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赶到了明月楼。
彼时周臻和杨虎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桌上的茶已经喝了不少，菜也上了。
瞧见两人，周臻一脸得意地扬起眉毛，用手肘戳了戳杨虎，“我就说她肯定会准时到的吧？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吃饭，她从未迟到过。”
她真是算准了沈嘉礼的性子。
沈嘉礼嘿嘿一笑，捧起周臻的小脸捏了捏，“你真懂我。”
刚认识周臻那会儿，她还是个鹅蛋脸，脸蛋圆圆的有些肉，捏起来很舒服。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看起来瘦削了不少，不过还算有些精神。
周臻嘻嘻笑着。
杨虎无奈地摇了摇头。
即使特别馋那茶油烤鸭，沈嘉礼还是先将撕下来的鸭腿递给了周臻，另一只给了杨虎。
杨虎有些受宠若惊了，“王妃，您别这样……”
“没事，你尽管吃吧，吃好了，才能好好照顾我家周臻。放心吃吧。”
杨虎感动得泪流满面，紧接着，便眼睁睁地看着沈嘉礼继续瓜分了一块鸭肉给了周臻，剩下大半只烤鸭，全部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杨虎内心：感动早了。
沈嘉礼将烤鸭放进自己碗里之后，好似才看到边上坐着的、拧着眉毛的男人一般，不由得顿了顿，随即露出一抹嬉笑，“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吃。”
谢劭抿唇，“我什么时候……”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嘉礼喂了一口青菜。
好的，他现在说不出话来了。
谢劭苦笑着，没有再应声，不过后来，他发现自己的碗里多了好几块切好的鸭肉。
四个人一边吃着，谈天说地。
这个时候，边上两个游商的谈话内容渐渐吸引了谢劭的注意。
“这边关的兽皮生意，哪有那么好做啊？”
“哪里不好做？北姜人那么需要兽皮，你们随随便便卖出一张，就够我赚一年的了。”
“万俟兄别谦虚，你这赚一年多少钱，我才赚多少钱。你别听外面的风声如何，实际上真的很难熬。”
“哦？”
“那边关交易，最賺钱的，其实是边城将领，特别是巡边高锦。他自己一个人，便几乎垄断和北姜皇室的生意，我们这些小商人，也只能将兽皮卖给北姜稍微富庶一些的人家，但这些人并不多。”
“有这回事？”
“是啊，不仅如此，我们不管卖了多少，只要带着兽皮经过边城，一经查验，必须交钱。”
“这边关贸易为何如此苛刻？我记得皇上下过令，让利于民，怎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呵呵，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天高皇帝远的，就算所行与皇上本愿不符，那又如何？”
“你们可上诉。”
“去哪里上诉？若我这般上诉，皇上必定不会轻易听从我的，毕竟那是一个将军，而我只是一个低贱的百姓。”
若是农民，尚且还不至于那么低贱，但商人的地位，一向都是比较低的。
大周开国皇帝本就是农民出身，所以打从那个时候起，大周一直都是重农抑商的，到现在也是如此。
现在的皇上还算开明，却也免不了偏心。
两个游商说着说着，不由得叹息起来，最终化进了一杯酒里。
谢劭的注意力始终在他们身上，等他们说完，他才缓过神来，看到自己的碗时，不由得愣在原地。
他碗里的食物高高地堆了起来，俨然就像是一座小小的山丘。
周臻忍不住朝着边上那两个游商多看了两眼，奇怪地问道：“你怎么都不吃东西了？”
谢劭这才讪讪笑了笑，“这就吃。”
他低着头去，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但心里一直都在盘算着这件事。
沈嘉礼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肉，很是严肃地说道：“吃饭就得好好吃，总是三心二意的，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谢劭沉默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吃了起来。
沈嘉礼这才满意地笑了。
看着两人的模样，周臻也忍不住莞尔。
吃完饭之后，谢劭和沈嘉礼先送了周臻和杨虎回家，两人才一起漫步，朝着端王府回去。
雪已经停了。
但是地面上的积雪不浅。
两人手牵着手，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长长的尾巴。
“刚刚在想什么？想整顿边境生意？”
“嗯。”
“之前你上书过皇上，最后不了了之。”
沈嘉礼看似心不在焉，垂着眼眸，看着地上自己踩出来的脚印，很是无聊地开始“画图”。
她记得之前看书的时候，就有过这一段的剧情。
不过这件事对沈箬琳的影响不大，作者也没有过多描述。她只记得，战争最终还是打起来了，为此沈箬琳还捐了不少钱。
大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丫鬟打碎了那扇琉璃屏风。
“后来我也再上书过，不过一直都没有消息。我猜，应该被太子扣下了。”
谢劭在宫中是有眼线的。
之前从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本来十分赞同他的说法，但是因为召见了太子，两人在御书房商议了一番之后，此事便搁浅了。
方才他在明月楼听那两个游商说话，这其中还有高锦的参与，便不难理解谢襄反对让利了。
这高锦是德妃娘家的侄子，跟谢襄是表兄弟的关系。
高锦的生意，谢襄多少也有些利益牵扯。
当初谢襄也是他让位推荐上去的，成了太子，如今他想绕过谢襄，怕是不太可能。
谢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前方的路。
现在已经是晚间了，漆黑的夜色弥漫了整座京城，街道两旁的灯笼在风中摇摇欲坠，可依旧驱散不了黑暗。
一眼望去，前方是黑洞洞的一片，看不清前路。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手紧了紧。
身旁，沈嘉礼忽然扬起眉毛，露出一抹轻巧的笑容来，“我有个好主意。”
谢劭顿了顿，“嗯？”
却见沈嘉礼坏笑了起来，“我的计策可是十分珍贵的哦。”
谢劭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俯身吻了上去。
“本王的吻，价值连城。”
沈嘉礼：？？？
她怎么感觉谢劭有点儿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