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份上,不管是谁瞧见了房间里只用一床薄被单裹着的芷烟以及衣衫不整的谢劭,都会认为是发生了什么的。
沈嘉礼也跟着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形势。
她感觉,在她抬头的瞬间,谢劭攥着自己手指的力气更大了一些,身子也在微微轻颤,汗珠顺着他额头上的青筋滚落。
芷烟见状,急忙从房内爬了出来,将所有的罪责都往自己的身上揽,“皇后娘娘,都是芷烟不好,肖想伺候王爷。还请皇后娘娘明鉴,当做无事发生。”
她一边磕头,一边流泪,浑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这会儿谁都看得清楚,她那被单遮挡不住的香肩上,明晃晃地躺着一个红印子。
这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皇后定神,眯着眼睛看着芷烟,又看向谢劭,“端王,方才在房中,你们做了什么?”
谢劭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我什么也没做。”
“是吗?”皇后眉毛拧了起来,目光盘旋在芷烟肩膀上的红印子上。
这东西总不可能是芷烟自己弄的吧?
芷烟直接跪倒在地上,含着泪道:“王爷只是将芷烟当做王妃罢了,这并非王爷之过。娘娘,于芷烟而言,只要王爷欢喜,芷烟如何都好。”
沈嘉礼在边上听得几乎要惊叹起来。
论绿茶,恐怕谁也比不上芷烟吧。
好家伙,这还玩起替身文学来了。
沈嘉礼握着谢劭的手,看着芷烟的眼神多了一丝冰冷。
她还真是小看这芷烟的本事了,打发去了玉婷阁,还能勾搭上谢劭身边的小厮,这也就罢了,如今连皇宫都能进来。
眼下,此事还有几个不相干的宫人瞧见,皇后实在不好决断,只能转头看向沈嘉礼,故意问道:“王妃,你觉得此事,该如何是好?”
这烫手山芋扔过来,皇后也能摘得一干二净。
沈嘉礼心底一阵阵冷笑。
这芷烟还真是玩得一手好棋,如今,她就算是不想请芷烟入府,怕也是难了。
当着皇后的面上,沈嘉礼自然要以大度为容。
她面上带着微笑,扯了扯嘴角道:“女人家,身子清白自然是最重要的,眼下,王爷既然要了你,我们自然要负责到底。”
谢劭挣扎着要起身反驳,却被沈嘉礼给按了下去。
他低头咬牙,“我没碰她。”
沈嘉礼却好似没听见似的,勾唇笑道:“明儿,你便回端王府来吧。端王府后院,也的确冷清了些,多你一个美人儿伺候王爷,王爷高兴还来不及呢。”
谢劭死死地攥着沈嘉礼的手指,可浑身力气瘫软,根本站不起来了。
芷烟见状,欢喜不已,整个身子几乎匍匐在了地上,“王妃娘娘海涵!世人皆说,王妃娘娘善妒,不喜美人入府,端王后院才一直没有妾室,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当然是虚的。”沈嘉礼讪讪笑了笑。
这样的处理结果,显然是最好的安排。
皇后自然也十分满意沈嘉礼的处理方式,脸上随即露出了恬淡的笑容来,“王妃,本宫着实不曾想过,你这般大度。如此甚好,也能堵住外头的悠悠众口。不过今日之事,属实不甚光彩,为了端王的名声,也为了你们自己的项上人头,切忌守口如瓶。”
她一双丹凤眼透出来的目光犹如锋利刀刃,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圈。
众人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声点头。
沈嘉礼和春和将谢劭扶了起来,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此时的谢劭已经接近昏迷的状态了。
春和气得团团转。
沈嘉礼坐在床沿,仔细检查了谢劭的身子,并无外伤,但见谢劭身体僵硬的模样,便知道这其中必定大有蹊跷。
她站在窗子外头,喊了两声大刘,才见着他出现。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大刘便将苏文带了过来。
沈嘉礼一脸着急地将两人迎了进来,“怎的去了这么久?”
大刘的额头上还带着密密的汗珠,“这毕竟是皇宫大内,哪有那么简单就能闯进来的?”
何况,还带了一个人。
苏文的脸色看上去也好像是虚脱了一般,站在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打起精神,走了进去。
在检查完谢劭的情况之后,他便面色一冷,嘴唇开始忍不住哆嗦起来,“这分明是不要命啊……”
沈嘉礼察觉不对,也跟着冲了过来。
“苏神医,什么情况?”
“王爷这是中了迷药。为了阻挡迷药的药效,他封住了自己的全身经络,但这般强行组药,只会让体内气息倒流,自伤肺腑不说,严重者,性命堪忧!”
难怪方才她就感觉谢劭不对劲,到了后头,更是无力起身反驳。
在这种情况下,谢劭自然不可能对芷烟做出什么来。
而且,就连皇后也要逼着她让芷烟入端王府,却根本不顾谢劭的死活!
她的鼻子陡然一酸,眼泪差点有些控制不住了,发出来的声音也瞬间带着些许沙哑,“苏神医,你赶紧救治王爷。”
苏文虽然说着话,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刻都没有停下。
他连连点头,“我知道。只是王爷本就体弱,如今经过这么一折腾,只怕是生死难料了……”
沈嘉礼的眼眶有些发红。
一整夜,她都没有睡,眼睁睁地看着苏文将随身携带的一百零八根银针全部刺入他的体内,她的一颗心却始终未曾放回肚子里过。
是夜,风卷残云,将皎洁清亮的月光遮了大部分。
芷烟跪在大殿之中,叩谢皇后,“日后,芷烟一定尽心伺候好王爷,努力怀上皇子,绝不辜负娘娘的期望。”
目的已经达成,可不知道为什么,皇后总觉得心情沉重。
她有些倦懒地抬了抬眼皮,“今日迷药的药效还在,端王无力争辩。明日,药效一过,才是你要面对的难关。若你当真能留在端王府,便要切忌你今日所言,尽心侍奉端王,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是。”芷烟跪倒在地上,在皇后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起了一抹阴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