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自己想。
沈嘉礼到最后都没想明白。
不过谢劭自从当了教首的心腹，比从前忙碌多了，偶尔还一晚上不回来，回来也只是坐在桌子上推演。
沈嘉礼也不打扰，继续跟着大婶去乞讨。
“婶子，几天不见，你怎么脸色又差了许多。”
大婶连话都少了，只叹了口气，“钱又没了。”
这回大婶不气愤了，却是连精气神都没了。
沈嘉礼早有预料。
“那算了，大婶，还是认真乞讨吧。”
她刚说完，大婶一拍大腿，粗着脖子，“那怎么行？”
“老娘这辈子藏钱都还没遇到过对手，你等着，我肯定把这人揪出来，嘿，我就不信了。”
沈嘉礼：……
行吧。
她回到街上，大刘早就在等。
“王妃，您那天让属下去信京城，管家已经飞鸽传信了，附赠一份鼠疫药方清单。”
“好，知道。”
沈嘉礼接过信纸。
发现上面的消息跟自己想的大差不离，那位将军之子在京城宣扬看到了沈箬林的脚，沈箬林没走两天就跑到沈家来提亲。
说是提亲，可后面跟着一群人高马大的士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抢亲。
那夫妻俩似乎没拒绝，可没过几天，将军家的儿子就在马球场上摔断了腿，太医诊断会落下残疾。
求婚一事便不了了之。
沈嘉礼推测，这落马一事，和沈夫人脱不了干系。
不过暂时还没有查到与曼陀罗有关的信息。
沈嘉礼也早料到这个结果，因此并不气馁，那人可是江湖第一的杀手，当然没有那么容易被查到。
“王妃，沈大小姐的所有事情，您都需要查吗？”
沈嘉礼并未否认。
“属下这里倒有一事。”
“说。”
“沈大小姐来江南时留宿客栈，客栈喂马的小厮在这期间发现马槽里死了一匹马，客栈小厮们贪肉偷偷煮了吃，结果当天就有一人死亡，两个年纪大点的成了偏瘫，还有一个吃的少，却也烧了整整半个月，官府的人来查，却也没查出什么，不过属下怀疑，那匹马被人下了毒。”
是吗？
沈嘉礼若有所思。
大刘继续道。
“而那天夜里，客栈听到沈大小姐房间有动静，还有烛火晃动，可等他上去查看时，沈大小姐已经休息，屋子一片漆黑。”
“属下看不透其中关联，但事情实在诡异，属下给王爷传消息的时候，便在心里记下了。”
沈嘉礼点点头。
她心中已经大致确信，那出现的便是暗地里的杀手。
他们真的早有关联。
沈嘉礼手指握紧，面上一片阴霾。
末了抬头看大刘，却是问道：“你们的情报系统这么细致吗？连这一点怀疑都没有放过。”
大刘道：“属下们尽可能收集全面情报，分析是上头的事……，王妃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沈嘉礼挑眉。
“王妃，我们监视他们，翊王那边估计也早就拿到咱们一路上的日程，就连咱们途中停留在清河县给春和姑娘入葬的事，他们都一清二楚，说不准还会派人去坟前查探，试图挖些有用信息。”
沈嘉礼：……
远处大雁南飞，已经是入秋时节了，阳光打在脸上，也少了一丝滚热的温度，空气中湿热还未消散。
她忽然就明白了。
现代生活平淡到无趣的日子，其实本质上只是她并未接近权力的中心，一旦站在高位，无关个人意愿，那些纷争无时无刻不在裹挟着人前进。
生，便拥有无上权力。
死，即是彻底消亡。
中间的路，似乎越来越窄。
沈嘉礼心中陡然生起一股凉意，明明阳光明媚，城内的百姓即便日子苦难，欢声笑语依然存在，可她就是有种置身刀剑之上站在悬崖边凝望的错觉。
“王妃？”
沈嘉礼回神，看到大刘面带疑惑。
她笑了笑，将手中的鼠疫配方递过去，“这两天我不出来了，你把这个给明叔，让他帮忙在城北采购上面这些药材，以防万一。”
“是。”
大刘走后，沈嘉礼又在角落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谢劭的事情，沈嘉礼心中清楚，那人就是他杀的，心中早有答案。
只是她选择不去询问。
不问不知不伤。
沈嘉礼回去的时候，没有遇见大婶，或许是去又去寺庙里蹲守了吧。
今日乞讨依旧一无所获，得了领头好几个白眼，沈嘉礼私心想着，要不下次剩些包子回来。
几个包子换白眼，好像有点不值，这白眼她又不是受不住。
想完了，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抠门。
一路纠结回了院子，正要开门，却被人叫住。
“沈姐姐？”
沈嘉礼回头，一看是小翠。
“小翠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啊。”
小翠手里端着一碗肉汤，里面零星有两块肥肉，她手里拿着一块干饼子，看了眼沈嘉礼，下意识的将碗往身后藏了藏，眼睛不住的往里张望。
后又觉得不妥，这才敷衍着笑出来。
“沈姐姐才回来啊。”
又看沈嘉礼两手空空，小翠得意的看了她一眼。
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虽说这家是男人当，可女子总归是要有些作用的，除了生儿育女，这洗衣做饭，下地干活，挣钱养家，最好样样精通，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好女婿，沈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沈嘉礼笑笑不说话，瞅了瞅她碗里的肉汤。
忽然一把抢过来。
“小翠姑娘，你可真大方，虽然咱俩只见过一下午，可我私心里啊，就对你一见如故。”
“果不其然，你也如此，竟然还贴心的给沈姐姐我带肉汤。”
“谢谢了啊！”
沈嘉礼端着汤毫不犹豫的往里走。
“哎！这……，你！”
小翠见她走得飞快，只能在后面跺脚，又一边小心翼翼，生怕沈嘉礼将东西洒了。
“你悠着点儿！”
说着还默默翻了个白眼。
一转头，脸色瞬间变化。
“哑巴！你回来了！”
谢劭面无表情的看着房子里这个陌生女人气，脸色微沉。
沈嘉礼哼笑一生气。
“表哥回来了，你看看小翠多好心，给咱俩端了碗肉汤，她自己肚子都饿得咕咕叫呢，你说说，这世道，这么好心的人上哪找。”
小翠摸着空瘪的肚子，在心里狠狠骂沈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