中,是骨笛中的精品上品。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吹不响,你知道左翅笛在哪儿吗?那个能不能吹响?”
“左翅笛?我没见过啊,我手里只有这一只。”
余佑相信云彬应该也不会有第二只,否则对方不会不告诉自己的。
这事儿估计只有去问云澄的外公——孟老爷子了。
和濮树又闲聊了一会儿后,余佑挂断电话,心事重重地躺到床上。
装骨笛的木盒此刻就在床头柜上摆着,他伸手拿了过来。
打开木盒,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笛子取出。
今天的鹤骨笛入手的一瞬间,感觉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没那种如玉般的冰凉感了,发而有些热乎乎的。
余佑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没出汗,体温正常。
那笛身哪里来的热量?
余佑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试图阻止自己继续魔怔下去。
他笨拙地用两只手分出六根手指,分别堵住笛身上紧挨着的六个音孔。
随后撮嘴嘟唇,对准不合群的第七个音孔,按照云澄教给她的方法,让口中吹出的气流平贴着音孔表面流过。
可惜他没将嘴巴上的门儿把紧,口气吹出来后立刻就散了。
重新调整了一番嘴型后,余佑再次尝试。
这次气流方向是对了,劲儿却使小了,还不如小孩放屁来得实在。
第三次,终于口型完美,气劲稳巧。
然而,鹤骨笛还是发不出声音来。
余佑不甘心,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今天他还就跟这玩意儿摽上劲了!
第四次,无声。
第五次,无声。
……
第十次,好像有了点回响。
……
第十五次,回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亮了。
……
第二十次,余佑听得真切,那不再是气流乱窜时贯出的噪音,而是真真切切的一声短促而清亮的笛音!
他吹响了鹤骨笛!?
余佑从床上一蹶而起,还没来得及到隔壁跟云澄等人显摆。
“咔!”
突然一道微弱的骨裂声传来,余佑的心头一疼,一颤。
他将双手举至眼前。
鹤骨笛裂了!
他才刚吹响了一声,笛子竟然裂了!
这到哪儿说理去?
余佑简直要发疯,他把骨笛重新放到嘴边,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开始第二十一次吹奏。
然而,鹤骨笛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就连之前的回响声都没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因为自己用力过猛了吗?
可是再猛他也不可能靠一张嘴就把骨头做的笛子给吹裂吧?
这玩意儿可是彬叔送的礼物啊,在自己手上还没待够半年,就被玩废了?
此刻的余佑心也不慌了,而且倍儿精神。
可怜巴巴的他把骨笛重新放进木盒里,临脱手时,他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原本热乎乎的笛身在他手里握了这么久,竟然恢复了之前的自然冰凉!
好诡异的事。
余佑相信这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
为了求证,他把骨笛贴到了额头上。
嘶……
骨笛的温度还在不断下降,激得他眉心发寒,头皮发麻。
等他再次把骨笛放回到木盒中时,笛身上下已经结满了冰霜。
整个房间里的热气似乎都被这一支小小的笛子给吞噬了。
余佑浑身打着寒颤,呆立原地。
很快,随着一阵轻微而细密的“咯吱”声响起,鹤骨笛顷刻间碎成了一堆冰末。
余佑身上暖意回流,房间内气温恢复正常。
而鹤骨笛留下的那堆冰渣,却直接气化,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