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康泰得胜的消息传入京城之后，皇上很快给予了回复，当即令长广王回到自己的封地，而山海关一带则顺应民意，由高康泰来领导。
这下高康泰彻底傻眼了。
他好好的一个京官，现在变成了边境的驻军将领，这不是明摆着贬谪吗？
由此，他写了一封信回去，让人交给东宫太子，结果也一直没有消息。
他实在是着急上火。
这两日长广王已经大道回府了，宋慕斯也准备回京接受问责，在这个空挡，宋慕斯找上门来了。
他来到了高康泰面前，十分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高大人。”
高康泰面色凝重地上下扫了一眼宋慕斯，故作冷漠，“宋大人，行什么大礼，是有什么事儿么？”
却见宋慕斯表现出一副诚心的模样，垂着眼眸无奈道：“我是来投诚的。”
“投诚？”高康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忍不住冷哼一声，“怎的忽然改变主意了？”
“先前是我未能看清楚局势，这才向端王殿下示好，可端王殿下一直对臣爱搭不理的。来了山海关之后，长广王倒是对我诸多照拂，可现在我才明白，他不过是在利用我罢了。如今这满城风雨，我当真是名声狼藉！”
宋慕斯长长叹息了一声，语气沉重，听起来好像着实有些后悔了。
高康泰的眉毛却始终扬着，冰冷的目光落在宋慕斯身上好一会儿，不由得轻笑一声，“你可知道，此番山海关引战，乃是我向皇上参了你们一本？”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应该是敌对的状态。
然而宋慕斯却颔首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想着让高大人救我一救。我本就人微言轻，此番去了京城，必定成为长广王替罪羊，到时候，当真是百口莫辩。”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救你？”
现在的朝廷，投靠高家的人多如牛毛，这小小的宋慕斯，他们定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却见宋慕斯做了一个深呼吸，无奈道：“我的确没什么可取之处，但只要高大人愿意抬手救一救我，日后，我必定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见状，高康泰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他食指和大拇指捏着自己的山羊胡，思索了一阵之后，才抿唇说道：“我可以帮你一把，不过，你也得帮我。”
宋慕斯拧眉，“哦？怎么帮？”
高康泰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半个月后，宋慕斯成功回到了京城，面见了圣上。
这是宋慕斯第二次面圣。
这一次的宋慕斯明显跟上次做笔录官的模样不同了，他的身形更加瘦弱，本来是同样尺寸的官袍，如今套在他身上，宽容的很，简直像是披着一床被子上殿。
此外，他的皮肤也黑了许多，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看着倒是比从前精神一些。
皇上见着他这般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看来前往边境的这段时间，你确是遭受了不少磨练啊。”
宋慕斯轻轻点了点头，浅笑道：“回皇上，臣这段时间前往边境，见了不少，也学了不少，日后，必定能更加尽心为皇上办事。”
说到这里，皇上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再次开口时声音也变得说不出的威严，“学了不少？朕派你去边境管理贸易事宜，你却引得两国战争，你倒是说说，你过去学了什么？！”
宋慕斯整个人匍匐在了地上，“回皇上，臣的确年轻，不懂规矩，闯下大祸，不敢推卸，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的面色阴翳，目光更是说不出的可怕。
站在边上的谢襄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朝着皇上微微拱手，“皇上，儿臣听闻，宋大人前往边境之后，处处受限于长广王，怕是有心无力。他在边境，还是做了不少事儿的。”
山海关城中几道降税法令，都是通过宋慕斯的名义发布的。
长广王是武将，掺和这件事，总归是有些奇怪，如今也算是宋慕斯的一个契机。
谢襄正好拿此为宋慕斯开脱，“这战争时期，因着他的法令颁布，不少百姓得以喘息，战后，也因此吸引了不少百姓回流，减轻了附近难民流动压力。”
随即，他看向了宋慕斯。
宋慕斯接受到了信号，点头说道：“皇上，臣的确是有心想改变边境百姓状况，但属实是臣处理不好与长广王的关系……”
他明面上是在怪自己，实际上差不多等于将过错推到长广王身上去了。
皇上声音骤冷，十分直白地问道：“如此说来，引起两国交战的，是长广王？”
宋慕斯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谢襄皱眉道：“此事多少有些蹊跷，暂时还不能妄下定论。”
这替罪羊找的好啊。
按着长广王那直爽的性子，朝臣的确很难有能跟他相处起来的，宋慕斯这一番话，几乎等于给长广王定罪了。
不必说，只要稍微用坊间舆论一推，长广王是难逃罪责的。
宋慕斯接着说道：“这山海关局势不明，且难以治理，皇上若是愿意给臣一点时间，臣必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说完，再次朝着顶上的皇上叩头。
皇上轻哼，“朕凭什么相信你？”
宋慕斯将自己顶上的乌纱帽取了下来，放置在自己面前，“皇上大可派人时刻监视，若是有二心，尽管将臣的项上人头取了便是。”
这般决绝，让皇上不由得清冷一笑。
“既然如此，朕就姑且信你一回。这山海关的太守，你就先当着吧。高爱卿在那边，会时常盯着你的。”
宋慕斯垂着眼眸，“皇上，臣斗胆进言，高大人这般大人物，长驻山海关，恐有不妥。”
霎时间，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何不妥？”
“高大人乃是京中大官，驻守山海关，只怕是大材小用。而且，高大人患有腿疾，长期呆在边境，不利于病情……”
话还没说完，一个砚台便扔了下来，差点砸中了他的脑袋！
“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