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是刘爷爷,而是我的亲爷爷,他竟然继着刘爷爷出现之后,又诈尸回来了!
我不知道这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只晓得我惊惧的目光和他对上的那一刻,空气都已经彻底凝固住。
和我面面相觑的爷爷缓缓停下了敲击,进而把头平躺在水泥地上,然后用一种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动作,缓缓地扭了过来。
看到那个骇人的脸色,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能够有思绪之后,我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生疼,证明我并不是在做梦,是死去的爷爷真的,他又来找我了。
可是...为什么三番两次...守灵的时候也是...在梦里也是...出殡的时候也是...埋下去了之后也是...
爷爷他为什么老是揪着我不放...
为什么老是揪着我不放?
为什么老是揪着我不放!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把他给害死了,所以想要回来报复我吗?!
说实话,现在的我,被捣鼓的有些生气了。
我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比较胆小怕事,所以打懂事起都从不会主动招惹别人,但如果是别人一直招惹我,那我也不会怕事,反抗才是硬道理。
这是我妈跟我讲的,在外读书,遇到坏人就要这样对待,如果不反抗,他以后就一直缠着你。
如果你拼命反抗了,哪怕只是咬下他的一块肉来,他日后对你动手就会掂量掂量。
所以我鼓起勇气,想要弄清爷爷到底要做些什么,就算是他要我死,我也没有怨言,只求个明明白白。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怎么张嘴的,只对着床底下那抹人影低声说:“阿公,你要真的想带我走,那就干脆一点,不过在此之前能不能给我个明白。”
爷爷似乎听懂了我的话,他开始开合着下巴,用苍白无血色的手臂唤我过去,像是有话要对我说的模样。
我壮着胆子往前挪了一些,还是听不清爷爷说的话。
我突然想到是不是因为爷爷死了,他发不出声来。
又壮着胆子朝他那走了两步,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勇过,因为就在刚刚我想通了很多,或许爷爷压根就没想过要害我,他只是想向我传达些什么。
毕竟如果他真要害我,机会简直不要太多。在给他守灵的那一次,我睡得那么深沉...再加上今晚,他就在我的床底下...如果他要害我,还等什么呢?
没有那么慌乱后,我开始仔细盯着他的面庞——如果还可以称之为面庞的话。
我能感觉到那张没有血色的面孔发出的冷冽之感,那不只是寒冷,更是一种令人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尽量克制着自己,然后开始读他的唇语,但他张合的很慢,而且我还怀疑表达地并不标准,所以我解读起来也很慢。
快,爷爷说的第一个字是快。
第二个字是...
就在我专心分辨的时候,呵斥声从我身后的堂中一侧传来了。是我爸的声音,显得极不耐烦,应该是觉得我吵到他睡觉了。
他骂道:“操你妈的狗杂种,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吵吵闹闹干什么?”
不得不说我爸的嘴是真的臭,但是这声谩骂我又觉得莫名悦耳,连滚带爬了过去,一边手抱着他的大腿,一边手指着我的床铺底下对他说:“爸,爷爷他回来找我了。”
我爸不信,他来就要给我一榔头。
“你自己去看。”我赶忙拦住了他,手指着我的床底。
我爸一把把我推开以后走上前去瞧。
要么说我爸胆子就是大,几个呼吸过后他完全没吓着,只是惊叹了一句卧槽。
很快,只给刘爷爷前半夜守灵的大伯和二伯又杵着耙子冲了进来,他们先后看了一下情况,脸色也很不好。
我依稀听到二伯口中念叨着:“爸,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明白他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他们看到的爷爷是不是和我看到的有些不一样,所以小声地对着他们嘀咕道:“二伯,难道你们看不到爷爷会动弹说话?”
二伯他们吓了一跳,脸色铁青着叫我别乱说话。
我爸还是最激动的那个,先给了我一脑瓜子,骂道我,你这娃子读书真读到屌上去了,你见过死人也会动弹说话?
我有些委屈,不过我现在再看爷爷,他确实不会再动弹了。
我又问道大人们:“现在该怎么办,我是真的看到爷爷说话了,而且我还看见了刘爷爷,他也来家里找我来了...”
“刘爷爷也来家里了?”我爸和二伯他们满目惊恐地相视了一眼,道:“真的假的,子阳,你莫骗人!”
“真的。”我拍了拍胸脯,意思是打一百个包票。
只见三兄弟两两对视了几眼,统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看到大伯摇了摇头,我爸也把头别到一边去抽起了闷烟,二伯才一脸悻悻地张嘴对我解释起来。
“难搞哦,该来的还是要来了。”二伯叹了口气对我说:“子阳,你现在以最快的速度去隔壁镇上请茶师傅过来一趟,看看怎么处理一下你爷爷的事情吧。”
我被他们搞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遂问他:“二伯,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二伯没有直接回答我,他先是瞄了我爸一眼,看到我爸同意之后,他才点起了一根烟徐徐道来:“还能是啥,就你爷爷诈尸的事情呗。”
我一听二伯吱声,顷刻间来了二十分精神,认真道:“二伯,那天你不在,也知道这事?”
二伯点了点头,说这事情,他们三兄弟在爷爷诈尸成人僵的当晚就合计了。
原本是不打算告诉我的,才编出我出现幻觉事情,好让我安心回去上学,但今天他一看到我爷爷又爬出来,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二伯一句话总结,这几天的事情,真要追究起来,恐怕还得怪我这个人不干净。
“还是我来跟这倒霉玩意讲吧。”我爸突然张口,接过我二伯的话茬,冷不丁突然对我道:“你哈晓得你名字咋来地不?”
我点了点头,我名字的来源,恰好昨晚还梦见了,怎么能忘。
“就是这样咯。”我爸切的一声,两手一摊,说道:“打你出生开始,外头算命的就说你命不好,招阴,难养活,但一问他也说不出个名堂出来。”
“最后还是你阿公说你的命叫什么,一什么,魂什么的名堂,也记不太清,反正就是差劲,后来我们家给你搞了不少保平安的东西,不然你以为你啷个能活到这么大?”
“哪些保平安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我努力回忆了一下,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我爸说的东西。
“你马了个逼,你知道个叽霸,再说你现在知道也没用咯。算命滴说的对,像你这种短命鬼,该找你的都会来找你,在外头好好读着书,莫名其妙也能有电话叫你回来给你爷爷做寿,你一回来他就死了,真叽霸晦气。”
“而且我给你讲,我们在你阿公棺材里头看见了红包,才知道原来,老头是给人借了两年命才横死滴,不让你啷个以为你爷爷暴毙咯,我们三兄弟不报警?”
“现在估摸着,你爷爷怨气大滴很,埋下去他都出的来,刘爷爷也诈尸回来找你。”
“你和这两个不干净的东西就像阴阳两极的两块磁铁一样,互相吸引。”
“你要是还想活,我劝你最好现在撒腿就跑去找茶师傅,不然啥时候死的都不知道。至于你爷爷,我带上大伯二伯先把他埋回老屋(坟)里头先。”
我爸不像二伯一样拐弯抹角,他的意思很明白。
是因为我命不好,天生容易招阴。
又因为爷爷他们是横死的,所以就爱来找我。
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