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礼态度恭敬起来，点头道：“那是我祖父。”
“是吗？”
女人终于抬起头，仔细打量沈嘉礼，半晌微微点头，“不错。”
沈嘉礼有点骄傲，没忍住咧嘴笑，女人似乎没见过如此外放的闺秀，轻笑出声。
“你倒有趣。”
“看你这打扮，是许了人家？”
“对，嫁给端王已有月余。”
“端王？”
这女人看起来对如今的朝廷并不熟悉，听到京城人人为之恐惧的端王都没有反应。
沈嘉礼只好道：“当今身上第六子，端王谢劭。”
“是他啊？”
女人再次抬头，看得沈嘉礼心有异样。
对方似乎没有打听下去的欲望了，又问起了沈嘉礼来静安寺的目的。
又看沈嘉礼表情失落，女人补充道：“我这里常年不来人，身边的嬷嬷也在前两年去了，只余下她的孙女红儿陪着我，好久未与人交谈，到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沈嘉礼觉得对方有点可怜，便答道：“是我的侍女春和，月前为了保护我被人误杀了，我是来给她请长生牌，暂时安置在佛寺，准备再找机会送她回乡安葬。”
“你倒是有心。”
沈嘉礼忽然悲伤望天，忍着不掉眼泪，嘴角笑容扩大。
“也不是任何人我都那么在乎，春和对我来说不一样。”
夏暖满脸心疼的递过手帕，拍拍沈嘉礼的肩膀安慰，“王妃，别哭，山上湿气大，风也冷，您身体虚弱，回去生病怎么办？”
女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幕，末了，轻笑道：“这丫头倒是护住。”
沈嘉礼看了眼夏暖，点头，“夏暖也很好。”
对方转头对红儿道：“去将我抄的佛经拿出来，也送到住持那里去，让那些僧人好好给春和姑娘祈福。”
沈嘉礼一惊，连忙推拒，“不不不必，怎么能麻烦您。”
就算不知道身份，可听到自己手王妃一点反应也没有的人，怎么能给将自己抄的佛经给春和。
女人的话看似轻柔，却带着强势，“我以为春和对你来说不一样？”
“是不一样，可我们俩都是小辈，您……”沈嘉礼还推辞。
女子将佛经递过去，“拿着吧，我闲来无事就抄佛经，总是漫漫无目的，如今终于有了祈福的对象，也算是件好事。”
沈嘉礼看着那规整俊秀的字迹，直接自愧不如，起身鞠躬。
“多谢前辈。”
女子神情淡然，视线又撇到夏暖手中的花枝上。
这次沈嘉礼不等对方询问，就主动解释，“这是给王爷的，最近王爷心情不渝，想做点什么哄哄他。”
沈嘉礼这话说的大大方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女人讶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捂唇笑出来。
这一眼把沈嘉礼看不好意思了，本来觉得很正常的一件事，这会儿竟是害羞了。
不过也理解，毕竟在这么含蓄的时代里，沈嘉礼这样大大方方告诉别人要给男子送花才是奇异的举动。
她不得不替自己解释，“已经成婚了，这样的事情又不会被人谴责，不必遮遮掩掩。”
“是是是，你说的很对。”
女人似乎被沈嘉礼的举动愉悦到，笑了很久一会儿。
末了，她道：“我这院子倒是很久没来这么有趣的人了，不如中午留下来与我一同共用午膳，多陪我聊聊。”
沈嘉礼欣然答应。
正想告诉夏暖，去找谢劭说一声的时候，男人从小径中走来。
看到沈嘉礼和女人坐在一起，眼底闪过意外。
却是面无表情的跪下行礼，“皇祖母。”
沈嘉礼满脸惊异，忙起身跪下，“见过皇祖母。”
女人神色平静，“起来吧，小地方，不必行此大礼。”
两个人站起身，沈嘉礼也不敢坐了，站到谢劭身边。
倒是女人看着沈嘉礼这副被捏住后脖颈乖巧的模样，调笑了一句，“这会儿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刚才不是还乐呵呵的要给你男人送花么？”
“前辈～”
沈嘉礼脸唰的红了，不由自主的跺脚，甚至都低下头不敢去看谢劭。
“什么花？”男人低沉着声音追问。
“咳。”夏暖将一朵被握在手里许久，已经快打蔫儿的花递过去，甚至还解释了一句。
“王爷，这里，王妃亲自摘的，挑的都是院子里最漂亮的花。”
花朵千千万，哪里知道那些最漂亮，但沈嘉礼方才的确很认真比较过一番。
“是吗？”
谢劭接过花，看着女人红彤彤的脸，笑得意味不明。
坐在上首的女人看得可乐。
末了，对谢劭道：“来都来了，不如坐下一起吃饭。”
“谢皇祖母。”
沈嘉礼还没从害羞中走出来，也不说话，谢劭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可是手刚要碰到那束花，将东西放到一旁，男人立马将东西拿走，还斜眼警惕道：“不是送给我的，难道还想再要回去？”
沈嘉礼：……
什么啊！
她真的只是心血来潮，而且本来也没打算在皇祖母跟前做这种事。
真是丢大人了。
那边皇太后又笑了。
午饭做好，等红儿都端上桌，沈嘉礼手里有事儿干，这才没觉得尴尬。
之后都是皇太后和谢劭在说话，两人说的话题很是广泛，一会儿从后宫聊到前朝，再从最近的局势说到高祖时期的事情，甚至说到有些地方，皇太后还能引经据典谈到历史中王朝兴衰。
看得出来皇太后是真正有格局之人。
就连谢劭不多一会儿都多了恭敬，说话时带着请教的语气。
沈嘉礼听着两人谈话，忽然想起书中的剧情。
女主似乎借故得到了皇太后的青睐，原以为只是静养礼佛的皇太后，后来女主和谢襄一起遇险，绝望之际被一伙陌生人所救。
后来才发现，那些人是皇太后的人。
原来先帝临死之前，表面下令让皇太后入寺庙带发修行为他祈福。
实际是为了自己所爱之人不被皇朝更迭所波及，还暗地里留了人马，就为了保护这个没有留下后代的爱人。
她抬头再看皇太后。
忽然又觉得对方身上那种平和，坦然，孤芳不自赏的美，是理所当然。
因为这才是一个人用尽手段宠出来的真实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