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程希和齐文谦到北京的时间非常巧,巧就巧在他们名下的一家赌场刚好出了一起命案。
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休息的两个人马不停蹄还扛着行李箱就打出租车就来到了赌场。
铺着红地毯的大厅金碧辉煌,灯筹交错,因为现在是非营业时间所以只有一些工作人员在准备今天晚上的开业,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倒在洗手间的台盆前,腹部插着一把匕首,已经一命呜呼。
披上手下递过来的外套,白程希蹙着眉让女员工把尸体搬出来,而接过云桦天递过来的工具的齐文谦开始边戴手套边打量起来这个女人。
任由齐文谦当众验尸的白程希看了眼旁边站得笔直的叶行,问道:“怎么回事?”
“是其他组织的,她刚来我们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但还是晚了一步,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白程希不在时组织由叶行全权代理,他今天在为交易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时接到了赌场这边负责人的电话说看到一个可疑的人,他想也没想就赶到了赌场,发现还是晚了一步。“手机因为进水已经无法开机,小月说会尽一切办法复原,至于sim卡......”
“这是个狠人,直接吞下去了啊。”在临时搭建的解剖台上已经开胃的齐文谦用镊子夹出一片还没来得及被胃酸全部腐蚀的绿金色片状物,可以确定是手机里的sim卡,他感叹道:“牙口真好,吃嘛嘛香。”
每天都为自己不靠谱的师傅操碎心的云桦天大吼:“师傅这是重点吗?!”
“今天交易改天,具体时间等我通知。”拍了拍叶行的肩膀,白程希安慰道:“你做的很好了。”
随即他转过头,对着还在忙活的师徒俩:“解剖完数据全部发给小月和韩蓉,不管用什么方法都给我找出这个女人的身份。”
“好嘞。”
带着手下和叶行离开赌场的白程希不再是之前那副毫无干劲的模样,他叼着烟,眼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光彩,“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向我们宣战。”
小月和韩蓉的速度很快,晚上就扒出了那个女人的身份。白程希坐在灯火通明的写字楼顶楼,架着一副近视眼镜开始浏览那个女人的资料。
今天没什么人预约的齐文谦正站在旁边等热水壶的热水。
女人名叫郭雪,年龄26岁,老家在广州东莞,是个北漂的广州人。她的经历被洗得干干净净,就连郭雪是不是她的真名都无从查起。十八岁从高中毕业就来到北京打工,在一家名叫钱多多的私人企业打工,做的是普通的文员。
白程希一晃鼠标点开钱多多企业的页面,发现它只是一个皮包公司,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他不耐烦的啧一声,点开了股东的信息,股东应该只是帮某个人冒名顶替而已,就连他的名字都需要存疑。他把股东名字挨个截了个图发给了小月,关掉了钱多多企业的页面。
这边热水烧好了,齐文谦拿出柜子里的两桶方便面,撕开包装倒料,接着提起热水壶在一片白雾中泡方便面。
“怎么样了?”
“假身份证和皮包公司,估计是tax evasion用的,至于有没有money undering还不知道。”
“老板呢?”
“还不知道真假,以防万一最近帮我注意下有没有什么酒会,总会有人知道一点蛛丝马迹。”
白程希伸直双腿,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阖起眼睛,“这趟水,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浅。”
正抱着手臂靠在书柜上的齐文谦闻言挑挑眉,打趣道:“那要收手吗?”
“不,没有挑战性的东西都不值得我出手。”椅子上的人换了个姿势让自己靠得更加舒服点,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我很想知道,这浑水...到底有多深。”
“行了先吃饭,要什么味的。”爱死自己小孩儿狐狸一样狡诈笑容的齐文谦抬着一盒海鲜面和一盒牛肉面放到白程希面前,亲了下椅子上人的嘴角。
白程希睁开眼,把手伸向了海鲜面。他一打开就重新把盖子盖好推回齐文谦面前,义正言辞道:“老板加根火腿肠再加个蛋。”
已经拆开筷子的齐文谦看也不看又推了回去,“小朋友我哪里给你整火腿肠和蛋?”
“楼下超市就有。”嘴上这么说但身体十分诚实的白程希拆开筷子开始吃起泡面来,还不忘嘴上继续给齐文谦增加工作量:“再帮我带瓶李子园。”
“小孩儿几岁了还喝奶啊?”
“那前辈你几岁了还看《奥特曼》?”
