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怕，到了山海关，要增加税钱……”
去年就是这样，他们好容易找了一批上好的貂皮出来，本来打算到北姜边境去发一场大财的，谁知道到了山海关附近，便被官兵以查匪的理由强行买走了。
官兵打发他们的钱，甚至都不够来回的路费。
“今年听说不同了，那山海关的将领换了人，而且朝廷十分重视这事儿，还派了一个大官过去监察。”
“真的假的？你从哪儿听说的？”
“当然是真的。我同乡的李兄已经去过一趟了，他的商队将水卖了出去，得了不少银两。这来回两三趟，他已经赚了不少了。”
“那我们得赶紧了。”
“是啊，你看这些商队，不少都是奔着西北去的，我们吃完之后赶紧赶路，先他们一步卖个好价钱。否则，等西北运送过去的水源足够了，我们的水便卖不出去了。”
“好好好，我们吃完就走。”
这么热的天气，酒楼里不少人吃完都躲着歇脚纳凉，那两个游商说完之后，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快速将碗中几口饭扒完，便出去了。
沈嘉礼的目光始终跟在两人身上，看着两人出了酒楼的门，赶着马车离开了。
许妗如也顺着沈嘉礼的目光看了过去，笑了笑，“端王的确为民着想，这样的提议，不仅解决了西北的旱灾，内地的不少百姓都赚了不少。”
沈嘉礼点了点头，“是啊，农民是百姓，商人也是百姓。”
一个国家要是想进步，就不能一直压抑着百姓，让他们守着一亩三分地，身子被困住了，脑子自然也被困住了。
只有走出自己的舒适区，看到广阔的世界，才会一点一点进步。
从长远来看，这次的措施，显然是利大于弊的。
周臻浅笑道：“这次，我家也算是沾了光了。我父亲早早得到了消息，组织了商队过去卖水，听闻这次，也是得了一笔小财。”
许妗如便直接一个摆手，“那这一顿，可得你请了。”
周臻笑了笑，“那没问题，我请。”
今年的天气似乎比往年还要炎热。
西北的干旱也似乎比往年还要难熬。
但是今年的政策下来之后，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西北旱灾的燃眉之急便迎刃而解。
西北地区的百姓包括北姜边境的百姓，都得到了一定的水源供给。
长广王背着手，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内来往贸易的百姓，不苟言笑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
宋慕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边。
“王爷，这次多亏了你，否则，事情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
“是你自己有才干。”长广王转过头，拍了拍宋慕斯的肩，眼底闪烁着一抹欣赏的神色，“我很少夸人，除了你之外，我只夸过端王。”
刚开始接到谢劭来信的时候，长广王还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笔录官，估计也干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很快就会知难而退的。
谁知道宋慕斯过来之后，便开始实地解决这里的问题了。
他几乎每天都奔波在前线，甚至偷偷跟从商队，一直到山海关。
因为路上一些城镇的将领拦截，并收取不合理的“过路费”，他据理力争，几乎死在路上。
还好长广王及时赶到，这才避免了悲剧发生。
但宋慕斯的态度，以及雷厉风行的整治手段，很快引起了长广王刮目相看。
宋慕斯写了一封信回京，很快，那些收取“过路费”的将领便下台了。
“哦？”宋慕斯微微挑眉，“我恐怕比不上端王殿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笔录官，靠着一腔热血，行事莽撞，恐怕日后也成不了什么大器。”
谁知道长广王却摆了摆手，“你不必这般妄自菲薄。你来之前，我收到端王送来的一封密信，让我好生协助你，想来，端王对你还是有十足期待的。是”
宋慕斯愣了愣。
他着实想不到，端王竟然这般在意自己……
当时在大殿之上，他脑子一热，莽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倒是也没有想太多，更没有想巴结端王的意思。
散朝之后，端王甚至也没有对自己看似示好的行为做出任何反应。
如今细细想来，也许端王有自己的一番顾虑。
他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长广王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嗯？”
宋慕斯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感慨端王殿下心怀天下，能为百姓谋福，此人日后若是能荣登大典，必定是万民至幸。”
这种恭维的话，长广王听的多了，便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他只是笑了笑。
风沙从地平线滚滚袭来，将他身后的长袍吹起，猎猎作响。
他巍峨的身躯犹如一座大山，佁然不动。
西北的事情进行太过顺利，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这一片祥和之中，危机也在悄然诞生。
北姜一些百姓在边境买了水源之后，却在半道上遭了抢劫。
发生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引起了北姜人的不满。
北姜边境的几座城池时常派了军队出来巡查，目的只是为了保护北姜百姓不再受到附近匪徒的骚扰。
七月廿三，临门城外忽然有几个百姓狼狈地跑了回来。
他们面见了临门收关的将领，告知北姜军队袭击了他们，甚至杀了他们其中的两个人。
临门将领不敢擅自做主，将此事禀告给了长广王。
长广王接到消息，也是面色阴沉了下去。
此时，宋慕斯却发现了北姜军队的踪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广王的影响，宋慕斯也时常到城墙之上去，居高临下地远望地平线。
也就是这一日，他发现山海关外的丛林中，有北姜军士的身影。
长广王匆匆忙忙跑了上来，站在城墙之上看了半天。
宋慕斯的面色有些冷然，“莫非北姜人被旱灾逼疯了，又想干劫掠的勾当不成？”
可长广王却凝神眺望半晌，才开口沉声道：“那些人，可不一定就是北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