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我爸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把爷爷匆忙埋下去后,也怕这糟心事情有忌讳,所以赶忙回来烧些纸钱给爷爷。
我爸抬着头问我这边,茶师傅有没有什么交代。
我利索地应他道,没有见到茶师傅,但是在镇上碰到一位叫葛先生的,已经跟我回到了村里。
二伯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葛先生这个称呼好像有点熟悉,可在哪听过我记不太清了...”
大伯拍了一下板子,他讲:“我记起了,镇上是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那年隔壁村的王二好像就是他救下来的。”
大伯讲,这事情是发生在十年前左右。
某天,隔壁村的王二吃完晚饭,带家里的狗出门溜达散步,他走到了镇前的水塘边上,忽然感到有些疲惫,就停下来休息,从那天王二回去之后,就时常感觉家里边多了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也是,睡觉的时候也是,王二总感觉那个人就跟在他的身边。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事闹得王二家里鸡犬不宁,最后果真出了大事。
先是王二妈上吊了不说,王二的老婆还在厨房自刎了,最恐怖的是王二他爸,拿他媳妇的脖颈肉做了一桌子菜,让他吃。
说起来的时候,我大伯这个做医生的都觉得瘆得慌,光是想想背后都发凉,这不是遭脏东西了是什么?
到后来才听说就是一位名叫葛先生的年轻人给王二解决了问题。
这之后,葛先生名声大噪,王二的离奇故事也在这十里八乡被人传开。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大伯,问,王二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伯瞥了我一眼才说,听说王二出门的那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节,他那天在水塘边上休息,完事了把烟头一丢,对着家狗讲了一句:走,回家。
就这一句,不知道是被哪里的孤魂野鬼给听到,缠上了,一路跟到了家里,弄得家破人亡。
我爸点了点头,也心有余悸地说,他在村里也听过这个故事,耳熟能详了,但真要讲关于葛先生的,他还曾听说过另一个。
他说,大概在七八年前的时候,我们村和前面村头人家里的娃,加起来一下子死了十二三个,听说是包车出去玩,车一打滑,最后掉进哪里江还是水库里,淹死的。
当时那几个孩童阴魂不散,怨气颇重,闹得我们山里的几个地方鸡犬不宁。
“可不是吗?”大伯又把一沓纸钱丢进了火盆,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事情他也知道,那几个人里头还有几个姓郑的娃,直到他现在回忆起来,还仍觉得难受。
他这么惋惜,是因为那年他还去过现场抢救过,人到的时候,十几个孩子都铺在地上排成一排了,无不是浑身冰冷,嘴唇发紫,鼓着一肚子水。
早就魂归天际,一命呜呼了。
当时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还登上城市里头的报纸,最后还是官方出面,请葛先生出手才断了这件糟心的事情。
说来,其实我爸早就知道葛先生这人,有本事,就是出手贵,属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雷厉风行,药到病除的那个类型。
所以他唤我过来坐下,连忙问我葛先生交代了些什么。
“啊?交代了什么?”我还在回忆我爸说的客车坠江事情里,算一算时间,七八年前大概也是我中考结束的那个时候,然而我却并没有关于这件惨事的印象。
“哈巴龟,你爹问你话,敢不理老子?”出神的时候被我爸一拍脑门,我才脑瓜子嗡嗡地回答他,把葛先生契神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讲,葛先生说要我契神。
“切,还以为是啥哩。”只见到到我爸摇了摇头,带着三分遗憾,七分不屑的对我说道:“你还不知道,这在你小时候就搞过一次了,还是阿公给你搞的。”
我一愣,又觉得有些迷糊,怎么我被契神过的事情,自己竟然不晓得?
再者说,这些年来我回家的时候,也没有供过哪尊神明,亦没见倒霉事,我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契神这事本身就不太灵?
我疑惑问道:“那我的契爹是谁?”
“咯,就在你后头。”我爸随手一指我身后,转过头去,只看见那里是院中耸着的橄榄树。
我有些意外,指着问到:“是它?”
