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满医院的狭小单人病床齐文谦留下一句“没人比我更懂我的伤”之后一个下午就收拾东西在云桦天的帮助下一跳一跳的回到了自己家,他除了骨折其实伤的并不严重。而主驾驶的何祁比较惨,头上都围了一圈圈绷带的他也没手推轮椅,只能在医生的帮助下来向齐文谦告别。
两个残疾人用着别扭的姿势互相拥抱对方,那画面怎么看都是身残志坚,令人泪流满面。
看得旁边的云桦天和莫黎莫名其妙鼓起了掌,“好!”
下午收到消息的白程希又一次踏着月色回家,他轻轻背过手关上大门,客厅一片黑暗,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以为齐文谦在驴他的白程希蹙了蹙眉,继续往里走,直到来到了开了一条门缝里面透出灯光的卧室。
齐文谦已经睡着了。
那个大男孩收敛起所有的孩子气靠在床头,被他刻意拢到耳后的稍长头发此刻散了下来,遮住了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他的呼吸平稳且绵长,手里是昨天那本已经看了三分之一的心理学资料,右手已经拆了挂在脖子上的绷带,正放在资料上。
看到这一切的白程希放轻脚步正准备去厕所迅速冲一把时,齐文谦醒了。
白色的雾霭缓缓散去,打了一个哈欠的齐文谦这才看清了站在面前的白程希,他哑着还没睡醒的嗓音说道:“回来啦?”
“嗯,我先去洗个澡。”
从衣柜里拿出睡衣的白程希弯曲起中指,弹了一下齐文谦的脑门。
“你干嘛?!”被这一下打的彻底清醒的齐文谦用左手捂住脑门,“你就这么对待病患?”
“帮助你清醒清醒,你不让我哄你?”走向厕所的白程希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露出一抹坏笑,“还是说...你不要我哄你了?”
夜深了。
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披了一件白大褂的白程希正跨坐在齐文谦身上小农经济自给自足,那双纤细修长的手里还夹着一支烟。
“别把烟灰弄地上,很难清理。”看着身上白到晃眼的人齐文谦伸出还健全的左手扶住他的腰身,想要帮白程希分点力。
“嗯......”停下动作的白程希吸了一口,把灰弹在了床上的烟灰缸里。
“广州那边出问题了?”
每次小孩儿抽烟都代表他有烦心事,看来这次闻野那里真的出问题了。
“闻野,他那里,没有查到是...是谁。”
白程希更像是为了发泄一样毫无章法的动着腰,细碎的汗珠滑过他染上了绯色的身躯,最后落在齐文谦身上四散开来,“有一批货...被,被带走了。”
“啧,新起的组织也敢这么嚣张。”尝试自己动却发现自己不能剧烈运动一动就要废了的齐文谦宛如咸鱼一般失去了梦想,他平躺在床上只能任人宰割,不过他的嘴还是继续输出着:“小白,你说...这两件事会有联系吗?”
闻言白程希停了下来。
他不顾自己还在喘息趁着烟还有最后一截吸了一口,随后按灭在烟灰缸里。
白烟中他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声音却很清晰的传到了齐文谦的耳朵里。
“如果真的有联系...那他们可能就是想造反了。”
两天后王青的那些朋友都被扒了个干净。小月慌慌张张手里捧了一叠资料闯进白程希的办公室,结果因为熬夜太久睡眠不足一个不注意被自己自卑的内八绊倒在地上。他惨叫一声,手里的白纸也一下子飞舞出去,四散在空中。
坐在椅子上的白程希随手接住空中的一张白底黑字的纸,眼神都没赏给地上喊疼的人一个,“......看我太辛苦给我表演个天女散花?”
