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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枪震四人班(1 / 1)


走投无路的王二蕊、王三蕊只好又回到了野狼洞,过起了穴居生活。

她们的生活是艰苦的。然而,生活的艰苦锻炼了她们强健的体魄,训练了她们矫健的身手,磨砺了她们顽强的意志。

有一次打野猪。野猪带伤逃跑,因为猎枪子弹太少,王二蕊舍不得补枪,和三蕊在野猪后面追赶了一座山头儿,野猪血液流淌殆尽,才倒在了地上。她们怕野猪的血腥味招来野狼,立马用猎刀将野猪收拾干净,扒去野猪皮,扔掉不要的内脏,然后将一百六十多斤重的野猪肉连背带拖,运回了两里多远的野狼洞。

有一次打狍子。王二蕊和三蕊翻了一座山,本想打一只狍子,没想到一枪打死了两只狍子。二蕊舍不得将一只狍子丢弃,三蕊自己又背不动一只狍子。于是,二蕊让三蕊帮她背着猎枪,她找了一根结实的柞木棍,当作扁担,将两只狍子挂在两头儿,竟然翻过了一座山,将两只狍子挑回了野狼洞。快到野狼洞的时候,二蕊的毛皮冬装都湿透了,腿软得都支撑不住身体了。粗糙而沉重的柞木棍在她细嫩香肩的雪白上磨出了一片血红。

在为了生存而饱经风霜、含辛茹苦的同时,王二蕊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寻找抗联队伍,报仇雪恨,保家卫国。当然了,王二蕊也一时一刻没有忘记练习猎手拳和双枪合一的绝技。她的身体更强壮了,腿脚更敏捷了,枪法更精准了,成为一名出色的女猎手。

一九四四年的春天到来了。

王二蕊做的毛皮冬装还穿在她们的身上。只是由于她们整天穿山越岭跋山涉水地寻找抗联队伍,也追踪猎物,毛皮冬装已经衣衫褴褛,面目全非。她们俩和生活在山里的野人没什么两样了。

她们身无分文,吃饭问题是她们面临的最大难题。她们不敢去密山城里和四人班镇里卖猎物买吃的,因为她们知道无论是密山城里还是四人班镇里,都被日本鬼子占据着,怕遇到鬼子和伪军。然而,随着春季的到来,气温越来越高,她们破烂不堪的冬装已经衣不蔽体,不能再穿了,所以,她们不得不考虑去一趟四人班镇。

王二蕊决定打两只狍子,到四人班镇里卖点儿钱,买点儿棉布,一人做一套单衣服,再买点儿粮食和弹药。

王二蕊好像听王大志说过这样的话:四人班镇里没有鬼子。

第二天清晨,王二蕊、王三蕊到远处的一座山上寻找狍子的踪迹。终于在山脚下看到了四只狍子,正在聚精会神地吃草。她们如白鹭降落沼泽一样悄无声息地接近狍子。此时的王三蕊已经完全接过了王二蕊的洋炮,并能熟练地使用洋炮了。看到了狍子,王三蕊刚要举起洋炮向离她们最近的一只狍子射击。王二蕊轻轻示意她不要开枪。这时,狍子似乎听到了她们的动静,立马飞快地向山上的密林中跑去。只听到“咣”的两声枪响。两只狍子在地上翻了个个儿,就不再动弹了。

王二蕊和王三蕊的悟性都很高,尤其是二蕊。她使用双管猎枪的熟练程度远远超过了使用洋炮,双枪合一打落两只飞着的野鸡,猎杀两只奔跑的狍子的精准枪法,已经达到了人枪合一、出神入化的境界。王三蕊的枪法还不够精准,但是已经能用洋炮打死狍子和山兔了,尤其她手脚麻利,为洋炮装填弹药的速度极快。

其实,瞬间猎杀两只猎物是非常不容易的。第一枪,基本都可以做到百发百中,第二枪就很难保证命中了。因为第一声枪响之后,无论是野鸡还是狍子,都会本能地加快速度拼命逃跑。猎手必须比野鸡和狍子反应更快,在它们还没来得及加速的瞬间,射出第二枪。

王三蕊埋怨二蕊不让她开枪,否则能打死三只狍子。王二蕊对她说:“咱们已经两顿没吃饭了,我已经饿得前腔贴后腔了。带两只狍子,咱俩都会很吃力,如果把三只狍子带到四人班镇上去,咱俩的结局就会和这两只狍子一样了。还没走到镇子,就得被累死在路上。”

