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巷子里出来的十几名流浪汉将沈嘉礼和夏暖团团围住。
一群穿着脏乱,眼神凶狠,手无长刀,有的赤手空拳,偶有几人有拿着从墙缝上抠下来的半截砖块。
共同点是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孤注一掷的愤懑和怒意。
“你们让开!”
夏暖挡在沈嘉礼身前,警惕道。
“两位小娘子大晚上出门,还真是大胆,怎么,来我们穷人的地方找存在感来了?”
“把你们身上的钱交出来!”
这群人很明显是群龙无首的状态,看起来是临时集结的。
沈嘉礼送了一口气,推开夏暖,自己站出来。
明显有三两人看到沈嘉礼发红,一脸欲色。
“哟,小娘们儿长得不错啊!”
“你闭嘴!”夏暖脸色发沉,“你知道这是谁吗?”
流浪汉们哄笑,“老子管你是谁!”
身份,身份是个屁。
吃饱了今日没明日,只要能活下去,就算是皇帝站在自己面前,也照抢不误。
“我是谁不重要。”
沈嘉礼开口,示意夏暖稍安勿躁。
身后保护的侍卫也都褪去的伪装,两方人马对峙,虽然他们人少,可很明显这是正规军和杂牌军的区别。
“重要的是我能给你们带来什么?”
“你这小娘们儿口出狂言,你能带给我们什么?”
“就是!你一个娘们儿,能做什么,还是说你打算以身伺人让哥们几个爽一把?”
他们对沈嘉礼这样的高高在上的人充满着不信任。
果然是男人,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还对那种事情念念不忘。
沈嘉礼勾唇,只当没听到。
“我可以让你们吃饱饭,不只是今天吃饱饭,而是天天吃上饱饭。”
这话一出,对方人心散涣。
“你真有办法?”
“艹!老刘,你听着娘们儿吹,你看她身上首饰,布料,上上下下哪里不值钱,直接抢就算,费什么话?”
“大牛说的不错,老刘,都到这会儿,别让老子看见你那娘里娘气的样子!干他就完了。”
“不行。”
老刘断然拒绝,“我还有孙子,我死了没事,我不能让我孙子有一个当抢劫犯的爷爷。”
老刘看向沈嘉礼,绝望苍老的脸上,闪着微弱的光芒。
“当然,我说到做到。”她伸手保证。
老刘将信将疑,犹豫片刻,看着身后聚集起来的同伴,叹气道:“我们这样终究不占道义。”
“叛徒!”队伍里有人骂道:“枉我把吃的让给你孙子,算我白瞎了眼!”
老刘目光闪躲,最终还被让侍卫带走,沈嘉礼叮嘱那侍卫安顿好老刘的孙子。
后看着这对面的亡命徒。
“我知道你们都是被逼无奈才行此事,但凡有一条活路可走,也不至于此,我现在给你们机会,若有人想要和老刘一样,我一定会……”
沈嘉礼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转头砸过来。
“小姐!”
夏暖直接伸手去挡,可他们群情激愤。
“狗屁,我绝不相信你们这些人,什么让老刘吃饱饭,我看就是想把他卖了去当奴隶,老子才不吃你这一套。”
“兄弟们,跟这娘们拼了,将人抢了,东西平分,岂不快活!”
这位起哄的,正是大牛,也是他看到沈嘉礼时露出色眯眯的眼神。
“快保护小姐!”夏暖冲着身后的侍卫大喊。
那群人受到大牛的刺激,疯了一样冲上来,侍卫数量不占优,却武力高强,可这群人明显山穷水尽,面对生死,选择拼死一波,一时间,竟将几名侍卫纠缠起来。
余下几人扑上来纠缠沈嘉礼,夏暖以一敌三,还要护着保护沈嘉礼,勉强拖延,一时间竟焦灼起来。
“王妃,你先走。”
沈嘉礼知道这群人目标是自己,没有忧
犹豫。
夜色朦胧,东面华灯初上,而身两侧门窗禁闭,沈嘉礼疾行,试图将那令人未知的黑暗甩在身后。
“小娘子要去哪儿?”
沈嘉礼猛然站住,前面一道身影将她堵住,看向身后,竟不知何时乱入了死胡同。
夜风袭来,吹得她心中恐惧,寒意阵阵。
“你想要钱。”
她洗了洗鼻子,牙齿打磕绊,“我有,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
“娘子是个识时务之人,倒免去我的为难。”
沈嘉礼将头上发簪都卸下来,手腕上的翡翠玉镯都摘下来,甚至连鞋面的玉珠都大力扯下来,她自己身上只有散碎银两。
最终都递给了对面那中等身材的蒙面男人。
“放我走。”
沈嘉礼眉间轻颤,虎落平阳,不得不低头,她攥着袖子,强忍着心中巨大的恐慌。
那人却轻笑,本打算拿完财务就走,看沈嘉礼这副模样,他忽然站住脚步。
“小娘子难道以为我要对你行不轨之事?”
沈嘉礼沉默不语。
“你还真是自作多情了,我故意跟踪他们至此,可不是为了泄愤,有了这些钱,我想找什么样的不行。”
那人对于自己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法子十分得意。
沈嘉礼一直听着。
蒙面男人表达了对沈嘉礼的不屑,很快隐于黑夜。
沈嘉礼只觉惊魂未定,唯一的想法便是逃离此地。
她不敢停留,冲着东面闪烁的灯光,埋头狂奔。
八月的天气,很快汗液如瀑而下,累的,也是惊的。
来时悠闲自在,眼睛只看着路边好玩的临街商铺,却从来不知道,这条路如此漫长。
她不知走了多久,身心疲惫,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直在奔跑。
身后巷子忽然冲出一道黑影,将她拦腰抱住。
沈嘉礼惊叫。
“是我。”
男人强势又安抚的气息扑面而来,沈嘉礼抬头,看到了黑夜里那张熟悉的脸。
她从来不知道这张脸可以如此安抚人心。
候鸟归巢一般,沈嘉礼浑身卸了力道。
直接倒在谢劭怀中,她揪着男人的衣袖,将脸埋到他的胸膛,那温热的气息将她填满。
男人没有说话,只任由她朝怀中缩。
沈嘉礼此时脑海中什么也没有,她只想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安稳的休息。
这是她能找到的能带给自己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了。
不知等了多久,程文想要汇报,被谢劭冷扫一眼。
终于,沈嘉礼抹去眼泪,退了出去。
男人隐于黑暗,墨玉冠微斜,却不改颜色,鼻峰挺拔,眉目半敛,凌厉的气质里多了几分深沉。
“多谢。”
沈嘉礼退出来,低着头,后知后觉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