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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我们回家(1 / 1)


男人死了,接下来他们要做什么?他们要去哪?他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一个一个问题涌上心头,白程希抓着刀柄的手用力到几乎颤抖。下一秒,他的手就被另外一双手握住,这双手他太熟悉了,于是他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背后的男人身上,低声唤道:“文谦。”

“要怎么做你心里已经有选择了不是吗?”背后的人揽上他的腰,附在他耳旁说道。

是啊,他早就做出选择了。他们在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杀人放火,谋财害命,用鲜血糊上了他们的童年,用人命葬送了他们的青春,他们与社会脱节,早已回不去了。他们没有户口,没有学籍,一个个都是黑户,学历最高的也只有小学毕业,他们手上有太多无辜人的人命,他们没有选择。

齐文谦拿过书桌上的翡翠扳指,在白程希的注视下戴在了他的左手大拇指上,末了轻轻转着那个明显大了一圈的戒指说道:“现在,你就是我们的首领了。”

被留下的副手推推眼镜,单膝跪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首领,我愿意听您差遣。”

白程希回过头,他的同伴们眼眶含着泪看向他,刚从监控室跑过来的小月他们也早已热泪盈眶,他一抹眼泪振臂高呼:“白哥!白哥!白哥!”

一呼百应。

这个晚上,他们推翻了那个男人的暴权,然后在这千疮百孔的组织里,自己称王。

已然成为了首领的白程希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他反手关上门靠着门板坐了下来。

他还是做回了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可他没有办法。

“哎你怎么椅子不好好坐坐地上,快起来。”门被开了一条缝,门板因为撞在他身上而不能再向里开,齐文谦伸出一只手穿过门缝拍拍坐在地上的人,“你说你都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喜欢躲在门后哭。”

“没哭。”从地上爬起来的白程希一抹眼睛,打开门倔强地瞪着齐文谦,“别造谣。”

“好好好没哭。”齐文谦走进房间,大大咧咧的往床上一坐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眉眼带笑,“小孩儿谈心吗?”

已经过了小时候那段撒娇时间的白程希撇撇嘴,嘴上说着“有什么好谈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坐到了齐文谦旁边。

“白程希我喜欢你。”

“......?!”

一记直球打的白程希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他眼神飘忽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哈,那什么,晚饭还没吃,你要出去走走吗?”

旁边的齐文谦就像没听到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他自顾自说下去:“刚开始我只是把你当弟弟来看,那时候你小小的一个每天都喜欢跟着我到处跑;慢慢的也不知道从哪天起我开始想独占你一个人,我希望你只看着我只对我笑。那时候的我还不懂这感情是什么,直到来到了这里后我才知道原来这就叫喜欢。”

“之后我发了疯似的学习就是为了想见你,他们告诉我爱情是一种精神病,曾经的我不相信,现在我信了。”不管是治病还是在别人面前都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齐文谦收敛起了所有的不正经,他牵起已经僵硬了的白程希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不然为什么,我会想你想的,快发疯了呢。”

脑海里自动开始播放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的白程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他恨不得现在冲出去绕着别墅跑个几十圈。

瞅着人没反应的齐文谦想着自己是不是词藻过于贫乏而没能显示出他的深情,殊不知自己旁边的小孩儿已经害羞到想要把他打晕然后再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的齐文谦又心生一计,他凑到了白程希耳边,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道:“所以小白,你要不要试着,没有理由的喜欢我一下?”

CPU终于散热下来重启的白程希坚定的回道:“不行。”

齐文谦:......?