“白哥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小月拍拍自己起了皱痕的衣服,接着开始捡起地上的纸,“他养的人里面有一个叫做高青青的女人,那个女人和郭雪一起出资开了一家公司,公司还有一个大股东叫什么......邰凳。”
“继续。”
“他背后不干净。”
白程希这才看向小月,抿起了嘴。
“邰凳好像在这几年召集所有广州那一片的混混、亡命之徒和十分缺钱的人,至于召集起来做什么我没查到,但我想可能和这次抢货物有关。”小月理了理资料让它们看起来更加整齐,但打乱的顺序他已经不想再重新理就这么放到白程希面前,“我想他们可能知道白枭不好惹,所以只敢拿一点点吧。”
“那一点点都是钱,王家最近新上任那小子见识没多少谱摆挺大,叶行说了很久他才松口。”想起那糟心事的白程希就一阵阵头疼,他用指节在太阳穴打着圈,“帮我通知叶行和百联,明天出发去广州一趟,顺路见见闻野,看看他是不是已经退步到连人都抓不住了。”
“哦哦哦白哥你要亲自削他们吗!”
“直接铲了,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么他们一个都不能留。”
“说到这个,白哥,关于王青还有一件事......”
拉帮结派在金融圈十分常见,大家有好处一起赚有不利的因素就一起面对。王青的那些所谓酒肉朋友真的就是些金融的狐朋狗友,虽然说不上是什么世界百大企业或者可以挤进中国前十企业家,但里面的人太过庞大龙鱼混杂,甚至有些红色背景的也沾染在其中。
这种所谓的圈或者系有很多,王青他们算一个。奇怪的是,他们每个月都会定期打一笔钱去一个陌生的账户,每笔钱大小数额都不一样。
白程希的脸越来越冷,站在他面前的小月明显感到气氛降到了冰点,他搓搓自己立起来的鸡皮疙瘩,“白哥...事情很严重吗?”
没有正面回答的白程希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邰凳和王青认识?”
“好像做过几次生意......”
“回去理行李,明天和我们一起去广州。”白程希长呼一口气,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和闻野说一下我们明天中午到他那里,还有让方俊豪回来,我不在的时候他全权代理,不是什么大事就让他自己拿主意。”
有时候人越长越大,往往就会忘记自己的初心。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忘根。但是看起来现在有些人飘了,觉得自己可以改变规则了。
臂弯里挂着衣服的白程希冷笑一声走进电梯,拿出了兜里的手机,“许奕,我明天去广州,要来就订最早的机票。”
第二天到达广州的白程希在机场没有见到闻野,听因为见到白枭本人而欣喜若狂语无伦次的小弟说闻野因为想要体验社畜的生活所以现在在一家大型企业能排进前五的双喜公司上班,不过只要是出任务他都不会迟到。
旁边的叶行鼓掌道:“这才是生活,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百联附和的点头,“退休后再找一个乡下的地方,有山,有水,有田。面朝大海......”
齐文谦:“风湿拄拐。”
叶行、百联:......
医生齐文谦表示不解:“我没说错?你说对吧桦天?”
第一次不想接话的云桦天忍住了在自己师傅面前翻白眼的冲动,他指着旁边坐在行李箱上的许奕怒吼:“所以我为什么也要来?!我只想在医院照看何祁!而且这个人为什么也在?!”
拄着拐杖的齐文谦单手一摊:“你问许奕,他说把你带上。”
许奕点点头,“我家在这片区域的人脉不怎么广,所以需要找个人照顾我。”
云桦天:“.....请你收拾收拾原地去世。而且半个飞机都是你家的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叶行:“不对齐哥你怎么来的?!飞机上没看到你啊!”