王三蕊感觉二姐说得有道理,就不再出声了。饥肠辘辘的王三蕊,突然感觉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支撑自己身体站立都感觉力不从心,心里也是空落落的,更无法背动两只狍子了。

王二蕊拉起王三蕊,一起在草地上挖出一些刚刚冒芽儿的婆婆丁,塞进空荡荡的肚子里。在青黄不接的春季,只有率先从地里拱出来的婆婆丁能聊以充饥了。

王二蕊清楚,三蕊打小儿就身体虚弱,两顿没吃一点儿东西,就更是手无缚鸡之力了。于是,她强打精神,把两只狍子捆在一起,顽强地背在自己的肩上,吃力地向四人班镇子走去。

四人班镇是距离野狼洞最近的一个镇。最近的镇也不近,足有二十里路。

吃的那点儿鲜嫩多汁的婆婆丁恐怕还没有走到胃里,就被消化得一干二净了。

王二蕊和王大志打猎的时候,经常是一天跑出去百余里山路。过去,精明干练、英姿飒爽的王二蕊走二十里山路如履平地,轻而易举;现在,王二蕊的胃里空空,比干净的饭碗还要干净,浑身没有力气,走二十里平地简直比她十七年走过的路加在一起还要遥远,还要艰难。

王三蕊更是四肢无力,摇摇晃晃,本来两手空空,只背着洋炮和猎枪,却如同背着两只狍子一样,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二蕊的身后。

王二蕊小时候就听王大志提到过四人班镇。四人班镇没有三道岗镇规模那么大,人少清静。她和王三蕊都没有到过这个镇。

王二蕊背着两个狍子,如同背着两座山一样,和王三蕊千方百计、千辛万苦地来到了四人班镇。一进镇里,眼前出现了一条繁华的大街。大街上秩序混乱、人声嘈杂,俨然一盘杂乱无章的散棋,根本不像王大志说的那样人少清静。大街上有卖猪肉、牛肉、豆腐的;有卖活鸡、活鸭、活鱼的;有卖蔬菜、水果、粮食的;也有卖油条、面条、包子的。就是一个无拘无束、无始无终的大杂市。

然而,她们真的没有看到鬼子和伪军。

进城之前,她们本想把猎枪、洋炮暂时隐藏起来。但是一想起王大志说的,四人班镇上没有鬼子和伪军。所以,她们明目张胆地背着猎枪、洋炮进了镇里。

本来,王二蕊、王三蕊已经被两只傻狍子拖累得筋疲力尽,看到这么多好吃的,竟然像两只饥饿的狍子进入一片草地一样,不管周围有没有危险,能吃饱了就行。王二蕊把两只沉重的狍子往地上一扔,坐在地上休息。她想尽快把狍子卖掉,赚到钱好买一大堆吃的,填饱了肚子。

有几个人围过来看狍子。尤其有一个饭店老板模样的人询问了狍子的价钱。

王二蕊刚要和他讨价还价,就听“叭”的一声清脆的枪响,从前边儿不远处传来。同时,一只白色鸽子掉在王二蕊的脚下,身上还流淌着鲜血。王三蕊一下子靠在王二蕊的身上,生怕自己和那只鸽子一样挨枪子儿。

王二蕊听出这是步枪的声音,瞬间将猎枪子弹上膛,本能地把猎枪握在手上。王三蕊一看王二蕊把猎枪握在了手上,也学着她的动作,把洋炮握在了手上。她们以为是山里的胡子冲进集市来抢劫,或者是鬼子来抓抗联战士呢,迅速站了起来。

杂乱的集市如同被捅的马蜂窝,立马变得更加杂乱无章起来。然而,无序的人群仿佛像听到了集合号的战士,纷纷站到道路两旁,集市立马出人意料地变得井然有序、人少清静了起来。

四人班镇顿时寂静得仿佛人们都不敢呼吸了。

王二蕊和王三蕊如同两只傻狍子,饿得慌不择路,跑进了镇里,还莫名其妙地站在了道路中间。

当人们纷纷靠在两旁,中间腾出宽敞的道路时,王二蕊猛然看到前面一百多米开外,有两个拎着步枪,穿着黄军服戴着黄军帽的军人。他们也看到了站在道路中间的王二蕊和王三蕊,好奇地端起步枪,迈着军人的步履,慢慢地向她们走来。

