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给分红了,就是将她一年的全部收入给沈嘉礼,周臻也是愿意的。
不过给一辈子,周臻当然会迟疑,沈嘉礼定然也不会那么做。
所以这根本不是一个选项。
沈嘉礼与周臻一起逛归圆寺的后山,如今已近七月份,远处大山苍翠葱茏,山坡上被大片竹林覆盖,山脚下零星几户人家的茅草屋顶上炊烟袅袅,狭窄的小路上正有几个疲惫的农户带着草帽缓缓挪动着。
僧人捻着佛珠,神色包容,带着些许淡漠的俯视,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所有人都只是这幕人间景色中的一块拼图。
“王妃也曾经是那些人中的一员,如今成了山顶的看客,想必感受颇多吧?”
年轻的小和尚光指尖落在瓷盏上,带着些许禅意,竹林的清新气息里夹着焚香,不远处的楼里,低沉的终生有节奏的敲着。
沈嘉礼拿起茶盏,轻嗅,鼻尖仿佛接受了一次洗礼,那股香气沁入心脾,她的灵魂都放松下来。
对面的僧人还在等待答案。
沈嘉礼慢腾腾道:“必然是不一样的,可生活不就如此,起起伏伏,命运早就注定。”
僧人笑了。
沈嘉礼反问,“你不同意?”
僧人:“不曾,施主是个修习佛法的好苗子。”
沈嘉礼:……
话不投机。
周臻在旁边等啊等,都没等到两个人再开口。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山顶呼呼的风都吹不倒她要入眠的冲动。
“走了。”
周臻抬头,发现急人都注视着她,立马羞愧起来。
她竟然当众就这么睡着了,实在是……
僧人笑道:“道友舒心自在,可见我归圆寺招待周到。”
周臻只附和,“是,大师说的是。”
她连忙爬起来,跟在沈嘉礼身后。
待与那僧人分开,周臻不自在的问,“王妃,你们后来聊了什么?”
沈嘉礼:“没聊。”
哦,那她应该没睡多久。
周臻揉揉脑袋,觉得手背上的温度不那么热了,抬头发现身侧天边山风处,成片成片的火烧云似乎要将天点燃。
“竟然这么晚了。”
沈嘉礼:“嗯。”
“你睡了一个时辰。”
周臻:!
“王妃,我……”
她第一反应就是羞愧,再是自责,一个大家闺秀在外面睡觉,还是在异性的注视下,即便那人是个和尚,她的心悬了起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半天,沈嘉礼已经走远。
周臻忽然明白自己在等什么了,再等责骂。
这般犯错,若是放在平时,她必然是要被罚抄或是关禁闭的。
可如今竟然无事发生。
周臻忙追上去,“王妃,您不生气吗?”
沈嘉礼疑惑,有点好奇这丫头脑袋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我为什么要生气?”
周臻:“因为我失礼了呀,给您丢的面子。”
沈嘉礼转头问夏暖,“她失礼了吗?”
夏暖:“是的,按照规矩来说,周大小姐在异性面前酣然入睡,失礼至极。”
沈嘉礼一脸平静:“哦。”
周臻:……
这就没了?
沈嘉礼已经走很远了。
看起来的确是没了。
王妃性子真的很奇怪啊!
周臻心里想,可奇怪的是,这样的相处真的很自然呢。
“王妃,等等我。”
周臻追上去。
很快入了夜,沈嘉礼早就休息,寺庙里静悄悄的,只有守夜的小和尚在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跟下午周臻的动作一模一样。
忽然一个黑影从内殿飘过,带着旁边香桌上的蜡烛忽明忽暗,再接着又一个黑影,然后第三个黑影出现,不小心碰到了主子,静谧的夜色,这小小的磕碰格外的明显。
谢劭黑眸盯着那失误的人,眼底带着责怪。
程文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旁边的大刘默默不说话,却谨慎看着那小和尚的反应,那人睡得正香,根本没有被惊醒。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翻过墙,来到住持的院子。
又摸到了住持的房间,里面的摆设无一不精致。
大刘动作熟练的分发解药,放迷烟。
在书架后的角落下,谢劭摸到了一个按钮。
打开,原本博古架忽然转了方向,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侧身进入。
程文打开火折子,看到墙上挂着的仕女图,呸了一声。
“老东西。”
接着他脚就被踩了一下,程文差点跳起来。
转头一看是谢劭深沉的目光,他小心的拍着胸脯。
“喂!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随便去欺负人,没事儿踩我作何?”
谢劭:“欺负你不是因为身份,是因为实力。”
程文:就憋屈。
他摸了摸还疼这的腹部,抱怨道:“我说你,是真的找不到别人来替你办事儿了吗?”
“你看看你找的这人,一个腿断了,一个险些失血过多而死,我这脸现在还是惨白的。”
谢劭举着火折子照着四周,目光锐利,眼底快速分析着,不放过任何线索。
大刘走在最后,只有程文还在抱怨。
“堂堂一个王爷,连点信任的手下都没有,真可怜。”
谢劭:“闭嘴。”
程文闭嘴……了三秒。
“你看看大刘,白天给王妃打工,晚上给你干活,周扒皮都没有像你那么剥削人家的。”
“幸好现在是受伤了,不然你是不是又要找什么破借口,防止王妃发现。”
“不过话说,王妃那双眼睛也是厉害,我听说她还还破了两个案子,在皇帝面前都留了名,所以这次和亲才从宗室里选了她,厉害啊,厉害啊。”
“这要是其他人,恐怕这趟行程,你还不敢这么大胆吧,三天两头不在,将所有事情丢给女人,自己跑出去不见。”
“不过,你不怕王妃怀疑你在外面找小妖精吗?”
“你……”
砰!
大刘接收到谢劭的视线,一个手刀砍在程文脖子,人顿时晕了过去。
大刘一手将人扛到肩上。
两人继续前进。
“王爷,有发现。”
谢劭停下来。
大刘指的是一幅画。
里面是一个绝色女子,站在花园旁边,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黄色的锦袍包裹着。
谢劭神色顿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