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窗格处的暖阳照映出男人锈红色侧脸,双目饱含不怒自威的统摄,身上只着灰白交领麻布衣,下身黑色短打,身下精壮的小腿上还有一道血色划痕,可只静默驻足,骇然气势也绝不容辩驳。
“小姐淋了雨,近期时而胃痛发作,但一直忍着,到如今体虚抗不过一场大雨,彻底病倒了。”
不过午后一场再平常不过的雷阵雨罢了。
离别时,那双明亮的眼底还带着不屈和倔强。
谢劭倏尔冷笑。
男人神色凛然,丹凤眼怒意渐起,侧颈处的筋骨条条分明。
“去查,她下午做了什么?”
“王爷,现在这般大张旗鼓,恐怕不便,万一打草惊蛇……”
杨虎为难,他收到都督传来的消息,兵力部署还需几日。
话落,房间内忽然陷入一种可怕的安静,针落可闻,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喘息声愈发清晰。
谢劭背着身,宽阔的肩膀抵住了日光,让人辨不清喜怒。
杨虎承受不住这压力,跪地,“属下这就去查。”
此时,教首在大殿刚听完一名掌教的汇报。
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顾不得维持他教首的威严,揪住属下的衣领,急切的确认。
“你可当真?那人真的王爷假扮,会不会是听错了?”
“教首,千真万确,小人正出来解手,见那几人神色匆匆,这才跟了上去,没想到听到如此惊天大秘密,忙过来报告教首您。”
教首顿时脑门冷汗频出,四肢虚浮,见那位掌教一副邀功讨赏的表情,他眼底划过异样,敷衍的拍拍对方的肩。
“不错,你先下去吧,本座需要想法及时应对。”
“是!”
那人满面涨红,估计已经开始幻想自己高升的场景了。
可他刚一转身,忽然愣住了。
感受腹中湿热的液体缓缓流淌,身体逐渐疲乏,疼痛感传来,那掌教茫然转头。
噗!
下一秒,刺穿他腹部的长剑再次抽出,鲜血喷涌,他看到了教首那张熟悉的脸。
“你……”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倒地,气息全无。
长剑被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教首摸一把脸上的虚汗,腿软的跪倒在地,又爬起来。
忙跑去收拢金银财宝。
………
“你还看这些账本有什么用,教里进了贼都不知道!”
短短一段路,教首走得大汗淋漓。
“你在说什么?”
圣女警惕的合上账本,防止他偷窥。
这里都是矿上每日采矿的记录,她每隔一段时间回到教中,就是为了管理此事。
教首一直争不过圣女,就是因为管理矿山这件事情,一直牢牢掌握在圣女手中。
平日里对此眼红的教首,此时却幸灾乐祸出言嘲讽。
“我要是你就不会把这东西藏着这么紧,你可知道,教里早被人入侵,而且还是一位王爷。”
“不可能!”
她拍桌子站起身,珍视的账本掉到地上都没空关心。
“你是说五皇子,他最近可没空,被救灾的那点破事缠得抽不开身,根本无暇顾及这里。”
教首冷笑,“城里可不止这一位皇子!”
圣女脸色大变。
“你是说六皇子?怎么会?不可能!”
她迫切的想否认,可脸上躲闪躲的神情说明此刻内心的慌乱。
“六皇子……,六皇子虽然因为剿匪威名震震,可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再者说,六皇子身体不好,一来姑苏就在府中养病,我们的人探查的真真切切,不可能有错。”
教首见她这番模样,本惶惶不安的他竟然冷静下来。
他朝空大笑一声。
“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掩耳盗铃的手法都看不出来,本座一直被你打压,可现在,端王来了……”
教首忽然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
“端王心狠手辣,哈哈哈……”
他眼底恨意滋生,彻底跟圣女撕破脸皮。
“本座本就为了一口饭,才不得不与你们虚以委蛇,多年来兢兢业业,却也不过你们手底下一条随时可丢弃的狗,我早受够了!”
“反正金银财宝我早就存够,什么矿山,什么造反,老子他娘才不在乎!”
他拿出了曾经山匪头子的气势。
马上就要离开,索性将这么多年对这狗屁圣女积压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发泄完毕,他狠狠呸了一声。
“臭婊子!”
骂完了,那心里多年来积压的郁气才得到疏解。
什么狗屁白莲教,他早恶心坏了。
他拿着这群财宝,可以在没人发现之前,离开这里,改名换姓,继续逍遥快活。
五皇子的到来,对他来说本该是灭顶之灾。
可那掌教汇报之后,一个计划悄然生成。
端王肯定要将这里一锅端,皆时场面定然一片混乱,他趁机逃走,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天赐良机。
所以他杀了那名掌教,伪装成自己,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自己死在乱剑之中,谁也不会怀疑。
“端王来了,你们谁也逃不了!”
教首仰天大笑,看圣女的神情,就像是在看将死之人的枯骨。
许是做教首多年,他脸上竟然出现悲悯的神情。
“本座本也应取你性命,可料想你也逃不出这困兽之笼,迟早都得死,看在同事多年的份上,本座暂且饶你一命!”
“来年今日,我会为你修一座好墓,望你来世成风化雨,也别做他人掌中傀儡木偶。”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可脖颈忽然一凉,薄薄的刀片划破了肌肤,露出一道血痕。
圣女面无表情。
“说!教中潜伏之人是谁?”
教首冷哼,刀架在脖子,他却笑了出来。
“你以为我这么傻,告诉了你潜伏之人,好让你腾出手来追杀我吗?”
“五日之后,城外凉亭的石头下,你自会得到你想要的,现在……”
他轻挑开那锋利的刀刃,仰头高呼。
“老子终于要自由了!”
圣女眼底划过一抹冷光,忽然她五指再次紧握刀柄,扫过那还在流血的脖子,迅速出手,毫不留情的扎了进去。
大动脉被瞬间割破,血液涌进气管,肺部溺水,男人无法自主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