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英一怒之下杀死了霍玉坤,以及他几个恶奴家丁。那几个弹唱歌舞姬吓得哭着喊着乱叫,往外逃跑。她们这一哭,他府里很多的家丁就都出来了。这时候,盖世英背着小孩儿就逃出了霍府,前思后想,再打把式卖艺不行了,官府肯定要捉拿他。被逼无奈,万不得已,盖世英才真正认识到,他兄弟盖世雄说得也有道理,占山为王,去当这贼头儿吧。最后,盖世英就走上了藏军山。当时藏军山有两个副寨主,就是韩方、韩亮。盖世英一来,这两个副寨主推举他当总寨主,在藏军山上就坐了头把金交椅。
这个女孩儿呢,带上来了。这么个大小伙子,想抚育一个八个多月的女孩儿,谈何容易。好在山上有很多喽啰兵,盖英世就告诉手下的喽啰兵,没事抱着我的孩子,上农村附近去打听,谁家有农村妇女生了小孩儿,奶有富余,咱们到她那儿就吃一口儿。就这样,打听了有那么十几家,挨个排号,今儿是这家,明儿是那家,后儿是那家,这叫吃百家奶,把这个孩子拉扯长大成人了。给孩子起个名字,起个什么名字?叫盖焦娘。为什么叫盖焦娘,因为她亲爹姓焦,他姓盖,把两个姓氏并到一起,所以叫盖焦娘。人们一听这个名,写的时候往往写成娇美的娇,盖世英也不做那种解释。可是今天,盖世英对盖娇娘把这番往事从头至尾给她讲述了一遍。
盖娇娘可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段心酸血泪史啊。当听盖世英讲完了之后,盖娇娘两眼含着热泪:“爹,我对不住您!”“扑通”就跪到这儿了。
她往这儿一跪,盖世英往后退了半步:“娇娘,事到如今,爹爹在藏军山上,你投靠了大宋官军,你我父女……成了敌对的仇人,你对得住为父我对你一片抚育之恩吗?”
“爹,我知道,我错了,可是现在悔恨不及。老爹爹,这样吧,我对不住您,我无有颜面再生存于人世……”说到这儿,盖娇娘把单刀手中一拿,往脖项一担:“我就死在您的面前!”
她刚要往回一拽,盖世英“啪”一把抓住了:“冤家,你不要死;要死,为父先死!”他把护手钩这月牙往怀中这么一带,他想要死。
盖娇娘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爹,您不能死。您要是死了,就是我的忤逆不孝之罪。”
这爷儿两个在这儿拉扯着,她不让他死,他不让她死,这真是揪心扯肝哪!两个人在这儿缰住了。
正在这时候,盖娇娘身后来一个人,谁啊?陈清秋。陈清秋刚才干什么去了?她去叫时长青了。告诉时长青快点往这儿来,恐怕一会儿攻山就要开始了,得做好内应准备。陈清秋来到这儿一看,这爷儿俩这是怎么的啦?陈清秋急忙来到盖世英的跟前:“盖叔叔,你们这是干什么?”
陈清秋一到,盖世英这才松手:“娇娘,你撒开。”
盖娇娘心情也平静了一些:“爹,您可不能死。”
陈清秋说:“盖叔叔,事已至此,大局已定,您……干脆就跟着我们一块儿降宋吧!跟着小八义的人,到他们的安平镇,他们会关照您的。绝不会判您重罪,一定会从轻惩处的。”
盖世英说:“你让我投降小八义?你可要知道,红螺山的寨主——我的弟弟盖世雄,死在他们的手下。我这杀弟之仇焉能不报?你们都行啊,你们可以投降小八义,我却不投降!”
话刚说到这里,奚金哥在远处来了。怎么回事啊?那会儿,盖世英来取九龙珍珠冠,大伙儿都得等着。等了老半天不见动静,奚金哥就自言自语地说了:“哎,咱大哥怎么还没来啊?我去瞧瞧啊!”
奚金哥转身刚要走,那边阮英说:“慢着!奚寨主,你们的人一个一个都想出溜吗?嗯?要走不难,我们得跟着一个人,看着点儿你。”
唐铁牛在旁边过来:“对!这事啊,到了关键时刻,你们别想跑!”
