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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明末道貌岸然的士大夫们(1 / 1)


明朝自中期以后,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即位的皇帝大都具有极其鲜明的个性,他们擅长享受多姿多彩的生活,积极发展个人的兴趣爱好,却对如何的治国平天下索然寡味,甚至不屑一顾。上梁不正下梁歪,久而久之,作为明朝统治阶级的中坚力量,学富五车的士大夫们也逐渐的受到了皇帝榜样力量的感召和熏陶,开始加入到胡作非为的行列中来,从而和皇帝“相得益彰”,为明朝的灭亡做出了各自杰出的贡献。

万历、天启年间的董其昌是这类人物的代表。董其昌文学书画造诣非凡,是个不经过包装宣传就能闻名遐迩的大师级人物。他作的水墨山水画“烟云流润,神气充足”,比现在数码相机的成像效果都要好,无怪乎当时的人们崇拜的不得了,颇有远见的指出,“其画洒洒生动,非人力所及也”。书画不分家,董其昌的书法也是俊秀非凡,他的字体“自成一家,名闻外国”。(外国人虽然不认识汉字,但是欣赏其字帖,照样可以得到美的启迪,从这可以看出他的书法功力实在是强悍。)老董的诗词文章也是一时之选,他的作品贴近自然,含义隽永,给人以超尘脱俗的享受。(套句广告词,那就是“简约而不简单”。) 董其昌气质高雅,“性和易,通禅理,萧闲吐纳,终日无俗语”,一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形象。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收藏家得其片语只字以为重”的文苑大家;这样一个令天下学生后进无比崇敬的前辈高人;这样一个官至南京礼部尚书的朝廷大员,在现实生活中,却显露出了无比狰狞的面目:他竟是一个横行乡里,无恶不作的恶霸!

董其昌在家乡松江府华亭县可谓是恶行昭著,臭名远扬。他勾结官府,仗势欺人,搜刮民脂民膏,“封钉民房,捉锁男妇,无日无之”。不仅如此,他不顾自己年近古稀的高龄,在房事上依然愈战愈勇,老而弥坚,大搞“淫童女而采阴”的歪门邪道。生员陆兆芳家的侍女姿色可人,老董听说后就按奈不住,指使自己的儿子公然上门强抢,并在陆家砸锅摔盆,大耍淫威。董其昌还六亲不认,因为怀疑连襟范昶背后说他的坏话,便对其大加漫骂羞辱,导致范昶精神失常而自杀。范昶的八十老母悲愤异常,带领媳妇丫鬟去董府哭骂,结果这群誓讨公道的妇女们不但惨遭毒打,还被强迫褪下裤子认罪。就这样,老董在家门口举办了超越时代的“中老年人体模特展览”,于是从此以后,他又多了一个外号——兽宦。有鉴于董其昌的丧尽天良,家乡人民编出了“若要柴米强,先杀董其昌”的歌谣,巴不得这位名人早死早安生。

万历四十四年,老董的恶行终于引起了人民群众的愤怒,这年三月,人们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举行了示威游行,声讨他的罪恶。同时,写着“人心谁无公愤?!凡我族类,勿作旁观”的大字报贴满了整个华亭县,甚至连妓女嫖客的船上也不例外。十六日上午,数万群情激愤的百姓纵火焚烧了富丽堂皇的董宅,将他的亭台楼榭付之一炬。董其昌吓的狼狈出逃,在外头躲了半年,惶惶入丧家之犬。后来老董费尽心思,动用了官府的力量,才总算平息了这场骚乱。(此案经过三府会审,在处理了几个所谓的“首犯”后,便草草了事了,由此可见,知府大老爷们也知道董其昌是咎由自取,不愿对“民抄董宦”一事作过多的深究了。)

