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发现刘小光家里面多了个外人的时候，我也以为是他的远房亲戚。”
村长垂下了头，满头的大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后来那个姑娘几次逃了出来被刘小光打回去的时候，我才发现了有些不大对劲儿，那姑娘抓着我的裤脚说她是被拐到这儿的，想让我帮她报警，她的爸妈会给我丰厚的报酬。”
村长说到这里有些不忍，连叹了几口气。
“这个女孩儿是在临水河里发现的那个女尸吗？”顾疏妍记录着审讯过程，一边分心问道。
“不是，河里的那个女孩是今年才卖进来的。”
“其实我本来也想劝刘小光不要这样，放人家离开或者出去自首。但是……”
村长有些说不下去了，宋昭却开了口，“但你为了钱。”
似乎有些羞愧，村长接下来的话带上了几分哽咽。
“后来就像我那个侄子说的那样，我帮着刘小光给大家宣传洗脑，让他们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对，还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关于那些女孩儿的来历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刘小光联系的那个人叫做刀哥，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长得慈眉善目的，国字脸，笑起来很老实，他会定期送一批货过来，供他的买家挑选。他的具体来历我也不知道了。”
村长垂着眸子，指尖有些微微地发颤，宋昭却笑了，“没了？”
“真的没了，我就只知道这些。”
村长的样子看起来很老实，但他哄骗大众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老实。
“好，那就继续关进牢里加上知情不报的罪名，过几天一起押到市局枪毙了吧。”
宋昭转着手上的那支圆珠笔，语气十分轻松，帅气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微微下压的唇线略微透露出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村长一听这话就慌了，脸上忏悔的表情也绷不住了，慌张地大喊，“你们说了只要我好好交代就能帮我减刑了！”
顾疏妍跟着起身，俯视着座位上那个害了无数人的老人。
“是，我们是说过，但是你也得一五一十地好好交代不是吗？你不如再仔细想想？万一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那可就不好了。”
眼看着宋昭和顾疏妍都准备离开的架势，村长一咬牙，心如死灰，如丧家之犬一般瘫在椅子上，“我说，我说，我全都说了。”
顾疏妍转身，对上了宋昭的眼神，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相当地有默契，又重新坐下来听村长的口供。
“其实上个月刀哥送货过来的时候我跟他们一起喝过一次酒，刀哥好像是以前刘小光出去打工的时候遇到的人，接着刘小光没过两年回了村子，刀哥找了过来说要找刘小光做生意，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还有就是在酒桌上两人都喝多了，刘小光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说什么上面的老大上次给他的什么东西现在还在家里面放着的。”
“其余的我也都不知道了了，警察先生你们可能一定要相信我啊，我知道的东西全都说出来了，一定要为我在法官面前说话啊！”
村长老泪纵横，脸上表情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多岁，看起来垂垂老矣。
“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还在干些有损阴德的事情。”
旁边旁听的小警察终于忍不住说了句话，像是瞬间戳中了村长的心，面前的老人佝偻着背，看样子相当地可怜。
可那些被拐卖无辜的女孩儿和河里那个至今还没有查到身份的女孩子呢？
谁又来可怜她们？
这边的审讯结束了，剩下最难啃的就是隔壁审讯室里的刘小光了。
恐怕一般的威胁和恐吓，不足以让他张口吐出真话来。
宋昭和顾疏妍前脚接着后脚地走出审讯室，还没等问问刘小光的情况，就被突然跑来的小警察给拦了下来。
那警察脸上表情不好，顾疏妍心里“咯噔”了一下，止不住地担心蔓延而上。
“宋队，夏队……”
“隔壁审讯室里的刘小光，死了。”
宋昭刚才还有些放松的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了，心里似乎有一团火不断地在拼命燃烧。
“卧槽！”
一拳打在墙上，顾疏妍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指关节，有些心疼。
知道最多消息的刘小光死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挖出他嘴里的真相，上一秒还骗着村长说刘小光招认了，下一秒人就光明正大地死在了警察局里。
着实让人憋屈的要命。
“立刻让人去刘小光家里，搜查所有的东西，派人二十四小时把守。刘小光家里有幕后黑手的消息，既然刘小光死了，那么一定会有人去毁尸灭迹。”
市局的人带着人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富民村，顾疏妍看着此刻他手上的伤依旧被他不当回事儿，突然来了气，拉着他的手不容反抗地找了个小警察借了药箱，用酒精轻轻地帮他消毒。
宋昭感觉到指关节上传来的丝丝刺痛，看着低着头为她处理伤口的人，心有些柔软，但是脑子里却想着另一件事情。
他们前脚一到村子里，下一秒当地的村民就知道了消息，立刻来了一个请君入瓮将他们给抓了起来。
而且按照当天晚上有人说的：上面的人说了让我们最近不要轻举妄动。
上面的人是那个犯罪集团，还是说犯罪集团中潜伏在警局里的卧底？
包括刘小光的死亡原因，自杀还是他杀，都是值得人一件一件地考量的事情。
所幸现在的法医已经赶了过来正准备解剖尸体，查看死因。
刘小光如果是他杀，能够在警局里避开所有人行动，那倒应该有些许的本事了。
当天晚上知道他们进山的人，除了他们四个之外，被借车的小警察也有可能默默跟着，但是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她们四个人之中一定有一个人是有问题的。
那么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宋昭垂着眼睛，看不出神色，看着眼前的顾疏妍，宋昭心想，这个人会不会是她呢？
宋昭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他此时此刻无比的希望这个人一定不要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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