奚金哥一笑:“哈哈哈……我跑?我往哪儿跑?我姓奚的就是不跑,你们能拿得住我吗?好,你们不放心的话,派一个人,跟着我!”
派谁?唐铁牛这位未成亲,未过门的媳妇儿——杨赛花过来了:“郎君啊,我去吧。”她倒挺积极。
她这一过来,唐铁牛心里合计:正好我就派她去得了,她要先躲我一会儿,我心里就轻快一会儿:“哎,赛花,你去啊,你就盯住他,他上哪,你上哪,必须跟他一会儿再回来,他得拿九龙珍珠冠,不拿回来,咱们不饶他。”
“你放心,他跑不了;他跑了,我就用链子锤把他砸死背回来。”
奚金哥一听,砸死还背回来?这够厉害啊!奚金哥一看,心想:这个丑姑娘,在哪儿来的?天底下难寻,地上难找,让唐铁牛给挑来了!奚金哥说:“好吧,那么你就跟我走吧。”
杨赛花把链子锤在手里提溜着,警惕性挺高,还不在腰里围着,就跟着奚金哥。奚金哥头前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杨赛花。奚金哥心想:等我离开这个地方之后,到了没人的所在,我就把她宰了得了,宰了之后,往树林子里一拉,谁知道怎么回事?他离开虎头岩下的鸳鸯岩,往旁边绕着走了一段路。他绕着走,就想找个清静地方。当走到一个清静地方的时候,奚金哥突然一转身,把单刀就抽出来了,照着杨赛花一刀就劈下来了。
杨赛花一不慌二不忙,看刀奔这儿一劈下来:“哎,你干什么?”一歪脑袋,“嘡”一下,锤头就碰刀上了。奚金哥那刀碰到锤头上之后,就觉得手腕子一发麻,差点没出去。奚金哥心想,这丫头好大的力气。“唰唰唰……”又是几刀,劈着劈着,他一伸手,想来个左手镖。奚金哥的左手镖百发百中,“啪”一镖扽出来,往那边一甩。杨赛花往旁边一歪脖子,左手镖躲过去了。
这下子奚金哥可没辙了。他这一没辙,杨赛花这一对青铜链子锤抡开,像流星一样,把奚金哥打得半天的工夫没有还手之力,只有招架之功。
打着打着,奚金哥往圈外一纵:“停!”
“怎么着?还打不打?”
“不打了。杨小姐,我是看看你有多大的本领,今天这一试,果然受过高人指教。你跟我走吧,我领你去取珍珠冠。”
“哎,这还差不多,你要是不跟我回来,回头我对我郎君没法交代。”
奚金哥心想:这算要命了。奚金哥这小子暗想,我把你诓到一个地方,我非把你治死不可。他走着走着,前边有一个立陡的山涧,山涧当间有一座独木桥。这个独木桥,就是藏军山上的一道销簧埋伏。独木桥走过去之后,那头有一道销簧的插关。奚金哥只要把插关一拔,独木桥当时就能变成两截的,这一点,杨赛花可不知道。
奚金哥来到这儿,迈步往前就走,先过桥了:“走这个桥过来吧。”
杨赛花心无戒备,提溜链子锤就上桥了。刚走到独木桥当间,奚金哥一拔插销,只听杨赛花一声尖叫:“哎呀!”底下万丈深渊,一下就下去了。奚金哥倒背着手往底下看了看,全是灌木杂草丛生,心想:大概你也活不了了,回见吧。奚金哥急忙又绕道,到虎头峰后,知道这个小房。当奚金哥赶到这儿的时候,一看盖世英和陈清秋、盖娇娘正在那儿谈话呢。奚金哥就到这儿了:“大哥,怎么样?您这九龙珍珠冠拿哪儿去了?您不是到这儿来放闸了吗?”
盖世英说:“这闸,不好放。”
“怎么不好放?”
话刚说到这里,就听见在虎头峰下鸳鸯岩前比武场一声信炮响。“轰隆……”信炮一响,山的周围杀声四起。埋伏的官军三千多人,从三路一起往山上冲杀。杀声一起,当时盖世英就意识到了:坏了,眼下大宋官军设下伏兵,现在伏兵正在攻山,我这里想要放闸,又放不了。这有两个姑娘在这儿拦着,不让我放,这怎么办呢?盖世英说:“奚金哥,她们两个人已经投降小八义了!”