我爸点了点头。
眼前这棵橄榄树大概七米多高,树杆得有三四个成人摊开手才能环抱的住,长成这样的一棵估计少说也得有几百上千年的树龄。
我认为是年龄大了,所以生机才不够强,树枝上的叶才不多,甚至树干上也已经出现了枯萎败去的泛黑迹象。
“你也知道,当初算命先生说你命不好,你阿公非让我们给你契了个干爹。也是幸好契了,不然...”我爸嘿嘿一笑,话里带有一丝邪门,继续道,“快自己看看你干爹吧,它都快被雷劈死咯,也不知道给你挡了多少次灾。”
我闻言,凑近橄榄树旁仔细一看,便觉得有些发怵,树身上满是被崩坏撕裂的焦木,我原先都还没在意到这个事情。因为它自打我小时候以来就种在院子里了...
不对!
我突然记了起来,是当初爷爷不让我在院子里种柳树,所以就他就消失了一个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橄榄树苗,还是我亲手种下去的,十几年的时间竟然长得这么大了?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它如此年老相衰是因为被雷劈过几次,而后应该是枯木恰逢春,又长出了新芽嫩枝,最后才算‘仓皇’地掩盖住了过往的事迹。
如此看来,就如同爷爷说的一样,我的命的确不大好。
真就在此之前,我还一直以为爷爷才是那个衰鬼倒霉蛋,才会寿终正寝在过寿的那天,时过境迁,回过神时,我才发现小丑竟然是自己。
我苦笑着对我爸说,既然我已经有契在身,那契神这回事估计是行不通了,葛先生交代的东西也没必要再找。摸了摸老树,心中暗道一声抱歉,下次带点东西回来祭拜你,就准备离去。
可我爸说,那些东西就蛮带去吧,兴许能用上,话罢还给我塞了几沓纸钱,我一起揣在了袋子里。
准备出门的时候,我爸和大伯他们也已经回屋子里头休息去了。
因为已经很迟了的缘故,大伯他们就留宿在了我们家里,等天亮,他们正好可以一起去村子里寻找刘爷爷的尸首,找到的话,就给埋下去。
而我径直回到了和葛先生分别开的那个路口,却没发现他的身影。
我不大理解,夜色黑压压的一片,第一次来村里的葛先生又能去哪里,联想到我曾经交代过祠堂的方位,我也只好顺着往祠堂的那个方向走去。
可就在离祠堂还有一两百米的时候,我隐约看到祠堂里头走出一位佝偻的身影,我惊呆了。
祠堂里走出来的,是今天晚上还在我屋子外头转悠的刘爷爷。
他没有发现我,吓得我赶紧躲到了一旁的树上,蜷缩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
刘爷爷动作缓慢地从祠堂里出来后朝四周瞄了一圈,然后愣神地对着月亮的方向,呆呆地望了许久,那模样就好像妖怪在吸食日月精华一般。
我想刘爷爷是不是生前在死人堆里待久了,本来阴气就比较重。
这下还在我家枉死了一趟,怨气和阴气一汇聚,所以才诈尸起来,要找我来复命。
若真是这样他,这恐怖程度,绝对不会比我爷爷差到哪里去,要成精了都有可能。
当然,这些事情我不太清楚,只是靠自己的猜测和港剧电影里头的说法胡想了一通。
好在刘爷爷最后也没有发现我,他在夜幕下环扫了一圈,就又回祠堂里了。
接下来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我都躲在树上没敢动弹,大气都不敢喘,翘首以盼地着等待着葛先生能够找到祠堂的地址。
幸好,远方出现了一道朦胧的身影,手上托着一个像是罗盘一样的玩意,发现是葛先生后,我才悻悻地松了一口气,像猴子一样窜到了树下,赶忙跑上去问他哪去了。
葛先生有些气喘吁吁地说,我们村子里面有诡。
我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望了一眼祠堂,才问他,你在哪里撞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