“小白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说你行。”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白程希转过身正对着齐文谦,对视了不到几秒那张通红的脸又低下去,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不是没有理由的...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头也越来越低,只留了个头顶。“从你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刻开始。”

那一天你向我伸出手,就好像黑暗的前途见了光彩,你惊醒了我的迷梦,偿还了我的天真。

“抱歉啊小白,让你做回了你最讨厌的那种人。”

“哥哥还会离开我吗?”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知道吗我没有信仰。我的信仰就是你。当我爱上你,就是我最初,也是最后拥有信仰的时刻。

这份信仰让我在这片黑暗中有了坚持下去的希望。

之后的半年里在副手的帮助下白程希清洗了整个组织,把那个男人的拥护者全部处死示威,他废除了那个卖孩子的孤儿院,永永远远的把它封闭了起来。接下来在齐文谦的人脉下他开始接手各种各样的任务来打造组织的名声,接二连三的一步步还吞并掉了B市所有的组织,这还不够,他开始把手伸向外市。

他给自己取了一个称号,“白枭”。在他的打理下组织越走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跨了好多省的庞大的组织。外市的组织都慕名而来想要加入他们,因为他们知道,加入了白枭的组织,那他们就是得到了一个保障。

那半年里白程希还学会了女装这项技能,甚至找老师来学习伪音,不为别的,只为套出情报。一时间道上开始流传白枭究竟是男是女,有人说是一个中央空调的男人,也有人说是一个留着长发的美女,众人议论纷纷,除了最初和白枭做过生意的人知道白程希长什么样子,其他人都没见过白程希。

老顽固对他这个徒弟十分满意,于是撒手不管开始养老生活。出师了的齐文谦带着云桦天何祁莫黎做回了老本行,他变成了闻名两道的黑医。他给自己取了个称号“竹叶青”,他的医术确实高超,但是他的医品不行。他无恶不作,曾经因为拿人做实验把人做死了被人追杀,还是白程希帮他摆平的。就算是这样来找他治疗的人还是多到需要排队,因为道上传闻只要是竹叶青想救的人,就没有他救不回来的。

叶行和百联成为了白程希的左膀右臂。原本在算账这方面就十分有天赋的叶行为了不丢脸还是继续自学了一阵子,现在的他扫一眼账本就能发现问题所在。他还为了能说服那些胡搅蛮缠的人亲自去小巷拜阿姨为师,一个月后出师的他常常靠一张嘴就能把对方说的五体投地。

百联和白程希在一段时间内喜欢上了法学,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为了钻空子吧,反正他们就是喜欢上了,行动派的他们二话不说就买来教科书开始自学。

白程希19岁那一年齐文谦21岁。

从青梅竹马干柴烈火走到你情我愿擦枪走火的齐文谦为了庆祝这一伟大时刻还特地染了一个骚包的金发,结果他到晚上就傻眼了,生活真是处处充满着他不知道的惊喜。

“怎么和你在一起总让我有一种在拆弹的感觉?拆了一层还有一层,拆了一层还有一层,你以为你是千层酥么??”

缩在床头的白程希抱着自己的头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他无助的颤抖着,浑身上下挂满了冷汗,浸湿了他身上的衬衫。

“精神紊乱加洗脑,现在看起来你还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你的脑子真的还好吗?”

那双麻木不仁的眼睛里倒映出了齐文谦正准备伸向他的手,下一秒白程希犹如兔子一般跳了起来,他猛然缩到了房间的角落,警惕地看着床上还什么都没做的齐文谦,声嘶力竭地大吼:“滚!!”

那么只伸了一只手的齐文谦又做错了什么。

看来今天夜生活泡汤的齐文谦换下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他眯起眼重新套上了自己的衣服,“这次扫雷完跟我去做个全身检查。”

齐文谦是个黑医,他医人无数可是医品不好,就算在自己爱人面前他也没有丝毫收敛。

“你说得帮我治好原来是治成只对你一个人不应激?”

“挺好的,不改了。”

“......给爷爬。”

终于在情人节成功上垒的齐文谦抱着怀里的人把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从兜里掏出了一枚只有钻石的铂金戒指,“小队长情人节快乐。”

“这不就巧了。”怀里的白程希动了动,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方盒,里面也是一枚铂金戒指,不过并没有钻戒,“情人节快乐前辈。”

两枚戒指都没有什么华丽的外表,只是分别在内环刻了一句话。

You had me at hello.