齐文谦:“我乘高铁来的。”
因为来不及预约还被客服小姐姐用甜美的声音无数次劝退所以齐文谦只好在小月的陪伴下乘高铁来到G市。
没有男朋友,没有徒弟。只有一个自卑的程序员和他自己。
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大神的小弟激动到差点在机场翩翩起舞,他平复住自己想要当场跪下的心情用不那么明显颤抖的声线说道:“既然到齐了那首领我们走吧。”
在白程希上位的不久他就吞并下了这里一片的组织,闻野是当时组织的首领。那个看着人畜无害的男人摘下金丝框眼镜审视了站在他面前的白程希许久,决定加入他们,不用暴力的方式。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成了这片区域的负责人。虽然闻野表面做事随心散漫,但背地里心狠手辣的程度直逼白程希。而且在做普普通通上班族的同时他也成功进了警局当了一名线人,在给一些不痛不痒的线索后挥挥手就让小弟们赶紧离开已经被暴露的地方。
而现在那个传说应该是清清白白打工仔的人现在正坐在办公室里沏茶。
穿着一身运动服的他熟练的把绿茶倒进面前的瓷杯子里,朝他们点点头,“首领好,一路过来辛苦了。”
带路的小弟看到闻野时一溜烟跑到他旁边站直,看着正在沏茶的人还是没忍住问道:“闻哥,怎么回来了?”
“请了个长假,首领还是要亲自迎接的。”闻野把绿茶推到正面坐下的白程希面前,“碧螺春,尝尝。”
“之前你不是在研究红茶么怎么改成绿茶了。”之前和闻野有过接触的叶行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子的侧面,随手拿过一个瓷杯。
百联坐在对面细细品了一口,赞扬道:“好茶。”
“我这次来是准备除掉那个新起的组织。”白程希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眼皮看向对面表情开始变得严肃的闻野,“这次事出突然你一个人都没抓到我原谅你,但是下一次,你必须交出一个人。”
“我们这次放了假消息给那边的人,明晚十点东码头会停靠一艘货船,上面是七爷从缅甸运来的货。”百联转着茶杯开始品瓷器上面的纹路,“从那里面抓一个人不过分吧?”
捏着茶杯暗自用力的闻野最后还是放过了无辜的茶杯,他的手受点轻伤都会影响发挥。他把茶杯放回桌上,语气里透露出无奈,“这个不是问题,不过我们审问的手段一个比一个狠毒,我们没问出来之前他们说不定就先去了。”
每次审问人也就出场吓吓人的白程希突然心情大好,因为他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过这个问题了,“这个不用担心,我把竹叶青带过来了。”
闻野诧异道:“那个黑医?!他不是不站......”
“哦你来得晚所以你还不知道。”叶行秉承着要狗一起狗谁也不放手手拉手一起吃狗粮的优良传统对闻野笑道:“那是白哥他男朋友。”
闻野:......哦吼。
小弟:我的马鸭。
因为腿上石膏还没拆掉所以被白程希命令在房间休息的摊在床上正在打秃头师的齐文谦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踹了一脚旁边床位的云桦天,在对方一脸懵逼的表情中让他把空调温度搁低一点。
这地方太热了,湿气还重,不适宜他们生存。齐文谦翻了个身想。
第二天晚上,终于见到竹叶青本人的闻野刚想和这位闻名已久的黑医握个手就被对方抢占先机拍了拍肩膀。那位传说中阴晴不定救人看心情的黑医一脸任到重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看着他,随后握住了他的手,字正腔圆道:“审问交给我,抓人,就交给你了同志。”
“此行虽凶险,”郑重的把手也放上去的白程希完全一副托孤的语气,不难看出他已经被齐文谦同化了,“但我会想你们的。”说完还抬了抬旁边快站不稳的齐文谦一下。
齐文谦靠在白程希身上翘着自己受伤的腿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刚认识五分钟不到,闻野就离开了我们。”
他深情的说着达瓦里希,顺手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创口贴扔到了闻野怀里,“祝你成功,快不行的时候想想党和人民,红色的光辉会永远照耀在你身上。”
叶行:“这气氛怎么苏维埃了起来?”
百联:“我怎么感觉有人在我耳边唱起了喀秋莎。”
闻野:现在退出这个组织来得及吗?我应该怎么委婉的告诉自己的上司他有点不正常了?
眼看这两人组马上就要开始唱双簧闻野提着箱子就跑,手里的创可贴盒子被他一手捏爆又碍于首领的面子只能塞回兜里,传说中的竹叶青在他心里的形象也全然轰塌。
怎么年纪轻轻,脑子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