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也都时常注意,关乎到主子的身体健康,没有人会去拿这个冒险。”
沈嘉礼又看向沈家母女。
“而母亲就不同了,我住在沈府的一年多里,只单单听院子里的丫鬟们,就知道夫人对熏香的要求有多高。”
“而这种木盒子,是不容易染上香味的,若要香味不散,必然长期浸染,而盒子密封性又特别好,所以这味道一定是从外面染上的,由此可知。”
剩下的话,沈嘉礼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啪啪啪。”
旁边的大理寺卿居然拍起了手。
“不错,不错,若你不是女子,我一定将你特招进大理寺,假以时日……”
“咳……嗯。”
皇帝意味不明的轻咳一声。
大理寺卿这人哪儿都好,就是见一个人就觉得骨骼清奇,非要拉着人家跟他一起断案。
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毛病,从前也就罢了,这会竟然看上了她儿媳妇。
皇帝从前觉得这人虽然性子古怪,但也能容忍,今天就觉得这家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好了好了,这有你什么事?”
皇帝瞪一眼,大理寺卿只好熄火。
那边沈夫人还想狡辩,沈嘉礼也不给她机会,只对着皇帝建议。
让他选十名宫女,蒙上他们的眼睛,让其一一闻过王夫人和沈家母女身上的味道,再对比一下盒子,哪些人觉得味道相同,就站在对应的人身后。
所有人都知道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必要,因为事实如何,就算沈家母女不肯承认,可其他人心里的那杆秤是彻底偏了。
不过为了堵上他们的嘴,皇帝还是这么做了。
结果,沈夫人转过身,看着站在她们身后的十名宫女,彻底瘫软在地。
“怎……怎么会这样?”
她荣耀一辈子,竟然就栽在这么一个小小庶女身上。
沈箬林无措的看着沈夫人,见她神色恍惚,不禁担忧道:“母亲?”
沈夫人回过神,看到女儿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
她忽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拖着身子爬到皇帝身边。
“皇上,这一切与林儿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一人所为。”
“母亲?”
沈箬林大惊。
沈夫人回过头,看着她,眼底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你闭嘴!”
“皇上,那盒子上的香味是我身上的味道,我与王夫人交好,得到那个盒子根本不是什么难事,那膏药也是我家祖传的,那宫女也都是我收买的,至于林儿身上的味道,是因为她常常呆在我院子里,才会沾染上这些东西。”
“我所说一切为真,若是假话,下辈子,我为畜生道。”
“求皇上明鉴,还我女儿一个清白。”
沈嘉礼看着茫然的沈箬林,竟有些羡慕。
转念又觉得讽刺。
这沈夫人最在乎,就是她的女儿,为了女儿,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如今不过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沈箬林身上还有一道婚约。
沈夫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女儿色婚约被破坏的。
毕竟他日若谢襄登基,要赦免沈夫人,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沈嘉礼砸咂嘴,忽然觉得没意思。
罢了,罢了,她还是回王府,继续吃喝玩乐好了。
上头皇帝终于开口。
“沈氏,你为母不慈,害人害己,有你这般恶毒的妇人,我看你那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传朕口令,翊王谢襄与沈家嫡女的婚约……”
“不!”
“慢着。”
沈嘉礼正要退下的脚步又缓缓停下了。
似乎,还是有好戏看的。
那沈夫人一脸绝望悲痛悔恨,沈嘉礼忽然对皇帝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打蛇打七寸。
这皇帝老儿,可太了解怎么戳一个人的心窝子了。
沈家最在乎的是什么,不就是与翊王的婚约么,可现在婚约没有了,看你们还嚣张什么。
不对。
婚约还在,因为有人叫了暂停。
沈嘉礼抬头看去,远远见到谢劭被宫人搀扶着走过来。
等近了,皇帝也忙上前两步。
“老五,你不好好休息,来这里掺和什么,下毒害你的人朕已经查清楚了,这就替你沉冤昭雪。”
“多谢父皇。”
谢襄还是有点虚弱,不过休息一晚上,他已经好太多了。
避开太监的手。
他朝皇帝拜了拜,又扫过在场众人。
眼中很是淡然,看所有人都没有情绪,唯独在沈嘉礼身上停留片刻,格外复杂。
没想到,这一次是自己从前看不上的人,破了所有人的计谋,虽然真相得以大白,可谢襄并不高兴。
不过到底,他是变了的。
谢襄终于承认自己当日看走了眼。
错过了一颗明珠。
他转过头,对皇帝道:“父皇,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有所了解,但是儿臣还是希望与我有婚约是沈箬林。”
皇帝那个气啊,鬓毛都炸了炸。
表情格外肃穆,帝威一现,所有人都忍不住跪下。
可看着谢襄,皇帝还是愿意多问一句。
“为何?”
“父皇,我与林儿的婚约,是我用在江南拼搏,用功劳换来的,谁都拿不走,儿臣也不愿意取消,虽然岳母办坏了事情,可到底她也是一片慈母心肠,只是手段不恰当,儿臣恳请父皇,看在这一次受难的份上,不要取消婚约。”
皇帝不说话了,他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你可确定,若你用功劳换其他……”
“确定。”
见此,皇帝不再反对。
沈箬林与谢襄的婚约继续。
可身为皇子未来岳母的沈夫人,为了面子好看,皇帝也不好罚他坐牢,流放,只得将人送到庙里修行,算是为了谢襄夫妻俩祈福,也是为了替自己赎罪。
沈嘉礼恍恍惚惚的出宫了。
所以走得这一遭,到底算什么。
只有王夫人,看着沈家远去的马车,狠狠呸了一声。
“王妃娘娘啊,当初是妾身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了那么一堆心思歹毒的母女,还将其视为手帕交,现在想起来,我这心头里就一阵恶寒。”
王夫人可太热情了。
热情的沈嘉礼有点招架不住。
她那么大的马车,那么多的侍卫。
王夫人非说路上不安全,一路将沈嘉礼护送到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