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婴暖，其实是东北高丽产的一种玉，这种玉生长在海拔比较低的峡谷洞穴之中，产量并不小，但要品相好，完全没有杂质，就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了。
这种玉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摸上去的触感像婴儿一样柔软，属于软玉的一种。而且天然开采出来的婴玉带着一点血红色，在阳光下能透出淡淡的粉色。
这种东西若是用来做给孩子做百岁礼物，再合适不过了。
沈嘉礼和许妗如对视了一眼，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东西是要的，但是这个朋友，不一定要交。
于是，许妗如故作友善地笑道：“泰孜侧妃真是有心了，不过，此物太贵重，我们实在是……”
霍雨燕摆了摆手，柔声笑道：“景王妃不必如此客气，这就当做是我送给你的新婚大礼吧。”
随后，便让身后的丫鬟芫花去取了婴暖过来。
这婴暖放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小盒子里面，看得出来，应该是临时准备的。
许妗如毫不客气得收下了，随即倒了杯酒，跟霍雨燕对饮了一杯。
这一幕，对面的沈箬琳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许妗如收了霍雨燕的礼，还回敬了酒，在她看来，他们多半是联手了。
本来她在东宫的日子就不好过，接下来，她怕是难以为继了。
她放在桌子底下的一双手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眼底好像能喷出火来似的。
她断然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等着霍雨燕离开之后，许妗如在底下偷偷打开了那个锦盒，露出里头透着粉红色的婴玉来。
别说，这婴玉看着当真妙极。
这也是许妗如第一次真正见过这东西。
“从前倒是听人说过，如今一见，才知道其中非凡。”
“嗯……确实好看。”沈嘉礼掐着下巴在边上看了半天，“只怕这般贵重的东西，周臻不肯收啊。”
“啊，应该不会吧……”许妗如努了努嘴，“到时候，让手底下的人说话注意点便是了。”
“好。”沈嘉礼和许妗如对视一笑。
这样的笑容，在秋日的阳光下，有些刺伤了沈箬琳的眼。
……
许是受了沈嘉礼的影响，周臻闲着无事的时候，便喜欢出门逛街买东西。
今儿特地去了一趟京城最大的玉器阁楼，给沈嘉礼和许妗如买了一对玉瓷，又添了一对玉做的腰配。
跟掌柜的交了定金之后，一扭头，便瞥见了一个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夫人，她正笑脸盈盈地看着周臻。
周臻觉着有些奇怪，但只是好奇得看了对方一眼，便转过头去，准备要走，却被对方给拦下了。
“是杨将军的夫人吧？怎么一个人出来逛了？”
“嗯，就是出来买点儿东西。”周臻并不熟悉对方，也不愿与之交谈太多，便只是客气地笑了笑。
“听闻夫人与端王妃、景王妃交好，真是让人羡慕。”
闻言，周臻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儿宫中赏菊宴上，怎么没见着你？”
“我家夫君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罢了，哪能参加这种宫宴？”
对此，周臻的定位还是十分准确的。
虽然跟沈嘉礼、许妗如有些来往，但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商户之女，夫君的官职也不高，在京城之中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自己显然有些微不足道。
“啊？”那夫人不由得皱了皱眉，“我夫君只是一个知府同知，更是不如流。只不过我与丞相夫人有些关系，才被她领着一同去见了世面。但杨夫人，你与二位王妃交好，他们理应带你同去才是！”
说实话，听到这番话，周臻多少觉得有些不舒服。
眼前这夫人，她并不认识，主动搭话也就罢了，还有些故意贬低沈嘉礼和许妗如的感觉。
“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官人女子，去了也没有用。”
“话不能这么说，此次盛典，可是欢庆景王妃大婚的，基本上，跟景王妃有些交情的都去了。”夫人讪讪笑了笑，故意凑近了周臻一些，“还是说夫人身子有些不便，才没去的？”
对方既然给了台阶，周臻自然也就顺着下来了。
她跟着点了点头，“家中孩子还小，去了只怕扰了各位雅兴。”
“想来也是，你与景王妃那样交好，他们平日里还送了不少东西过去，虽然那些东西，丞相夫人也时常送我……”
这夫人还在念念叨叨，周臻已然不想再听下去了，直接转身就走。
“哎呀，夫人，你怎么走了……”
她看着周臻离开的背影，眼底渐渐染上一层得意之色，随即，她走出了玉器铺子，来到了边上的茶楼。
茶楼里坐着一个身着桃花红夹袄的女子。
“云落姑娘，你看我怎么样？”
“你做的很好，我这就回去禀告太子妃，放心吧，你儿子肯定能当上里长的。”
“多谢云落姑娘，有劳您在太子妃面前多美言几句了。”
“好，放心吧，我会的。”
云落笑笑，瞥了一眼周臻离开的方向，轻嗤一声。
这会儿周臻回去之后，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了。
杨虎抱着孩子漫步过来，看周臻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由得有些奇怪起来。
“你怎的了？”
“没事儿。”周臻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我们何德何能，竟然能攀上端王妃、景王妃，能与他们交好。”
杨虎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
但他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柔声宽慰道：“他们身世卓越，的确高不可攀，但，世事就是这么奇妙，我们就是攀上了这关系。”
周臻：……
见对方沉默，杨虎尴尬地呵呵了两声，“怎、怎么了？”
周臻苦笑着，“不会安慰的话，你可以不用安慰的……”
本来就糟心，现在更糟心了。
心里藏着事儿，又无处可说，周臻深深叹息了一下，早早就睡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睡眠特别浅，本来已经睡着了，但她感觉到身旁的杨虎动了动，竟然起身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