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几天就要到宿豫了。
沈嘉礼观察到,如今从江南北上逃难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所以,无论自己对谢襄印象如何,至少他在这件事情上,是功劳一件的。
月光映照映照在她半边脸上,女子姣好的姿容音貌加了一层柔光。
沈箬林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
她不得不承认,沈嘉礼是变了的。
别人或许关注容貌,可她却注意到,沈嘉礼身上焦躁没有了,从前像个炮仗,一点就着,燃烧的却不是别人,而是在自我消耗。
如今她举止依旧粗鲁,甚至更加不在乎形象,可沈嘉礼身上却多了从容镇定,就仿佛一个空空的花瓶,里面忽然装满了种子。
只需静候时机,便会破土而出,恣意生长。
这样的沈嘉礼,才是最让她忌惮的。
“妹妹。”
沈嘉礼看向身后,夏暖沉默的站在一旁对她摇头。
看来是没有将人拦住。
沈嘉礼撑着沉重的脑袋,漫不经心抬起眼皮。
“什么事?”
“妹妹,今日月色正好,我与公主,十二皇子,还有杨家小五准备在一起赏月,他们催着我来邀请你呢。”
“不去,我要睡觉。”
沈嘉礼拒绝得很快,借口也很敷衍,明明她那晶亮的双眸里,没有一丝困意,甚至旁边的话本子还明晃晃的敞开着。
她转过身,并不打算搭理沈箬林。
可很快,背后传来轻轻的抽噎。
“噗啊!”
沈嘉礼吐瓜子皮。
“妹妹……”
沈嘉礼:“咔……呸!”
继续吐瓜子皮。
“我知道……”
“呸!”
沈箬林:……
袖中的手帕被她撕扯着,面上还要装作不在意。
沈嘉礼都替她感觉到累。
“你有什么戏,赶紧唱,我没功夫陪你折腾。”
沈箬林泣涕连连,看沈嘉礼好像一个负心汉。
“妹妹,你不喜欢我是不是,既如此……”
沈嘉礼:“是。”
沈箬林哭声都停了一瞬。
下一秒,泪流满面。
“六嫂!怎么还不来,就等你了。”
谢闻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伴随着那哑嗓声音的,是轻快的脚步。
哗啦一声,门被推开,谢闻浑身酒气的闯进。
他没有发现房间气氛异常,只认准目标,不由分说拽着沈嘉礼往楼下走。
“六嫂,六嫂,快走吧。”
这小屁孩,年纪不大,力气不小。
还是个没有理智的醉鬼,她根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只得被拖着走。
夏暖跟随左右。
三人离开,沈箬林这才抬头,随手扔掉湿透的手帕。
房间内木框上的挂饰被吹的叮当作响,她看着那三人背影消失,目光幽深,嘴角微勾。
沈嘉礼被拖到客栈花园,不大,但却雅致,听说是为了迎合科举的学子专门所建。
来年春闱,已有学子早早动身,客栈人流也多了起来,两层的客栈,多是烛火影绰,学子们还在挑灯夜战。
往里走,便是凉亭,红灯笼摇曳,旁下的柱子上,还有店家专门求往年有名气考生作的题字。
夜渐凉,旅途又劳累,考生们心上还绷着一根绳,无人有雅兴而至,因而此地颇为幽静。
只有他们这一群闲人,嬉笑寻欢。
谢宝欣看到沈嘉礼,脸色就不好。
“赏个月还得让人三请四请,本公主都没你架子大。”
沈嘉礼悠悠道:“公主怎么能与我相提比论呢。”
谢宝欣早就困了。
听到沈嘉礼这话,脑子都迟钝了,有点反应不过来这话到底是讽刺她还是吹捧她。
“快坐吧。”
沈箬林从后面出来,打断两人的对话,今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茶都冷了,快不快换。”
沈箬林歉意的朝沈嘉礼笑笑。
“妹妹别介意,毕竟不是咱们家里训练有素的丫鬟,只能凑合着用。”
“没事,我不介意,反正沈家那训练有素的丫鬟,也轮不着我用。”
沈箬林脸色一僵。
“姐姐何必说话带刺。”
这时,去换茶的丫鬟去而复返,脸上似有惊恐。
沈箬林拿过茶壶,发现还是冷的,佯装生气。
“怎么这些小事都做不好!”
丫鬟一身绿衣,圆圆的脸上惊魂未定。
“大……大小姐,有……有鬼。”
“你这丫头,为了偷懒竟然还敢撒谎,哪里来的鬼?”
“真……,是真的。”
丫鬟站都站不稳,嘴角哆嗦着。
“这世上哪里来的鬼,若真有,那也是心中有鬼。”
谢闻提着酒壶灌了一口给自己壮胆,“让我去看看。”
“我们一起去,人多了阳气足。”谢宝欣道。
沈嘉礼刚才坐下,不知道怎么,这群人又开始张罗着抓鬼。
她皱着眉。
“妹妹,你也来吧,我们都走了,剩你一个落单,不安全。”
这么想让自己去吗?
沈嘉礼懒怠抬眼,看到对方眼底流露的一丝紧张。
“这么想让我去?”
“妹妹说什么,我只是关心你。”
沈嘉礼翻白眼:“装!”
“喂!你在搞什么!”
谢宝欣是个暴脾气。
沈嘉礼却并不搭理谢宝欣,只似笑非笑的看向沈箬林。
沈箬林脸僵了一瞬,她本以为对方要识破。
又听到沈嘉礼说:“走吧。”
密林的深处,是一件供人休息的暖阁。
里面做醒目的就是屏风后的软榻。
谢劭意识到自己中药之后,就今日暖阁将房门栓了起来,却不想竟还有人躲在房间的柜子里。
眼前小翠做作的样子令人作呕,可生理性的吸引力渐渐增强,快要将理性覆盖。
他从前中过药,没有一个比得上这种药性。
“王爷,你生病了吗?脸这么红,让小翠来伺候你吧。”
小翠装作无辜,可那眼底自以为是的精明显露无疑。
眼睛瞪得老大,脸白如霜,嘴唇嫣红,像墓里爬出来的女鬼。
谢劭瞥过眼,冷厉的双眸里怒意沸腾着。
“滚。”
小翠才不会这样放弃。
她撩开自己本就宽松的衣襟,露出胸前大片肌肤,“王爷,让奴家来伺候您。”
说着,她不等谢劭的话,便开始靠近,谢劭闻着脂粉味,脸上露出厌恶,秦淮河上姑娘们都没她的风尘气足,可另一边,那白色的肉体,却带着无尽的吸引力,引着他堕落。
小翠的手已经搭上谢劭的衣领,她衣衫半解,便又开始为男人解除封印。
“王爷,奴家对您的心天地可鉴。”
“王爷,请怜惜我……”
远处,沈嘉礼一行人已经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