丝毫不慌的齐文谦嬉皮笑脸道:“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当然永远十八岁。”
“......”
就不该给没皮没脸的人什么好脸色看。每次都滑坡的白程希懒得再和齐文谦辩解什么,他吸溜完面条从袖口滑出蝴蝶刀,伴随着花一样的操作最后把刀锋对准了齐文谦,他冷淡地开口:“不去也行,我就差一个人陪我练练手看看我是不是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了。”
齐文谦对泛着银光的刀锋咽了口唾沫,伸出左手把刀锋推远了一点,“小孩儿我们一定要见血吗?”
“我们的职业不见血你当是玩过家家?”那纤细的手腕一转刀锋又回到齐文谦面前,白程希眉目之间略显沉痛的看着昔日带着他到处疯的哥哥,“没想到,哥哥还有这种爱好吗?”
哟呵和我演上了。处乱不惊齐文谦用自己二十几年的演技让眼泪说来就来,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他紧紧握住白程希持刀的那只手,话语中还带着情到深处的哽咽,“程希......”
预言家白程希左眼皮一跳,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面前这个人马上又不会说人话了。
果不其然,齐文谦的下一句话就是......
“怎么人性和党的光辉一点都照耀不到你身上呢?”
“......”
“为什么当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砸向你的时候你要撑雨伞全部躲开呢?”
“......”
“为什么当......”
额头上爬满了井字的白程希直接把齐文谦打出了大门。
他想,真是家门不幸。
收拾完泡面的残渣还进行了垃圾分类的白程希抬起自己的腰,看了眼电脑发现已经收到了小月传给他的老板的资料。
老板叫做王利,不是本地人,应该也是北漂过来创业的。他的背景洗的十分干净,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甚至大保健都不做,每天都兢兢业业的出去跑商务。从小月查到的信息来看目前人不在中国,在国外谈生意。
既然人不在国内,那么只能从别人那里套取情报了。
咬着下唇的白程希拿过一边的手机,按下号码,“叶行,帮我留意下最近有没有富豪的晚会。”
“怎么?老板不是本人?”拎着一袋子零食推开门的齐文谦听到了他的电话内容反手关上门,把袋子放到他的桌子上。
“人不在国内,只能套情报。”从袋子里拿出可乐的白程希单手开罐,躺回椅背灌了一大口。
“两个星期后在紫禁之巅可能有一场晚会,应该是以谈生意为主要目的,你让叶行注意一下。”从袋子里拿出AD钙的齐文谦拿吸管戳开铝箔纸,“之前有人说过我记下来了,我棒不棒!快!动用你所有的知识不留余力的夸我!”
“......傻逼。”
齐文谦无语凝噎。
“......崽,阿爸对你很失望,我告诉你我生气了,快点哄我。”
白程希抬起眼睛:“哄得好?”
“哄不好,除非你......”
“哦那不哄了,你哪凉快哪待着去。”莫得感情的白程希又缩回了椅子里。
“......”不行,这不可以!炸毛了的齐文谦把面前的桌子拍得啪啪响,“白程希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坚持!做人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要坚持!你要坚持不断的哄我!!直到我慈悲为怀原谅你为止!!!”
缩在椅子里的白程希终于有了动静,他站起身拿起披在椅背上的大衣,大发慈悲的正眼看着齐文谦,淡淡地说道:“哥,回家了。”
他们在推翻了那个男人的时候就把那个豪宅卖了,用这笔钱买了一栋不大的写字楼作为据点,其余的钱平分给了所有人。齐文谦用着自己出诊的钱在三环内买了一套精装房,三室两厅两卫,这成了他们的家。
在听到了这句话后的齐文谦整个人就像被浇了一盆水,他什么火气都没有了。他知道他家小孩儿的过去,也知道他从来就没有家这个概念,所以每次当小孩儿说出回家的时候,不管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齐文谦都没有任何脾气了。
他提起桌子上的零食袋,极其自然地牵过白程希的右手把他往自己身边捎捎,无奈地笑道:“好。”
三天后,写字楼底下的咖啡厅。
“白哥,紫禁之巅当时候会开舞会的大厅找到了,是复式,有两层。”小月把自己的笔记本换了个方向推到白程希面前,屏幕上是大厅的整体布局。
“这次来的都是大咖,而且我们看到了一个和王利有接触过的人。”抬起咖啡杯的叶行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拿铁,脸上是难得的清闲。他终于不用再操心这操心那了!现在的他只要白哥让他砍哪他去砍就可以了!一想到自己从代理指挥解放的叶行做梦都会笑醒。
百联嫌弃的看了一眼笑出声的叶行,把一个男人的资料递到正在游览紫禁之巅全部楼层图的白程希面前。
喝了口美式提提神的白程希把目光转向A4纸,随口问道:“这人和王利怎么接触过?肉体接触还是商业往来?”
