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家里，何大清是个很有威严的爹。
至少在何雨柱跟前是这样的。
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说教何雨柱手艺，那何雨柱就得学。
说让何雨柱出去学手艺，那何雨柱就得去。
但凡有半个不字，就是一顿胖揍。
直到何雨柱那年突然发育，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得人高马大，筋骨结实，有力气了，也会反抗了。
何大清先是追不上儿子，后是打不过儿子，经常气哼哼地道：“好吃好喝，养个白眼狼出来！”
话是这么说，其实何大清心里还是挺骄傲的。
何雨柱在厨艺上，特别有天分，比他这个做爹的，还要强。
害怕自己教儿子教不好，何大清特意给儿子找了一个师父，叫他拜师学艺。
上学也不耽误，寒暑假和周末，就去师父那里学本事。
何雨柱很快就把他师父的一身本事给掏空了。
这也是何大清能放心地跟着白寡妇来了保定的原因之一。
在何大清心里，他儿子有手艺，接了他的班，去轧钢厂领工资，俩孩子就饿不着。
他儿子有力气，脾气又不好，杵倔横丧那么一个性子，在这大院儿，肯定受不着欺负。
饿不着，不挨欺负，不管在建国前，还是在建国后，那都是顶顶好的日子。
于是何大清就放心大胆地走了。
哪里想到他儿子还没满十六，人家工厂不收，他寄回家的信，又被人扣下了呢。
他收到儿子的信后，心里也挺担忧的。
但是后面不是写着，那些事儿都解决了吗。
儿子顺利上班了，女儿上学了，欺负他们的也都遭了报应。
那他，也没啥好担心的了吧。
何大清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回去看了。
这会儿给儿子问到脸上，何大清就有点讪讪。
再一看，曾经贴心的小棉袄明显跟自己生疏了，躲在她哥身后，看都不看自己，何大清心里就挺不是滋味儿的。
他不高兴地对沈铭恩道：“你都跟你妹胡咧咧什么了！”
沈铭恩都给气笑了。
俩孩子瘦的没人样儿，当爹的倒是白白胖胖的，还问负责养家的儿子胡咧咧什么了。
他咧咧什么了？他什么都不用咧咧吧？
往这儿一站，这么一对比，那不明摆着吗？
沈铭恩仔细打量了一下何大清，从头到脚。
头发理得很有型，梳得一丝不苟，面庞红润白净，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衣裳虽不算新，但洗的略微发白，整整齐齐，没有一个补丁。
如今天气不算暖和，虽看不清外衣里面穿着什么，但明显很暖和。
站在烧着个小炉子的门房里，这么一会儿功夫，何大清脸上都见汗了。
白寡妇虽然不地道，但是真把这老小子伺候的挺好。
但是再看他跟何雨水呢。
哪怕最近何雨水跟他吃了点儿饱饭，但是身上的肉也没怎么养回来。
衣裳更是别提了。
哪怕穿着干净衣裳出发的，但是这年月赶路，到了地方，照样灰扑扑。
面带菜色，满身尘土，衣裳也不合身，瘦的直咣当。
跟何大清一比，那真跟逃荒的难民似的。
沈铭恩可不受这个指责，干脆抱起妹妹，温言哄她道：“雨水，你看爹，有了新家，有了新媳妇，人家把他伺候的挺好的。咱们做儿女的得孝顺，总不能为了自己，就非得叫爹回去养咱俩，继续过光棍儿的苦日子吧？”
“如今看也看了，见也见了，爹过的好，咱们也没啥遗憾了。”
“跟哥哥回家吧，行吗？”
何雨水咬着嘴唇，趴在哥哥肩头，一声不吭地点点头。
沈铭恩再不废话，抱着妹妹推门就走了出去。
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缩着看热闹的，这会儿都不忍心了，看门儿的站出来对何大清道：“老何你这就不地道了。”
“俩孩子大老远来看你，咋你也得留着吃顿饭再走吧？”
“你这爹当的，可真行！”
何大清叫人说的脸上挂不住，连忙解释：“哎呀，我儿子就是这个倔驴脾气，一言不合就翻脸！不说了，我先撵他俩去。”
何大清脚步匆匆地追了出去。
门房探出个脑袋来，支棱着耳朵，打算继续看热闹。
很可惜，这父子俩脚力还挺快，很快就走远了。
何大清气喘吁吁地追上沈铭恩，说话都连不上了：“你，你，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沈铭恩淡淡地道：“找地儿吃饭，我跟雨水就早起啃了一个窝窝头，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呢，我怕饿着她，又该胃疼了。”
何雨水不吭声，她哥说啥就是啥，说她胃疼，那她就胃疼。
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胃在哪儿。
何大清脸本来就红，这会儿更是一下红到脚后跟。
是他这个当爹的不负责任，才硬生生把小闺女给饿出毛病来了。
何大清挥挥手：“走走走，我带你们吃饭去！”
何大清熟门熟路地带着俩孩子，来到了一间小巷子里，一进门就道：“老吴大哥，给来俩驴火，再来两碗汤。”
黑洞洞的屋子里，摆着两张桌儿，何大清领着沈铭恩往里走，掀开帘子，里面热气腾腾的，何大清道：“我儿子姑娘来看我了，老吴大哥你放料给足点儿啊！”
一个黑瘦但是很干净的汉子从里面探头，比比划划地跟何大清啊啊了两声。
沈铭恩恍然，怪不得没听到回话，原来老板不能说话。
何大清气乐：“亲儿子！亲闺女！”
那汉子又比划两下，何大清一抬下巴：“去你的吧！你管呢！”
都不用看，沈铭恩都知道那老板问了啥。
自己孩子不养，别人儿子养的倒是起劲儿，呸！
何大清肯定带着白寡妇那三个儿子来过这里。
他把何雨水放在凳子上坐下，给她整理了一下衣裳，小声儿地耳语道：“等会儿吃饱了再说，不用跟他客气！”
何雨水扁扁嘴。
沈铭恩扬声道：“爸，你不饿吗？你也吃点儿吧，就当陪我俩了，行吗？你放心，我给钱，我带钱来了。”
何大清本来想借着跟老板聊天，躲躲尴尬。
没想到被儿子一句话，给臊住了。
往常他带着白寡妇和三个孩子来吃饭，都是自己付钱。
好家伙，自己亲儿子来了吃饭，叫儿子给饭钱？
那以后，他何大清在保定，还能有好名声？
死不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