如果说董其昌是无良士大夫在民间的代表,(他虽有职务,但大都是闲职,居家时候为多)那朝堂上的典型人物就非温体仁这位大学士莫属了。

温体仁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在官场上苦熬了几十年后,官做到了不大不小的礼部侍郎。崇祯皇帝即位后,为了体现新朝新气象,下旨让大臣们公推公选内阁大学士。温体仁有自知之明,认为自己资历尚浅,如果靠这种按部就班的推选,那肯定入阁无望,于是不甘心的他想出了一个曲线升官的高招:整理揭发热门首辅人选钱谦益的“黑材料”。温体仁奋笔疾书,废寝忘食的忙活了几个通宵,终于写好了《关于钱谦益结党营私问题的调查报告》一文上呈皇帝。这招真是高明狠毒,有了他这个奏折在前,钱谦益如果被推选为首辅,那反而恰恰证明他在“结党营私”,而且多疑的崇祯皇帝是一直痛恨大臣私下搞串连的,这样一来,老钱的政治生命就岌岌可危了。

形式的发展果然不出温体仁的所料,钱谦益先是被高票推举为首辅,但接着就让崇祯皇帝干净利落的一票否决。大臣们辗转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后,不耻温体仁的为人,于是纷纷上书弹劾他。老温却镇静自若,他忠心耿耿的对皇帝说道:“谦益结党受贿,举朝无一人敢言者,臣不忍见皇上孤立于上,是以不得不言。”(好一句“不忍见皇上孤立于上”。)针对被大臣们弹劾的状况,他继续对崇祯解释道:“排击臣者百出。而无一人左袒臣,臣孤立可见”(我是坚持正义才被“钱党们”排挤,而且我是孤立的,正说明我不拉帮结派啊。)年轻的崇祯皇帝听了后热泪盈眶,感动的对他说:“微体仁,朕几误!”(要不是你,我差点被卖了还帮人数钱。)于是钱谦益和他的“党羽”们撤职的撤职,查办的查办,而温体仁一步登天,被任命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成为内阁重臣。

温体仁成为内阁大学士后,当时明朝已经是“流寇躏畿辅,扰中原,边警杂沓,民生日困”。但是他整天满脑子想的不是为皇帝排忧解难,而是把聪明才智都用在了打击正直大臣,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上面。温体仁当政数年间,对国家大事“未尝建一策”,却像一条疯狗似的“惟日与善类为仇”。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温体仁自己没有治国安帮的本领,在阴谋窃取高位后又打压政绩突出的官员,为一己之私而罔顾天下人的利益,实乃大奸大恶之徒。(甚至后来温体仁罢相后,依然对朝政有强大的副作用,“其所推荐张至发、薛国观之徒,皆效法体仁,蔽贤植党,国事日坏,以至于亡。”)

明朝末年,类似董其昌、温体仁一类的人物如雨后春笋般大量出现,而就是这样的人身居高位,声名显赫。当董其昌八十三岁寿终正寝的时候,当温体仁死后的谥号是文忠的时候,有了他们这些的鲜活的事迹做榜样,当时的士人们再看儒家圣人教导的什么温良恭谦让,什么礼义廉俭耻,什么天子重英豪,不都成了天大的笑话了吗!当时的士大夫阶层就这样在明朝诸位皇帝和道貌岸然的士林领袖们带领下整齐划一的滑入了道德沦丧的深渊,统治阶级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明朝把这些“海内但闻其虚名之赫奕,而不知其心术之奸邪”的人当宝贝,无怪乎北京失陷后划江自守而不可得,亡国无日了。

本文史料来源于《明史》和明朝无名氏所著《民抄董宦事实》。

《民抄董宦事实》:原文略。

《明史》奸臣列传:崇祯元年冬,诏会推阁臣,体仁望轻,不与也。体仁揣帝意必疑,遂上疏讦谦益关节受贿,神奸结党,不当与阁臣选。次日,召对阁部科道诸臣于文华殿,命体仁、谦益皆至。谦益不虞体仁之劾己也,辞颇屈,而体仁盛气诋谦益,言如涌泉。帝久疑廷臣植党,闻体仁言,辄称善。帝乃即日罢谦益官,命议罪。允儒及给事中瞿式耜、御史房可壮等,皆坐谦益党,降谪有差。

体仁辅政数年,念朝士多与为怨,不敢恣肆。然当是时,流寇躏畿辅,扰中原,边警杂沓,民生日困,未尝建一策,惟日与善类为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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