这两个军人一个是鬼子,一个是伪军。原来,整个四人班镇子里只有一个鬼子和一个伪军。也许他们不总出现在集市上,王大志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们。

鬼子刚刚占领四人班的时候,四人班的人们也曾经反抗过鬼子的侵略和统治。有一个珠宝店老板,用双管猎枪把两个抢珠宝店的鬼子打死了。鬼子立马派兵砸了珠宝店,抢走了全部珠宝,然后押着珠宝店老板当街示众,最后砍下他的脑袋,挂在镇口大树上,并贴上告示。还有五个人挺身而出,杀死了两个正在强奸民女的鬼子。然而,他们五个人中,两个人全家被鬼子杀害了,一个人被逼得进山当了胡子,两个人参加东北抗联打鬼子去了。于是,四人班镇里没有人再敢反抗鬼子统治了,表面上太平了。

四人班镇的人们把愤怒埋藏在内心深处,像火山里涌动的熔岩一样。

两年前,鬼子派了一个很厉害的特种兵,单枪匹马来统治四人班镇。他叫犬养武夫,是个著名的机枪射手。他心狠手辣,毫无人性,而且是个淫魔,许多良家妇女都惨遭他的蹂躏。他曾经用被俘的抗联战士和其他鬼子比枪法,看一个歪把子机枪弹斗中三十发子弹一次能打死多少人。他竟然一次枪杀了二十三名抗联战士。鬼子还给犬养武夫调来了一个胆小怕事,却对鬼子忠心耿耿的伪军,叫郑郁石。他是郑郁洁的二哥,也就是王二蕊的二舅。

当年,大黑熊袭击太平村,由于郑郁岩、郑郁石胆小如鼠,没敢开枪,致使郑山河被大黑熊打死,郑郁洁被大黑熊抢走。郑郁岩、郑郁石如同过街老鼠,在太平村实在混不下去了,就投奔了大黑熊,当上了胡子。

有一次,大黑熊抢劫了鬼子的粮食。郑郁岩、郑郁石怕鬼子报复,就偷偷地离开了黑熊洞。郑郁岩到三道岗镇当了厨子,郑郁石投靠了三道岗镇的鬼子,当上了伪军。当郑郁石被调到四人班镇后,郑郁岩为了得到弟弟的荫庇,防止大黑熊的追杀,也搬到了四人班镇,自己开了一家饭店,自己当厨子。

犬养武夫和郑郁石两个人驻扎在四人班镇子里,他们每天在镇子里巡视,像土皇帝一样。只要犬养武夫感觉大街上杂乱无章的时候,只要朝天上开一枪,大街上立马秩序井然,死一般沉静。四人班镇里的老百姓如同任饿狼啖食的羊群一样驯服。

郑郁岩的小饭店开得红红火火。一天,犬养武夫非得让郑郁石请他到郑郁岩的饭店喝酒。刚走进饭店,犬养武夫小小的色眼就盯上了郑郁岩的媳妇。她是一个村地主家的大小姐,和郑家可谓门当户对,是当年郑山河为郑郁岩定下的亲事。她虽然说不上很漂亮,却是一个典型的中国传统女人,温柔贤淑,面带娇羞,笑不露齿。郑郁岩和郑郁石都看出犬养武夫不怀好意,担心家人受辱,就轮番敬酒,想把他灌醉后送回住处去。没想到犬养武夫酒量惊人。郑郁岩、郑郁石没有把他灌醉,却把自己喝醉了。

犬养武夫酒壮贼胆,闯进郑郁岩媳妇的房间,强行将她奸汅了。

郑郁岩的媳妇不甘忍受日本鬼子的侮辱,脑袋撞墙,含恨自尽了。

犬养武夫若无其事地想要离开。

要说事情太巧。郑郁岩的女儿从外面回来,正好撞到了要离开的犬养武夫。郑郁岩的女儿才十六岁,比她妈漂亮多了。她不仅有大家闺秀的绝美,还有小家碧玉的清秀,个子不高,但非常匀称窈窕,加上皮肤白白净净,一尘不染,自有一种清新脱俗的迷人魅力。

犬养武夫激情未消,酒劲未醒,一把将郑郁岩的女儿搂在怀里,两只熊掌一样的大手在她的胸前揉面似的一通乱摸。她拼命挣扎,大喊救命,也无法挣脱他力大无穷的魔掌。她的衣服像苞米叶子一样被他一层一层扒掉,眼看就要露出里面鲜嫩的瓤了。她绝望了,也无力反抗了。

