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遇着这种事，恨不得将舆论压下去。
毕竟自家夫君在朝为官，若是夫人名声差了，多多少少肯定会影响到夫君的仕途气运的。
沈嘉礼倒是反其道而行之。
不过，现在端王的名声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再怎么拯救估计也是于事无补，干脆破罐子破摔。
夏暖的嘴角抽了抽，“要是他们押您平安无事呢？”
沈嘉礼摆了摆手，微微低下头去，沉着脸，半张侧脸顿时铺满了一层阴翳，加上那似笑非笑的嘴角，给人一种奸商的感觉。
“不可能！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得加一剂猛料。你去找茶楼几个评书，买他们几个故事，保准见效。”
世人多的是随波逐流的，只要有人煽动，他们就会自然而然地随着大流沉沉浮浮，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清醒的，挣扎着爬上了岸，那也是少数人。
总的来说，她还是能赚上一笔的。
夏暖办事效率很快，马上就搞定了沈嘉礼交代的事儿。
眼见年关，官员也陆陆续续休了年假，加上神临庙会，街上总算热闹了一些。
今日还下着小雪，但京城内外张灯结彩，风中飘扬的红绸与不断跳动的红灯火光交相辉映，闪闪烁烁，格外迷人。
谢劭和谢闻到夜幕降临才出的皇宫，路过东街集市，瞧着热闹，谢闻便拉着谢劭下车去喝一杯，暖暖身子。
他们在宫里呆了一天，肚里空空，谢劭倒也答应了下来。
街上有不少卖绣球灯笼的，谢闻瞧见，顺手买了一颗，挂在了腰间。
“你还喜欢这种东西？”
“给妗如买的。女孩子嘛，不就喜欢这种看着好看的小玩意儿吗？”
谢劭的目光在谢闻身上落了一阵，忽然折返回去，也买了一颗。
谢闻嘿嘿一笑，“前两日，长公主问我，为何端王府府中，没有其他妾室。”
谢劭瞥了他一眼，“然后呢？”
谢闻贱兮兮地笑道：“我跟长公主说，你的心思只在六嫂一人身上，根本对其他人提不起兴趣。”
谢劭闷哼一声，不置可否，直接进了酒馆。
小酒馆里人不多，到处飘荡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他们围炉煮了两杯热酒，吃了点小菜，暖暖身子便打算回去了，结果起身的功夫，正好听得身后两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讲话。
“我刚刚怎么就脑子一热，押了不罚呢？我应该跟你一起，押笔大的。”
“那我怎么知道你？”
“不行，明日我得再去一次！这宫里消息都出来了，皇上拟好圣旨，准备褫夺端王封号了，端王妃多半是保不住的！”
“今天好像是最后一天了，明日估计押不了。”
“ 啊？那我们现在赶紧去！明日圣上的旨意下来，我可得亏大发！这是我这两年赚的，全在这里，能不能翻身，就靠这一把了！端王妃，你可得倒大霉啊！”
身后两人说话越来越过分，也一下子引起了前头的谢劭和谢闻的注意。
谢闻猛地转过头去，挥舞着拳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
身后那两个人喝了不少酒，浑身都散发着酒气，可见着前头两人的衣着打扮，也知道那是自己惹不起的主儿，便立马无奈地认怂。
“两位爷，我们只是闲着聊两句，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们了？”
果真还得是商人，反应迅速，该服软时就服软。
谢闻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从哪打听来的谣言？端王要被褫夺封号？谁告诉你们的？要知道，妄议朝臣，可是大罪。”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是猜到了些什么，苦笑道：“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做不得真。两位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权当没有听见，行吗？”
“那可不行。”谢闻板着一张脸，显得格外的认真。
他们刚从皇宫出来，父皇可没有一点儿不悦的意思，怎么一转头，刚出宫，谢劭这端王便坐不住了？
谢劭拧着眉毛，声音清冷如山泉，“你们这些话，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那两个人叹息了一声，“茶馆说书的，面馆掌柜的，集市卖肉的，个个都在说，端王妃得罪了安苓长公主，好日子怕是长不了了，据说，长公主已经请奏皇上，褫夺端王封号，贬去漳地，端王妃也受罚。好几家赌坊还开了赌局，赌明日端王妃是否会倒霉，我们这平民百姓，自然也忍不住跟了……”
谢闻咬牙道：“那你们押了王妃是否受罚？”
其中一个人马上举起手来，“我肯定是相信端王妃的！”
谢闻哼哼两声，“这还差不多。”
但显然，他的关注点跑偏了。
谢劭白了一眼谢闻，转头冷哼道：“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谢闻缓过神来，叉着腰，跟着点头，哼哼道：“就是！无稽之谈！我们刚从皇宫出来，怎么不知道这事儿！这些坊间造谣之人，必须重罚才是！”
这两人到底还是精明，马上流露出一副讨好的谄媚模样来。
“两位贵人，我瞧着你们气宇非凡，想来并非等闲之辈。二位是宫中重臣？”
他们在京中做生意那么久了，还未曾有机会结交贵人呢。
若是当真能巴结上京中大臣，那日后自己做生意不也方便一些？
谢闻扬起下巴，一副得意且高傲的样子，“实不相瞒，我旁边的这位就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谢劭给打断了，“我们只是小官，不足挂齿。眼下，我们还要追查造谣之人。”
随即，便拉着谢闻离开了。
“两位贵人……”
谢劭头也没回，拉着谢闻上了马车之后，便让大刘去彻查关于坊间这些传闻。
两人一同回到端王府。
谢劭坐在书房当间，面色深沉，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他没回院，他不知道若是沈嘉礼问起，自己又该如何交代。
谢闻也是面色沉重地背着手站在窗边。
很快，大刘就打听清楚了消息。
“的确有人在坊间造谣生事，源头查不着，不过，属下查到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