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个……”
沈嘉礼双手叉腰，口里唾沫横飞，直接将这几天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了，不仅如此，还细数了自成婚以来，她看不惯谢劭的所有地方。
狠狠发泄完，房间内针落可闻，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出。
沈嘉礼后知后觉知道害怕了。
可人怂那气势就更不能怂。
沈嘉礼梗着脖子像一只斗鸡，嘴里狠话不断。
“你……你，咳！”
被口水呛着了。
这一呛，气势全无。
整个人就像被戳破了气球，丧丧的趴在桌子上，等着审判来临。
王府是谢劭的。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谢劭的。
甚至就连自己也是谢劭的。
沈嘉礼没有底气，只能听候发落。
可房间内却一直没有声音。
沈嘉礼悄悄睁开一只眼，却发现男人坐在离自己很近的位置上，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
那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嘴角就这么漫不经心的勾着，双眼微眯，身上气势不减，可是却能让人轻易感受到男人的愉悦。
“喝点水。”
这次是谢劭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沈嘉礼犹犹豫豫不太敢接。
因为在她眼中，谢劭那笑容，就仿佛是死囚犯的最后一顿饭，临刑前吃点好的。
想到这里，她背后不禁渗出冷汗。
“怎么不喝？”
男人斜眼看过来。
沈嘉礼果断举杯：“喝！”
喝完还将被子翻转，给谢劭看看空杯。
谢劭心情的确不错。
也不介意沈嘉礼以为他看不见，在旁边狂翻白眼这种以下犯上的行径。
反倒好心情将前几日的事情又亲开尊口解释了一遍。
包括他现在已经排除的选项，不过列在怀疑单子上的他没有说，这里面定有一个人是真正的背后之人。
沈嘉礼知道了，对她来说不是好事。
沈嘉礼心不在焉的点头。
末了，又道：“将小翠牵扯进这些事情中来，真的好吗？”
谢劭心底隐隐生出奇怪的感觉。
小翠，小翠，又是小翠。
两个人吵架，三番两次都是因为这个小翠。
谢劭本来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
再开口，他神情冷漠至极。
“是又如何，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沈嘉礼却不认同。
“被圣女抓住，就算小翠不愿意，他们也会逼到她愿意，又何来选择一说。”
谢劭默，本不想开口，可却实在没忍住。
“你还真是同情心泛滥，若不是这两天你与本王因为小翠吃醋闹脾气，本王都差点以为那小翠才是你的真爱。”
沈嘉礼：……
这句话糟点过多，她无处吐槽。
首先，小翠、真爱是什么鬼？这语气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其次，她也没有吃醋，她这两天心情不好，不是因为小翠，而是因为小翠的这件事情，让沈嘉礼意识到了自己不上不下的处境。
让她明白，她如今享受的一切，都是由别人带来的，随便一个人的一句话，都能让自己所谓的拥有灰飞烟灭。
这种恐慌与危机带来的极度不安全感，才是这两天沈嘉礼心情低落的真正原因。
她正要好好掰扯掰扯时，谢劭睨了她一眼，颇为大度道：“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可以答应你，这件事结束之后，让那什么翠的，给她一个所谓的选择。”
沈嘉礼讶异。
谢劭继续道：“不过不是因为同情怜悯，而是本王要向你证明，可悲之人无论怎样挣扎都逃不出那禁锢她的牢笼。”
沈嘉礼抬头，正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一眼望去如坠深渊。
这是个悲观主义者。
沈嘉礼放下讶异。
“那王爷自己呢？”
谢劭优雅的扔掉手帕，看了她一眼，那谙色浓雾中，是哀是怨是苦。
“本王亦如此。”
无人能够逃脱。
这忽然上升到哲学高度，沈嘉礼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若是一个真有气性的人坐在这里，她定然要雄赳赳气昂昂的宣誓，哪怕历经千难也要像谢劭证明，要扯着嗓子嘶吼。
不，只要努力，人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就算牺牲掉性命也要争个明白。
可沈嘉礼不是。
从前不是，现在的她亦不是。
就连她自己，所谓的躺平咸鱼，都不过是在乱世中浮沉，寻一处桃源之所苟安。
而如今她这桃源也成了艘破船，四处漏风。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确不如小翠勇敢。
“说不定她会成功呢。”
沈嘉礼美好期盼着。
谢劭冷笑一声，没有打破她的幻想。
男人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淡漠的眼神中，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他头微斜，观察猎物一般，沈嘉礼以为对方马上就要将她吞入腹中时，男人忽然勾起她的下巴。
“所以你也不必想着要逃，这天底下，除了本王这里，没有那个地方更安全，你喜欢吃喝玩乐，王府的财产尽数你花销，喜欢乐于助人，本王专门安排人手为你撒钱。”
“但是……”
“但是什么？”
沈嘉礼轻声询问。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对着那双纯净的杏眸，心脏骤缩，控制着自己内心肮脏的兽欲。
他一把甩开女子带有肉感的下巴，指尖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男人冷声威胁，“但是自由和性命，你只能选一个。”
言外之意，逃离王府，死路一条。
谢劭背过身，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从窗户内射进的唯一的光亮。
沈嘉礼脸上掩饰不住的震惊。
她从来没有见过谢劭这般赤裸裸的一面。
毫不掩饰侵略性的目光，毫不遮掩他内心的欲望。
他亲自撕扯下那身伪装，告诉沈嘉礼，自己从来不是她口中所谓的好人。
谢劭是危险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
沈嘉礼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一切早有预感不是吗？
谢劭说完一切，并未停留。
他不需要从那张脸上看到任何不想看到的表情。
夏暖在外面等了许久，发现谢劭一个人出来，可主子的脸色实在难辨。
她不确定两人是否和好。
只好进去问王妃，却发现王妃一脸呆滞。
见到夏暖，沈嘉礼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暖啊，王爷说，性命和自由，让我选一个，你说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