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劭一个没看住,沈嘉礼已经脱掉了那人的外衣。
撕扯间,那男子腹部肌肉显露。
而沈嘉礼还在继续扒拉,没等到她的自觉。
谢劭忍无可忍,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提溜住女子的后衣领往后脱。
“你干嘛?”沈嘉礼扒的正认真。
领子被人揪着,她别扭的转了转身体,发现行动有限,小脸垮下来。
谢劭黑脸,很想将人提溜着扔掉。
“你说我干什么,你为何要扒他衣裳?”
沈嘉礼理所当然。
“这可是刺客,是杀手,谁知道他有多少反击的手段,直接把他扒个精光,任由他花千般心思,也绝没有逃脱的可能。”
沈嘉礼说完忽然想起这是古代,男大女防。
便指着那刺客的伤口,补充道:“你看他这血,呲呲往外冒,说不定待会儿就死了,死了就是死人,那我扒死人的衣裳,你介意什么。”
谢劭:……
他认同沈嘉礼的说法,却忍受不了她去扒拉刺客的衣服。
男人用自己的倔强表明了态度。
沈嘉礼烦躁的抱胸背着两人,右脚不时踹着旁边的树干。
树干很粗,她踹了好几脚,只弄疼了自己的脚。
“好了没啊?”
沈嘉礼听到动静变小,不耐烦的问。
“好了。”
她刚要转头,眼前忽然被蒙上了一层黑布。
沈嘉礼:……
有必要吗?
谢劭当然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脸上的黑布也并未拿掉。
沈嘉礼烦了,一把扯下黑布,瞪了男人一眼,没有去看被绑住的刺客,转而去翻找他的随身之物。
干粮,毒药,解药,各类武器,银钱,应有尽有。
沈嘉礼得意的看向谢劭。
“就说吧,我有先见之明。”
谢劭还在黑脸,不想回答她,尤其是妻子的手摸着别的男人的贴身衣物。
一想这个,他就忍不住拉着沈嘉礼去河里洗上十回八回。
沈嘉礼却愣住了。
她捡起刺客身上的令牌,愣住了。
“王爷,这令牌怎么这么熟悉,是……,是刺杀春和的那个人吗?”
沈嘉礼忽然就崩溃了,她迫切的想要求证。
谢劭沉默了。
看着女子哀求的目光,他转移了视线,眼睑微敛,脸上划过一抹不忍。
他不想回答。
可沈嘉礼不依不饶,带着哭腔道。
“王爷,你不说我也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想向你确认,他!是不是那个曼陀罗?”
“是。”
………
男人身子挺拔,笔直如松柏,任由女子趴扶在他身前,哭泣,崩溃,眼泪打湿了胸膛的衣服,本就带着泥土血迹的地方,现在又混合了眼泪。
温热的咸湿渗透,触到男人皮肤时已经变得冰凉。
谢劭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
半晌,他缓缓抬起胳膊,手掌轻拍着女子的后背。
沈嘉礼哭着哭着就没有声音了。
可谢劭却感受那泪水更加汹涌。
那压抑的哭声更让人心疼,瘦弱的身体颤抖着,背部规律的抽动着。
谢劭就盯着女子那规律的起伏竟出了神。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如何描述。
只是看着她无声哭泣,他的心绪似乎也被调动。
他明白了,自己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谢劭知道现在应该是说些什么安慰。
可张张嘴,才要开口,沈嘉礼忽然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她开始给了晕厥的刺客止血。
沈嘉礼牢记前世浅显的急救知识,大动脉出血按压近心端。
虽然在极力救人,可那被乌发遮住的眼睛里,冷漠异常。
刺客出血的速度已经减缓,不是因为有效,而是因为体内失血过多。
沈嘉礼再用力。
“你做什么?”
谢劭蹲在她身旁,他看到女子脸上的泪痕还未消去,苍白的双唇上带着深深地牙印,才哭了一会儿,眼睛就已经肿起来。
听到谢劭的声音,她似乎反应了好久,才恍惚抬头。
正对上谢劭深邃的双眸,沈嘉礼停顿一瞬。
随即撇过眼。
“他不能死。”
她手下还在使力。
女子本清澈的眼睛里带了寒霜,挺翘的睫毛还在闪烁,可脸上的懒散去,随之而来的是执拗,是空洞。
“他不能这么轻易的死去。”
沈嘉礼一字一顿,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倔强与仇恨。
“他凭什么,我不允许。”
谢劭默然。
他一直知道她的性格,也知道她内心深处装着要为春和复仇的信念。
那令牌,他方才就发现了,本打算收起来,可沈嘉礼却自己扯下黑布,他没来得及。
谢劭靠近,抓着她的手腕强迫她离开。
沈嘉礼手下发了狠躲闪,可就算男人受了伤,她依旧无法在这场较量中胜出。
她一瞬不顺的盯着谢劭,死死的盯着他的脸,“你做什么?”
“你想阻止我?”
沈嘉礼身子骤然紧绷,显然已经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即便面前这人是他的丈夫,是她的衣食父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之人,她也在所不惜。
谢劭心中发紧。
酸涩,欣赏,心疼,同时交织。
可最终,他只是放开她的手,借了沈嘉礼当才的位置,淡淡开口。
“我帮你。”
沈嘉礼安静下来,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无力的垂者。
她思绪已经变得迟缓,连带着动作也缓慢无比,看着男人模仿着自己的动作救人。
沈嘉礼后知后觉,涩然开口。
“谢谢。”
砰!
谢劭这一下,伴随着沈嘉礼的感谢,力道格外大。
沈嘉礼起身将周围的杂草都清除,留出一片空地,又铺了一层叶子。
沈嘉礼看着谢劭的动作,思绪飘远。
“我觉得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谢劭动作微顿。
“除了春和,整个世界都在排斥我,所有人都视我为异端,就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
“可春和没有,在她心中,我一直都是她最亲的小姐。”
“她是我与这个世界连接的通道,她死后,我甚至找不到自己存在色意义。”
谢劭不想听她说这种话。
在他眼中,沈嘉礼应该永远无忧无虑,在王府里看话本子,出门逛街,每天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
这种问题就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脑海。
“那现在找到活着的意义了吗?”
沈嘉礼沉默,半晌,她反问。
“那你呢?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