就在这时,郑郁岩手握菜刀冲了进来。他一看媳妇被犬养武夫害死了,女儿正在受着犬养武夫的凌辱,愤怒的火焰刹那间使他这个懦弱的男人变成了勇敢的男人。他挥舞着菜刀就向犬养武夫砍去。犬养武夫身体强壮灵活,不出拳,也不出脚,当郑郁岩的菜刀就要砍到他脑袋的瞬间,他身体一偏,然后随随便便地用肩膀向郑郁岩一撞,郑郁岩立马就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南墙上。犬养武夫随即起身,抽出战刀就向郑郁岩的脖子斩去。眼看郑郁岩的脑袋就要落地,就听见一声枪响,犬养武夫的战刀斩在了南墙上,他一下瘫坐在了地上。这一枪是郑郁石打的。

犬养武夫的大腿骨被郑郁石的步枪打断了,坐在地上不能动弹。郑郁岩两眼中的金星还没有完全落地,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用两手举起菜刀就砍向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犬养武夫。郑郁石制止了郑郁岩,他不想和日本人结下深仇大恨。

郑家兄弟感觉在这日本鬼子统治的天下,已经没有他们兄弟落脚的地方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带着郑郁石的媳妇一起参加东北抗日联军,在钟坚强他们连。

今天,犬养武夫领着伪军和平时一样,一瘸一拐、耀武扬威地来到大街上巡视。

当年他手上的歪把子机枪已经变成了步枪。现在,他使用步枪的水平不亚于他使用歪把子机枪的水平,甚至绝不亚于一个狙击手。

当他们看到大街上秩序混乱,就像把一捆干柴撒落到大街上一样。犬养武夫大为恼火,哇啦哇啦地大喊大叫了起来。伪军能听懂鬼子的喊话,意思是“你们这群满洲的猪,想造反哪?”

正好,一只白鸽儿从天空飞过。犬养武夫用小眼睛一斜,抬手一枪,正中白鸽。

随着犬养武夫愤怒的枪声,大街上瞬间恢复了以往的秩序和平静。他的大脸盘儿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眼睛却变得让别人不满意的细小。猛然,伪军用手指着前方让他看。他一看,立刻火冒三丈、面露狰狞。一向安定平和的气氛中,竟然出现了两个不安定的因素。有两个带着猎枪、洋炮的叫花子,公然无所畏惧地站在大街上,明显具有不服管制,甚至向他们挑衅的气势。

犬养武夫进驻四人班镇已经两年了,从来没有人不服从大日本皇军管制的,没有人敢和大日本皇军作对的,即使有时市场或大街秩序混乱,出现不安定因素,只要他的一声枪响,立马恢复到太平、亲善、安逸的景象。两个叫花子竟然明目张胆地和皇军对抗,是吃了东北虎、东北豹的胆了。她俩不死了死了的,四人班镇人的反抗意识就会被她们激起,就都会和皇军作对了。于是,犬养武夫和伪军气势汹汹地端着步枪向王二蕊、王三蕊走来。

大街两旁卖东西的和买东西的人们开始都呆呆地看着她们,把她们当成了不明事理、不知深浅的外来叫花子。但是,当他们看到她俩手中的武器时,又把她俩当成是不可思议、不可轻视的血性女孩儿。后来,有一个老年妇女轻轻地冲她俩喊着:“姑娘,别站在道中间,快到边儿上来!”立马,有好多人都跟着轻轻地喊她们:“犬养武夫来了,他杀人不眨眼哪。快跑吧,别站在这儿等死了!”

王二蕊本想听人们的好心劝告,站到道边儿上去,或者离开四人班镇。但是一听他们说什么狗养的武夫来了,一听就是日本鬼子,她就偏不站到边儿上去了。眼前的情境让王三蕊手足无措,她紧张地拽着王二蕊的胳膊说:“二姐,鬼子来了,咱们快躲起来吧!”

