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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算沙(1 / 1)


还记得爷爷曾经对我说过,我们家这一脉的人都只有两魂,一魂属人,一魂属鬼。

正因为是半人半鬼,天地不容,故而我们家的人运势都十分低迷,尤其我更为特殊,所以我这些年来运势才一直这么萎靡。

至于萎靡成什么模样,身为当事人的我并不清楚,只能从侧面去了解这件事情。

听我爸说,我的契爹,也就是我曾经亲手种在院子里的那棵橄榄树,就因为跟我过了契,常年遭受天打雷劈。

再有,我这人光是自己走在路上,肩头上的三把火也会莫名其妙地灭掉一把。

要说最操蛋的,就是我小时候算八字,阴阳先生就说我这人短命,招阴。

又好不容易活到了这个年纪,到头来还是这副模样,因为就在昨晚,葛先生还给我算出了两个大凶之卦。

所以我只能联想出,是不是我爸,大伯,二伯,只要是往上一辈和我有血缘关系的族人,是不是命也都不大好?

否则好端端的,我爸怎么会中邪了?

还是说我们村真的不大干净,只是原先有我爷爷在镇着,所以相安无事,现在我爷爷一走,就像葛先生说的一样人鬼神佛全都一股脑子跑出来害人了?

很苦恼,我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想向着葛先生求助,可是走不开。

我妈现在哭的像个泪人,我担心她伤心过度,忙蹲在身前边安抚着,边问她,我爸中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妈拉着我的衣袖,嘴里异常沙哑地说着些什么,我听不大清,遂蹬起半个身子靠近她嘴边倾听,只听到她哭啼着,嘴里有话也说不清,整整一大段话我都听得非常含糊。

隐约间只理出了一句:子阳,你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就只有我们母子两相依为命了...

她泣不成声,声嘶力竭的把这些话说完,就把头埋的很低,继续哭丧着,我轻轻叩拍着她的后背,想着让她好受些。

看着我妈这副答非所问地模样,我的心里也不好过。

想来她这些天的处境应该和我差不多,过得并不舒坦。

先是爷爷走了,我妈为了办他的身后事,忙里忙外的折腾。

爷爷走的头一晚,我又撞邪了,想来我妈当时一定也很糟心。

这些且不说,第二天,她依然得早起,为了吊唁的事情忙活,身心尽疲,本以为能松口气,次日就马不停蹄地出事了。

那天刘爷爷死了,被她撞了个正面。

乡里们聚在我们家门口,左一句右一句的闲话,所有人听了心里都不好受。

即便如此,我妈还怕家里的事情影响我的心态和学业,硬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床头开导了我一番。

今天更是早起给我去求平安符,最后才发现香灰也被卷地一滴不剩,可谓我妈这几天和我的状态差不多,一番下来没有任何事情是顺利的。

应该是没想到今天我爸又出事,中邪了。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长期刺激,别说是我妈这样一个女人,换做是我也受不了。

轻声安抚了她片刻,我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身后的葛先生,看到他神色凝重,且在掐指,点着指肚上不同的部位,像是在算着。

我想这门路应该也是葛先生说过的,武侯奇门中的门道,有料事如神的本领,我昨晚的“绝处逢生”,也是他算出来的。

我只能在心底期盼着,有葛先生在,事情应该不至于发展地太离谱。

现在的问题就是,还不晓得我爸的情况怎么样了,他的事情又是怎么发生的。

我麻利地和他们介绍了葛先生的来历,大伯和二伯不用说,他们早已经对其仰慕了许久,少许愣神了之后,沉重的脸上终于松懈开,露出了一小窝笑意。

也不知道二伯这个老师是怎么当的,似乎比大伯和我爸都要信牛鬼蛇神这一套,他掏出口袋里的香烟,忙朝着葛先生递过去,狗腿子般要巴结的模样。

大伯刚刚也还在打量着,一听说是葛先生后,现在亦是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情,口中直呼老天开眼,三弟有救了。

大伯说着还想上去握手,可被葛先生一只手给直接拦在身前,葛先生的另一只手,手指还在每处指肚上迅速点来点去,正盘算着,应该是不想让大伯打断他。

随着葛先生手指点来点去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眉头也逐渐凑在了一起,像是遇到了极其困难的事情。

见到这副模样,我立马就想问他个究竟,说算出什么了。

可我嘴里的算字还没有清晰的吐完,我的嘴巴就已经被二伯结结实实的捂住。

“先生在算沙。”二伯在我耳边轻声讲,不要打扰葛先生,算东西的时候最怕分心容易出差错。

“二伯,你竟然会知道他在算沙?”我有些吃惊道。

“我...不大清楚,也只是猜测。”二伯摇了摇头,说,“只记得你阿公以前有提过一两句,他和我们三兄弟说,如果我们在街上碰上那些算命的先生,不问人姓名,又不问人八字,光在那里点着手指,在掐算着什么,那么这个先生要么就是在算沙,要么就是个骗子。”

“你也知道,你阿公就有这些毛病,和你的情况差不多,我和你爸,你大伯,打小起也就开始听他提起过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二伯的反应差点把我吓着了。

他话没说完之前,我还真以为爷爷有教导过他们兄弟仨人什么关于数术的东西。

不过现在听他这么一解释,我就知道,爷爷应该也没有教过他们任何数术,更不用提风水术、相面、相骨的那些了,基本情况应该和我不尽相同。

趁着葛先生在算沙的空当,我瞄了一眼我妈,她的状态似乎已经好多了。

最主要的表现就是她苍白的脸上突兀地出现了除了悲伤之外的神情,那个神情就叫做希望。

她正死死地盯着葛先生。

我毫不怀疑,若是葛先生算完沙,我妈会直接给跪下去,求他救救我爸。

看到她这副表现,我想着必须得说点什么转移下她的注意力才好。

恰好我刚刚的那个问题,她还没回答我。

我就问她,妈,如果你现在好点了,能不能和我讲一讲昨晚后来发生的事情?

我不说话还好,我这一提,她的眼角又开始决堤,泪流满面。

最后还是我二伯说起了这事。

事情要从清晨那会,他们三兄弟送刘爷爷去山上开始说起。

等等...刘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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