奚金哥一听:“什么?这二位投降小八义了?不能吧?这不是您女儿吗?”
“女儿也不顶用!”
盖娇娘在旁边就说了:“奚寨主,告诉你吧,我已经嫁给时长青了。”
“啊?陈清秋,你可是我的!”
陈清秋一笑:“我是你的仇人,我的男人是花云平。”
“啊?”奚金哥一听,你跟我唠了那么半天,谈得那么亲热,全是假的?
奚金哥说:“大哥,这怎么办?”
盖世英说:“奚金哥,事到如今,恐怕你我弟兄不能再在藏军山上安身。
这样吧,贤弟,你走吧!”
“我走?”
“对!你不是夜入皇宫盗宝之贼吗?这个官司由我替你打,你快天涯海角……逃命去吧!”
奚金哥一听:“大哥,到这关键时刻,您让我走,我把您扔在这儿,您替我顶罪,我这有点不仗义!”
“正因为你我弟兄交情过命,所以大哥愿意替你赴死。”
“哎呀,大哥,那我不能走……”
“让你走,你就快走,不要耽搁。时间一长了,官军一上来,你想跑都跑不了啦!”
奚金哥听到这里:“好!大哥,我谢谢你,今天你等于救了我一条命。我奚金哥此次要逃下藏军山去,如你被宋军捉去,关在监狱里,我一定设法砸监反狱把你救出来。如果他们要斩杀你,我就设法去劫法场;如果我要劫不了法场,你真死了,我就给你报仇雪恨!大哥,受小弟一拜!”奚金哥跪下磕仨头。
盖世英伸手一搀:“兄弟,走吧!”
奚金哥一转身,走了。他这一走,盖娇娘和陈清秋看了看盖世英:“您怎么办呢?您跟着我们一起献山吧。”
盖世英看了看她们两个人:“娇娘、清秋,咱们两方是两国交兵各为其主。
你,去保你的大宋王朝;我,还是向着我的藏军山。”说到这里,盖世英一伸手,把护手双钩左右一分:“今天,我豁出这条老命,我也要跟小八义众弟兄决一死战。”
这姐儿俩一听:“您可不能这样啊,事到如今您就降了吧。”
“我不降!如果你们要让我降的话,你们过来动手,跟我较量!”
一说这句话,这姐儿俩谁也不敢动了,心想,能跟盖世英动手吗?这个管他叫叔叔,那个管他叫爹!姐儿两个就木到这儿了。
这时候,那边小八义在比武场上双方已经打起来了。信炮那是周顺让放的。周顺知道到时候了,信炮必须得响。这信炮一响,众位弟兄和那边的偏副寨主就打成了一片。偏副寨主们不是小八义众位弟兄的对手,一边打,一边往山上退;一边退,一边回头看。找谁?找盖世英。心想:大哥,关键时候你这总瓢把子得出来?一瞅盖世英正在虎头峰后边,在那儿站着呢。大家奔这儿来了:“大哥,怎么样?咱们是撤,还是打?”
盖世英双手把护手钩一分:“给我闪开了!”
偏副寨主们往两边一躲,盖世英站在当中:“哎,你们小八义的众位弟兄,有一个算一个,今天我虽然中了你们的伏兵,你们正在攻山,但是盖某不服。
如果你们小八义众位弟兄单打独斗,哪一个能胜了我的护手双钩,我盖世英情愿献出九龙珍珠冠。”
一说这句话,旁边徐文彪一纵身就先过来,摆宝剑就刺。三招两式,盖世英一钩,把徐文彪的袍子给撩一个口子。徐文彪看势不好,往下一撤身,阮英摆单刀刚要往上上,就听身后有人喊:“闪开了,老夫到此!”
大家往两旁一闪,盖世英定睛一瞧,站在面前的,正是“宝刀手”殿龙殿步云。他手中拿着一口滚珠劈水电光刀,把银髯一甩:“奴才,我看你敢来动手!”
殿龙这一出现,师徒相见是刀钩相会,才引出来真假阮英闹东京,洞房花烛变灵堂,一些节目尽在续小八义中再说,小八义上部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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