小月:“严格来说的话他们确实有过肢体接......嗷!百联你打我干什么!”
百联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车轱辘撵我脸上了。”
“肯定是商业往来啊白哥,这人喜欢女人。”已经喝完咖啡的叶行招招手让手下再续一杯,接着拿起叉子开始切蛋糕,“所以白哥又要委屈你了。”
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已经习惯了的白程希点点头,把资料还给百联后伸手屈指在小月的桌前敲了敲,“帮我安排一个身份。”
“好嘞白哥!”来到自己pa的小月拿过电脑开始敲敲打打,在码代码之余还不忘探出个脑袋问对面正双手捧着咖啡杯的人:“要富家千金剧本还是已婚贵妇剧本还是麻雀变凤凰剧本?”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挑战一下当绿茶的白程希放下咖啡杯,交叠双手撑着下巴回道:“富家千金吧,叶行你顺便帮我把道具都买了。”
“好嘞。”小月缩回脑袋又开始继续码代码。
“之前的衣服都不能用吗?”话是这么说的,但叶行的手还是十分诚实的打开了纪梵希gucci阿玛尼。
想起了之前衣服下场的白程希脸迅速暗了下来,他的语气里多了份咬牙切齿的味道,“全部被齐文谦那个傻逼扯坏了。”
小月:......嗑到了嗑到了,谢谢真主。
叶行:玩的挺嗨。
百联:......哇哦。
此时离这里不远的另外一家咖啡厅。
“你这个年龄就应该好好学习想其他的干什么?”正在对对面的毛头小子疯狂输出的齐文谦气得又续了一杯可乐,“同样是送,送外卖不比送人头快乐吗?!”
“回头是岸我们要热爱生活!”
“好好找份工作然后回家陪父母知道了吗?!”
被对面传说中是那个神秘组织拉皮条的男人说得一愣一愣的毛头小子误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慈善组织,对面那个人是个冒牌货。
“行了别巴巴地看着我回去读书参加高考好好阿嚏!”话还没说完齐文谦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但这不影响他的输出,他揉了揉鼻子站起身就准备赶人,“回去好好考大学知道吗没有清华北大你都不配来和我交谈。”
其实他自己才小学毕业。
毛头小子就这么被他赶走了。感觉自己老了十几岁的齐文谦直接坐到柜台的高脚凳上,整个人都焉了下来,“老方—一杯冰阔落。”
围着围裙的方俊豪从柜架上抽出一个高脚杯,利落的往里面夹了几块冰块再倒上刚刚买的可口可乐,他用食指敲了一下杯壁,发出“叮”的一声才端到齐文谦面前。
“先生您点的82年可口可乐。”
“82年早没气了,那还能喝?”懒得和方俊豪贫的齐文谦抓过高脚杯就灌了几口,丝毫不注意形象。
冰凉的碳酸饮料滑过喉咙带来阵阵凉意,满足的打了个充满可乐味嗝的齐文谦惬意的眯起眼睛,右手摇晃着高脚杯。
“你说那些小年轻来我们这里图什么?”
“可能是一腔热情没办法宣泄。”把满是脚印的地板拖干净的李允中手掌搁在拖把柄上,哀怨的叹了口气,“把我们这当成什么了,想进就进的吗。”
方俊豪优雅的拿着白布正在擦拭杯子,没有发表言论。倒是后厨的周正抬了一盘牛排来到齐文谦面前,“他们这三番两次的来我们生意都少了很多,着实让人头疼。”
“以后店里贴上二十四字价值观,音乐播放好运来,然后在玻璃上贴跟着领导走,未来立刻有,我就不信他们还一窝蜂进来。”拿起柠檬挤在牛排上的齐文谦从兜里掏出一把崭新的手术刀,冲洗了一遍后从料理台顺走了一个叉子,接着用对待尸体一样的专注神情高雅且粗暴的切下一小块牛肉送进嘴里。
医学生的快乐,我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