你在和我打招呼时就征服了我。

You plete me.

我因你而完整。

他们两个,都是十分不道德的人。他们知道互相做的那些丧尽人性的事情,但是,他们还是互相喜欢着对方。

自从上了本垒后齐文谦开始拒绝帮每个人看病,给出的理由是他得回家陪爱人,这个决定让云桦天何祁和莫黎的工作量陡然增加。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有人一掷千金也没能换来他的一次回头,而有的和他们组织交易愉快的人一通电话就可以拜托齐文谦帮他们做事。

除了很早的那一批人外没有人知道齐文谦是从白枭的组织出来的,他们知道的仅仅是竹叶青是一个行踪不定的黑医,他游走在各个组织之间,不接受任何一个组织抛给他的橄榄枝。这也是为什么,叛徒和卧底被抓住后,看到齐文谦会震惊的原因。

他们在白天做尽了情侣会做的事,一起看电影,去游乐园,牵着手走过大街小巷,起床的早安吻和醒来时已经在桌上的早饭。一到了晚上他们就会变回那个心狠手辣的首领和无恶不作的黑医,他们行走在黑暗中,那是他们最熟悉,也是最安心的环境。

他们在黑暗中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早已忘了太阳是什么样子,但幸运的是,他们成为了彼此的光,照亮了互相的世界。

可好景不长,这一年在白程希生日那一天,他们出了车祸。疲劳驾驶的司机一个低头方向盘一歪就在高速分叉口冲向了右边的行驶区,最前面的那辆可怜私家车被狠狠碾过,司机当场去世。后面的白程希来不及踩刹车想要绕道结果被大卡车的由于惯性横过来后备箱直接砸上,后面还跟着事出突然还来不及刹车的其他私家车。

那一起车祸除去卡车一共有五辆私家车出事,司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而白程希,在撞上后备箱之前,紧紧护住了副驾的齐文谦。

活下去,然后,来救我。

你说过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会来找我,无论我飞多高你都会接住我,所以,你一定要找到我带我回家。

有的人用童年来治愈一生,而有的人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失去意识的他做了一个很长很美好的梦,梦里面他们没有经历童年的地狱,而是长大成人,考进了大学,有了各自的目标。他又重新喜欢上了齐文谦,那个瓜皮没有走进深渊的医学生,用一个普通人,一个法学生的身份。

他知道这一切都太美好了,也有人暗示过他这只是一个梦,只是他臆想出来的一个幻境,他也不愿醒来,他不想再面对那漫长、黑暗,且充满了绝望的真实。

他有时候在想能不能在电影里过日子,下一个镜头就是一行字幕:多年以后。

但是,梦终有醒的那一天,人不能一直活在梦里,他该醒了,他还有他必须面对的现实。

南柯一梦,梦若浮生。

漆黑的苍穹像玻璃一样突然出现一道裂痕,发出“咔嚓”声,刹那间裂痕迅速扩大,不用一会爬满了整个黑夜。

整个世界开始颤抖,地面出现了深不见底的裂缝,原本安静的黑夜瞬间被嘈杂的呼喊声所打破。

“怎么可能......”陈洲的枪掉落在地上,他跑回陈千帆的身边把他哥哥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他竟然醒了!!”

破碎的天空开始整块整块的往下掉,齐文谦跌坐在地上,搂着怀里已经没有温度的白程希漠然的看着这个分崩离析的世界。

随即他低下头理了理怀里人的额发,温柔地笑了,“小白,我找到你了,我们回家。”

旁边的陈洲还在嘶吼着白程希为什么会醒,齐文谦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对线了。他的身体开始渐渐变成星光,一点点飘向那破碎的苍穹。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除了陈洲和陈千帆,都开始化为星光,慢慢的,慢慢的,在天空中汇聚成了银河。

他们用最耀眼的光芒,送白程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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