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礼当然不想去。
她好不容易让京城里的那些人都认为自己与沈家的关系很差。
几乎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这种认知可不容易,毕竟古人看重家族,甚至分家这种事情只能由长辈提出,儿子仅仅是暗示,甚至都有可能会被骂。
可想而知沈嘉礼走到这一步究竟有多麻烦。
现在让她主动以沈家女儿的身份,与身沈箬林一起举办宴会,她是怎么也不肯去的。
可后面沈箬林一而再再而三。
几乎天天都会给端王府来信,不仅如此,只要有机会,沈箬林都会说沈嘉礼的好话,说她对沈老爷多好多好。
偶尔一次出去逛街,听到自己头顶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光环。
沈嘉礼:死人脸。
她知道,这不过是沈箬林的计策。
沈箬林对所有人都说他沈家里孝顺沈家,可若当天举办宴会的时候,自己不在,那到时候,名声一落千丈的可就是自己了。
沈嘉礼被将了一军。
咬牙回信。
她冠冕堂皇的说自己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绝不可能回娘家操持宴会,就算过去也只能作为客人。
沈箬林很快回信,叮嘱她一定到。
沈嘉礼:……
他眼睛一眨不眨着盯着眼前整齐的笔记。
旁边夏暖不解。
“ 王妃在这里看了许久,可是觉得这张回帖有什么问题?”
“没有。”
沈嘉礼摇头,下一秒又道:“就是觉得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而且她总觉得这份回帖里有点迫不及待的意味。
好像这才是沈箬林真正的目的。
对方根本不想自己回去操持宴会,去插手沈家的内务,或许他最开始的目的根本就是让她回来参加宴会。
沈嘉礼:……
她趴在桌子上,有些郁闷。
“现在可算知道长广王被谢闻算计的时候是什么感受了。”
她转头,对夏暖道:“你去查查最近沈家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是。”
夏暖领命。
她的效率自是不用说。
“王妃,最近沈夫人似乎和皇太后关系亲密了不少,两人还互换过书画,甚至沈箬林还亲自去皇太后手中要来了一副墨宝。”
“听说那墨宝便是沈家这次宴会的主题。”
沈嘉礼点点头。
还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通节。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夏暖也点点头。
马车摇摇晃晃,沈家已经进了。
“王妃,若不奴婢再去调查一翻。”
夏暖见沈嘉礼人都来了,还一副心里没底的样子,想要再次查探。
当然了,她说的查探可不是其他地方,而是整个沈府。
沈嘉礼摆手。
“不行,沈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沈家,可沈箬林背后是五皇子,你贸然去查探必定会被他察觉,到时候牵连广了,定会打草惊蛇。”
夏暖听从沈嘉礼的吩咐。
“待会儿见机行事就好。”
“是。”
上次沈嘉礼回门,被沈家一家子找借口打了的事情,夏暖历历在目,后来她被罚了。
那个时候夏暖就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她肯定以王妃的安全为重。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就算偶尔会违反王妃的命令也在所不惜。
夏暖听到沈嘉礼说见机行事。
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待会儿无论发生何事,绝不会离开沈嘉礼五步之外。
夏暖的决心没有人听见,当然了,也没有用得上。
光是管家的态度,都能看出来。
“王妃娘娘,您可算来了。”
管家笑眯眯的样子,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沈嘉礼甚至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星星眼。
她并不觉得感动,只是想呕吐。
“王妃啊,你不知道,大小姐今天一早就命令奴才在门口等着,专门等您来。”
沈嘉礼看着管家塌着的背,十分怀疑眼前这个人和他当初回门以及在沈家呆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遇到的管家,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儿子还好?”
管家纳闷沈嘉礼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却还是道:“好着,好着,托王妃的福,去年已经娶媳妇了。”
还真是一个人。
沈嘉礼闭了嘴。
可管家还说个不听。
主要都是在说沈何多么多么辛苦,甚至为了公务每天愁的睡不着觉,却还是要被上司打压。
沈嘉礼听着,忽然明白过来了。
她就说么,整个沈府这一次怎么就这么热情。
原来是沈何工作中出现了意外,估计是求到她这里,想让她家王爷动用特权,为沈家挡过这一劫。
沈嘉礼不动声色。
再之后,无论管家说什么,她都不在应承。
不过她还不知道沈何到底犯了多大的错事,关乎朝堂,和自家王爷的仕途
沈嘉礼不得不谨慎。
毕竟一步走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况且,沈箬林身后还有个谢襄,若真是什么好事情,对方怎么会留给自己。
可是很快,沈嘉礼没有心思想沈何犯的错了。
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皇太后赠与的画上。
这不能说是画,只能说是一张草图。
而上面的图案,正是谢劭曾经给她的图纸。
电光火石之间,沈嘉礼明白沈箬林这次举办宴会的真正目的。
让自己帮忙搭救沈何只是顺带,对方真正的目的是找出谁是那些死事的主人。
沈嘉礼想到躺在她梳妆台盒子里吃灰的戒指,还有些怔愣。
而上手的沈箬林一一辨认着下面这些人。
她不动声色的扫过沈嘉礼。
难道是她?
沈嘉礼此时的神情可不算坦然,有几分心虚,几分恍然,还带着些许警惕。
沈箬林对她的怀疑骤升。
可很快,她注意到沈嘉礼背后的管家。
看到管家对自己使眼色,沈箬林明白了,再看看沈嘉礼的神色。
她轻笑。
是她多心了。
沈嘉礼绝不可能得到那戒指,如今的表情,不过是被在管家告知她家中困难的时候,心中纠结罢了。
毕竟她如今在外常常替沈嘉礼正名,可若家中遇到困难,她都不帮忙,那算什么孝顺儿女呢。
想明白这些,沈箬林移开视线,冷淡又不屑。
她还是观察其他人吧。
“诸位对这幅画,是怎么看的呢?”
众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