王二蕊甩开她的手:“你快往后去,千万别再碰我的胳膊!”然后,单手握着猎枪,迎着犬养武夫走去。

王三蕊也无奈地跟在了王二蕊的身后。她握着洋炮的手有些战抖。

王二蕊再次声音低沉但是非常有力地嘱咐三蕊:“你靠后,别跟着我!”她担心三蕊受到伤害,也担心三蕊在关键时刻碰到她的胳膊,影响她出枪的速度。

犬养武夫距离王二蕊只有八十米了。这个犬养武夫最明显的特征是腿脚不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

面对两个凶神恶煞,如要将王二蕊、王三蕊吃掉的饿狼一样向她们走来,并且加快了脚步的敌人,王二蕊毫不惧怕,反而表现出要捕杀饿狼的猎手一样沉稳,英勇无畏地迎向他们。

王三蕊还在紧紧地跟着王二蕊。

犬养武夫和伪军距离王二蕊只有六十步了。王二蕊握着猎枪的手慢慢加力,而右手的食指在微微地动着,眼睛却在紧紧地盯着两个危险的对手握着步枪的手。

王二蕊想起爹王大志叮嘱自己的话:“近距离交手的时候,要盯着对手的眼睛;远距离交手的时候,要盯着对手握枪的手。”

此刻,王二蕊绝不知道她的对手犬养武夫是个出色枪手,爹死在鬼子狙击手的枪下,妈和大姐、妹妹们惨遭鬼子杀害,都化成杀死鬼子为亲人报仇雪恨的胆量和力量。仇恨会使懦弱的女人变得坚强,会使平凡的女人变得伟大。当然,也会使平时就英勇无畏的女猎手王二蕊变成强悍血性的女英雄。

犬养武夫越来越近了,两旁的人们都不敢出声了,生怕一出声,就先被犬养武夫的神枪打中脑袋似的。一些人在充当旁观者的角色,在看着热闹;一些人在为王二蕊、王三蕊如花儿般初放的小叫花子的生命担心,虽然不敢再喊叫,心却提到嗓子眼儿了。

有些老年人担心自己经受不住这种场面的惊吓,纷纷跑回家里,把房门闩紧。一些孩子也被妈妈拽回了家。他们偷偷地在门缝儿观看。

王三蕊更是紧张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血缘关系那条看不见的线,被二蕊牵着,不由自主地跟在二蕊身后盲目地走着。其实,王三蕊看到过二蕊打野猪、杀野狼的情景,却没有看到过她面对面和鬼子高手对决的场面。王三蕊也想让自己像二蕊那样坚强和无畏,但她做不到。但是她相信,如果二蕊身处险境的关键时刻,她会挺身而出助她一臂之力的。

犬养武夫和王二蕊的距离只有五十步了。

王二蕊已经看清了犬养武夫的嘴脸。他小个儿不高,身体却如同野猪一样强壮;脸盘很大,眼睛却如耗子一样细小。她感觉眼前这个犬养武夫非常面熟。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不让王大蕊考第一,不让她跑第一的日本男生,叫什么来着?对了,他叫犬养武夫!

王二蕊印象中的犬养武夫整天不学习,就知道围着日本女生的后面转。他什么时候当上鬼子兵了?

装在笼子里的几只家鸡因为惊吓,撞开笼子,本不会飞却飞了起来,落在大街上不停地惊叫。

野狼最恐惧的,其实是猎人手中的猎枪。虽然犬养武夫作为枪手中的高手,并没有把使用猎枪和洋炮的两个叫花子放在眼里。但是,无论是洋炮,还是猎枪,都是可以轻易打死野狼的。没放在眼里,并不一定没放在心里。胆敢和鬼子著名枪手明目张胆叫板的,绝不会是等闲之辈,不是比著名枪手更优秀的枪手,就是比自寻烦恼更傻的傻瓜——自寻死路。

王三蕊已经落在了王二蕊的后面,手里还是紧紧地握着关键时刻可以助王二蕊一臂之力的洋炮。

其实,犬养武夫早就看到了王二蕊手中握着的不是一般的猎枪,而是一支充满仇恨和杀气的猎枪。他不可能没有恐惧,但是,长时间居高临下、唯我独尊地统治着四人班镇,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威胁,自然让他滋生了目空一切的霸气。况且,他们是两个人,用的是性能优良的步枪。一个小小的女叫花子,能对我一个堂堂大日本皇军杰出的枪手怎么样?

