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说明人就没了啊,说不定五十四跑了呢。”
沈嘉礼撑着身子,勉强站起来,目光直视对方,眼睛微闪。
领头蹙眉,严词厉色。
“狡辩!”
“五十四是我带出来的,他会不会逃我难道不比你清楚!”
领头逼近沈嘉礼,双目怒视。
“还不说实话!”
“不!”
沈嘉礼捂住嘴,拼命摇头,双目泪崩,身子摇摇晃晃。
“表哥不是那样的人,他被家里人赶出来,不仅没有一点怨言,甚至还在妹妹出嫁时去给了添妆,后来带着两个弟弟,又带着我这个拖累,在这么艰难的世道里,他都没有放弃我们,你现在告诉我,表哥杀人,不,绝对不可能。”
“我不信!”
这些事情,教中之人都是知道的,领头有些迟疑。
“好!既如此,那你仔细说说那日你表哥什么时候回来,神色可有异样?”
刀剑架上静静搁置着那把泛着冷光的玄铁剑,领头摸了一把,剑鞘忽然阖上,他躲避不及,指腹开裂,鲜血随之涌出。
“好剑。”
领头手指嗦进口中,看着沈嘉礼,眼底暗含深意。
沈嘉礼装看不懂,她抹了一把泪。
“那天……”
那天的事情,沈嘉礼记得清楚,谢劭并未有异常,况且男人白日做什么,她并不清楚,因此实话实说。
“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你表哥清白,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当然,清者自清,我相信表哥。”
沈嘉礼被带到正殿。
两侧女娲像环柱,进深处却是一尊弥勒佛,外面威严肃穆,里面却不伦不类,更别提夏暖说平日里教首在那佛像底下行事苟且。
教首惦记着夏暖,当然也知道沈嘉礼自毁容貌一事,本来还有丝丝期待,可看到她脸上长长的疤痕,直接倒了胃口。
他看向身后的掌教十一。
“十一,现在人齐了。”
沈嘉礼才知道,想要为五十四寻求正义的是这位教首的心腹掌教,看教首的态度,死了一个人他根本不在意。
那掌教和谢劭相互指责,谢劭是哑巴,沈嘉礼作为嘴替,当然也可以自由发挥,一时间,沈嘉礼将那掌教说的节节后退。
大厅内进来一个人在掌教跟前低语。
末了,他再抬头,看谢劭和沈嘉礼的眼神,充斥着实质的恨意。
“你这女人!我真是看错你了,以为你柔弱可欺,可一张嘴跟粪坑里捡回来的一样,又臭又硬,不是辩解么,好,那我现在把证据摆出来,看你们怎么狡辩。”
掌教抬抬手,就有人抬着一个袋子进来。
他又将半片碎布扔到沈嘉礼身旁。
“这是五十四身上的衣服,这半片碎布是从你们房间里翻出来的。”
“这绝不可能!”
什么碎布,一看就是他们在沈嘉礼走后偷摸塞进去的。
“好!”
那掌教脸上狰狞,“那我让你无话可说!”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撩开那布袋子,顿时,已经发臭的尸体露出来,沈嘉礼只一眼,生理性眼泪就不自主的流下,焦黑的尸体上还有虫子在爬。
在场众人皆捂住口鼻,连连后退。
只有那掌教大步走过去,一脸痛色,悲愤的指责谢劭。
“这是他脖子上的伤口,除了你房里那把削铁如泥的剑,没有那个凶器能造成这么果断的伤口,连脖子里的骨头都断了,证据都已经摆在这里了,再加上这断了的衣角,你还敢狡辩!”
沈嘉礼看向谢劭。
谢劭却看上教首,做了个口型。
教首脸色微变,忙指挥着下面的人,“快,快快,把尸体拉出去,别在这里玷污了佛祖。”
“教首!”那掌教看向教首,“这可是杀人凶手,我兄弟死的惨啊!”
“求教首做主!”
“那……,那你想怎么办?”
教首捂着口鼻,艰难维持着自己作为教首的威严。
那掌教脸上青筋一条条迸裂,双目发红,胳膊握紧了大刀,看向谢劭演的恨意满满。
“当然是杀人偿命。”
沈嘉礼身体一歪,直接被男人带到身前,谢劭似乎并不紧张,他挺阔的胸膛为沈嘉礼提供了有力的支撑,温热的大掌强势的搭在她腰腹,稳重、坚定。
“等等……”
教首想说什么。
掌教在教首手底下做事,当然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眼底微闪,根本不顾其他,举着大刀直冲谢劭砍来。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沈嘉礼心脏剧烈跳动,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只听噗嗤一声,是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她心中轰的一顿,只觉像是从百米山崖跳下一般。
她连忙摸了一把自己,发现没有伤口,又摸身边的谢劭。
男人任由她动作,检查了一遍,发现万好无损。
忽然,身后重物倒下,是那死不瞑目的掌教。
直挺挺的趴在地上,沈嘉礼觉得脚下都是一震,那人背上还插着一把刀,身后站着的,是恨不得远离的掌教。
见人已死,掌教让下面的人将他拖出去葬了。
末了,轻弹了一下身上,脸上重新露出慈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走过来欣慰的拍着谢劭的肩膀。
“从今往后,你代替他的位置。”
沈嘉礼恍然发觉,这位掌教只是贪生怕死,却不怕杀人越祸。
她脸上还带着茫然,她真的以为这一次要遭殃,可没想到却进了教首的核心,可明明自己全程都在场,却还是没有看懂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从何而来。
沈嘉礼疑惑的看向谢劭,男人眉目微敛。
教首看着这样的谢劭,似乎很满意,满意他的沉稳,满意他的冷静睿智,更满意他不会说话。
这就意味着交流有障碍,那么就可以更好的保守秘密。
“本座不需要一个自作主张,不受控制的手下。”
教首盯着谢劭的脸,似乎在说那位已死的掌教,又或者在借着方才的鲜血,警告谢劭。
待两人回到房间,沈嘉礼看着谢劭一言不发去点还湿着的艾草,她跑去院子里跟在他身后。
“你跟教首对了什么口型,让他忽然就偏向了你。”
谢劭不说话。
直到回到室内,男人又开始喷柑橘,喷完了,才道:“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