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奇怪地看着沈嘉礼。
“王妃，什么是‘大姨夫’？”
沈嘉礼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夏暖感觉更加一头雾水了。
晚些时候，夏暖打了一盆温水过来伺候沈嘉礼擦了手脚上床睡觉，出来时刚好在半道上遇着管家，便小碎步跑上前去，想打听一下谢劭的情况。
“管家——”
“夏暖姑娘，你来的正好。”管家大半夜出现在后院，不是没有原因的。他面色冷峻地看着夏暖，沉着声音说道：“如今你已经到了年纪，成为大姑娘了，想来，也该嫁人了。我今儿已经托了一封信回去你的老家，借问你的姻亲之事，你老家的母亲应该也会欢喜的。”
夏暖没想到管家会突然提出这种事儿，不由得愣了一下，“管家，这是王爷的意思……？”
果然王爷要赶她走了么？
当初沈嘉礼嫁入端王府，连陪嫁都少的可怜，一直是她陪在身边伺候，尽心尽责，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要将她赶走了呢？
管家却淡然地摆了摆手，叹息道：“不管是谁的意思，你的年纪不小，早点找个好的亲事，对你有好处的。”
夏暖不可思议地看着管家的模样，咬着唇瓣，“是我做的不好？管家，我近日是否做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得罪了王爷？”
管家却依旧不肯松口说出半分，只敷衍道：“不，夏暖姑娘，你做的很好，这是王爷对你的赏赐。趁你现在还年轻，也有几分姿色，切莫蹉跎了青春。”
“我不明白。”夏暖感觉自己的胸口处好像压着一块巨石，有些喘不过气来，鼻子也跟着微微发酸，“出府成婚，按规矩，我还不到年纪。而且，我自愿跟在王妃身边伺候，从未觉得委屈，更未觉得是蹉跎青春，王爷为何要如此对我？”
“夏暖姑娘，我告诉你了，这是赏赐……”
“这不是赏赐！管家，我在府上已经十年了！”
管家只是无奈地看着情绪越发激动的夏暖，不由得沉默了。
无声的沉默更加能击溃人的心理防线。
夏暖红着眼眶，最终还是低下头去，“既然王爷已经决定，我无话可说。”
随后，她转过身去，身形踉跄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落下一地的落寞。
管家站在原地喃喃着，“夏暖姑娘，只有你走了，才能断了王妃的念想，一心惦记王爷。”
可夏暖对此一无所知。
沈嘉礼也是，她躺在床上，想着今儿发生的事情，辗转难眠。
夜里，谢劭回来了。
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和衣躺在了沈嘉礼身边，片刻之后，又假意翻了个身，抱住了她。
她动了动身子，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从谢劭的怀抱里探出头来，一双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的面庞，“所以，夏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谢劭的眉毛微微凝起，眼底也结出一小片不悦之意，“你就那么在意那个小丫头？”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比我还在意？”
“啊？”沈嘉礼显然没反应过来谢劭的意思，而是一脸迷惑地问道：“你也十分在意夏暖？她做了什么不合礼的事情？对你有非分之想？勾引你了？”
夏暖正值豆蔻年华，情窦初开，有心仪的男人也很正常。别说这整个端王府里，就算是整个大周，比谢劭好看又厉害的男人也没几个，那些个见惯了世家公子哥的闺家小姐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寻常的小姑娘了。
她倒是也能理解。
不过，这么一来，若是夏暖想跟自己争抢夫君，她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几年，夏暖对她情深义重，她的许多秘密夏暖也都知道。若是夏暖当真喜欢上了谢劭，她恐怕真的会觉得十分膈应。
出于私心，她的确不想夏暖与自己争宠，也不想夏暖受伤。
更要命的是，这会儿谢劭并没有否认，而是目光灼灼地落在沈嘉礼身上，“若她真的有非分之想，该怎么办才好？”
沈嘉礼努了努嘴，“若你也喜欢她，我会给你们让位置的。”
这说的是违心话。
但也许她真的会这么做。
他们两情相悦，她再做纠缠，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干脆放手，成全他们，也成全了自己。
能抢走的东西，定然就不是她的东西。
听到这个答案，谢劭眉宇间的冷色更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蹦出话语来，“那你喜欢她么？”
沈嘉礼点了点头，“你们都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离开。”她十分主动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面颊，“如果你变心了，不要怕伤害我，直接告诉我，好吗？”
她看着谢劭，格外认真。
谢劭抿唇道：“若变心的人是你呢？”
“我也会提前告诉你的。”沈嘉礼往他的怀里蹭了蹭，“但我不会变心。”
那一瞬间，谢劭的心彻底化了。
不管这一刻沈嘉礼说的是不是哄骗他的，他都相信。
他紧紧将她抱住，下巴抵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肌肤，感觉她发间和皮肤上残留的温软的香气，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面颊。
“嘉礼，我爱你。你永远记得。”
“好，我记得。”
他们紧紧相依，相拥而眠。
隔天沈嘉礼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但今日来服侍的人却是另外一个小丫鬟。
“夏暖呢？”
“夏暖姐姐身子不适，让我来照顾王妃。”
“她怎的了？可传府上大夫去瞧过了？”
“瞧过了，没什么大碍，只是昨夜偶然风寒罢了。”
“哦。”沈嘉礼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看着边上事无巨细的小丫鬟，却怎么也觉得不习惯，便干脆起身道：“我去看看她吧。”
“啊？”那小丫鬟愣了一下。
但王妃发话了，自然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沈嘉礼很快来到了夏暖的屋子里，一进门，便瞧见夏暖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眼角还有残余泪痕，枕巾也沾湿了，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