犬养武夫和伪军距离王二蕊只有四五十步了。王二蕊仍然步伐坚定沉稳,丝毫没有被他们如狼似虎、盛气凌人的威严所震慑。

犬养武夫距离王二蕊越来越近,大街两边儿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少,争先恐后地跑回了家。他们都担心不长眼睛的子弹在关键时刻长了眼睛,专门往他们身上打。

犬养武夫突然感到眼前紧握猎枪、咄咄逼人的女叫花子有些眼熟,尤其对她那不屈和无畏的眼神儿,感到非常熟悉。他认出来了,这个女叫花子就是当年把他鼻子打出血的王二蕊。他已经成为一个镇的土皇帝了,王二蕊却混到了叫花子这步田地。他心里琢磨:你以为手里有猎枪就可以在我统治的地盘耀武扬威呀?我已经是大日本皇军的著名枪手了,想打你哪儿就打你哪儿。对我来说,你手里的猎枪还不如当年的柞木棍,看是你的猎枪快,还是我的步枪快。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尤其对中国人。当年把我的鼻子打出了血,现在我要让你身上的血流淌干净。

想到这儿,犬养武夫用眼睛不动声色地给了伪军一个暗示。他俩瞬间举起步枪,同时要向王二蕊射击。只见王二蕊向后一仰,坐在了一辆卖柴草的推车上,同时,“咣”的两声似一声的双枪合一,犬养武夫和伪军的脑袋开了花,当即凋谢在道路中间……

其实,王二蕊的第一枪并不比犬养武夫快,只是比犬养武夫有智慧。当她要开枪的时候,猛然后仰坐在了一架牛车上,降低了身位,躲开了犬养武夫的子弹。猎枪是坐在牛车上的瞬间射击的。而犬养武夫则是太自负了,认为自己是日本皇军的著名枪手,出枪肯定比一个女叫花子快,所以直挺挺地矗在道路中间,成为王二蕊双枪合一的靶子。

犬养武夫和伪军的子弹从王二蕊的头上飞过,打在她身后的土墙上,溅起了一片灰尘。

王二蕊立刻退壳装弹,完成了第二波射击的准备,好对付其他鬼子。

两旁的人们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当他们看到犬养武夫和伪军已经死了,才过来对王二蕊说:“姑娘,你们麻溜儿离开这里吧。这附近还有鬼子据点儿,万一据点儿里的鬼子听到枪声赶过来,你们就危险了。”

王二蕊惊奇地问:“四人班镇上只有犬养武夫这一个鬼子和一个伪军吗?”

“以前有一个班的鬼子,后来就犬养武夫一个鬼子和这一个伪军了。”

王二蕊不解地问:“一个鬼子和一个伪军就统治了这一个镇?”

“犬养武夫是个著名枪手,别看他的腿被人用步枪打断过,是个瘸子,但是他的身体很强壮,而且心狠手辣。在镇里,他就是恶霸,谁要是不交保护费,谁要是不服,或者见谁不顺眼,他说打就打,说杀就杀。我们恨鬼子,但是不敢得罪鬼子呀!附近据点里、镇子里,甚至密山城里的鬼子经常来巡视,听到动静也会随时赶来。谁敢惹他们哪!你把他们打死了,鬼子要是来了,我们都要受牵连。所以你麻溜儿离开吧。”

王二蕊要用两只狍子和群众换些吃的、用的。

一个大娘热情地说:“狍子我们就不要了。你是打鬼子的英雄,想吃什么,随便拿。”

两个好人拿出来吃的,送给二蕊和三蕊。

一个大叔急忙说:“狍子得留下来,如果鬼子来追查凶手,咱们好有理由说不是镇上的人干的。”

一个大妈立马反对他说:“留什么狍子呀,她们是打鬼子的英雄,咱们感谢她们还来不及呢!”

王二蕊把伪军的子弹带背在身上,随手还拿走他身上的两颗手榴弹。

王二蕊还拎起一只狍子,放在布料店的地上,随手拿了些布料。又把另一只狍子放在鞋店的地上,拿了四双胶底帆布鞋子。布料店和鞋店老板非要让她们多拿点儿,能拿多少拿多少。

临走的时候,王二蕊还对大家说:“如果鬼子来了,你们就说是抗联战士打死的鬼子。”

“你们是抗联的呀?”人们听说她俩是抗联的,对她们更加热情,对她们肃然起敬,更多的人拿来吃的、用的,往她们手里塞:“我们盼望你们多杀鬼子,尽快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

王二蕊激动地说:“一定会的!”然后和王三蕊快速离开了四人班镇。她俩边走边吃,返回了野狼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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