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英飞镖取火,徐文彪金枪摘铃。双方比试,又算一个平。这时候,在盖世英的芦棚里又蹦出来一个人。这个人是谁?这是盖世英特约的一个人物,鄱阳湖的一个大寨主,水路的豪杰。此人人送外号“龙潭蟹”,叫邓红。
一共请来哥儿两个,还有一个“水上蜉蝣”,叫邓青。这哥儿两个在鄱阳湖,独霸一方,专门设贼船,劫官饷,劫官粮。这两位寨主到这儿来干什么呢?
主要是要难为小八义。盖世英知道,小八义的弟兄不善水性。这两个寨主专门是水底的功夫超人,所以这位“龙潭蟹”邓红先蹦出来了。他出来之后,冲着那边一抱腕:“那边小八义的众位弟兄,英雄豪杰讲究水旱两路嘛。我今天跟各位要比试水性。哪个出来?”
阮英看了看众位弟兄,心想:我心里有数,我们小八义哥儿几个,论水性,哪个也不行。我掉水里是坛子腹,灌满了算。据我所知我三哥有两下子,会狗刨,得使劲扑腾,扑腾慢了,还往下沉。剩下那些都怎么样,我可没见他们练过。阮英忽然想起,我们还有一个老疙瘩呢?“水耗子”金贵儿!他的水性可不是一般的水性。阮英往旁边一看,金贵儿就在旁边站着呢。本来今天一块儿上山来的,还有一个殿曦岚。他跟金贵儿特别要好,因为年龄相仿,经常在一块儿玩,经常在一块儿打,经常在一块儿闹。可是上山之后,一看殿曦岚不知什么时候奔哪儿去了,光剩金贵儿在那儿站着了。
阮英看了看金贵儿:“老兄弟,你怎么样?”
金贵儿说:“没事,我来吧。”金贵儿溜溜达达地就过来了。“我来陪你一趟。”
邓红一看,马上就泄气了。邓红心想,我要你们过来陪我一趟,你们过来个小孩子?“哎,你叫什么名字?”
“金贵儿,人送外号‘水耗子’。”
“哎哟?”邓红一听,这名还挺厉害,水耗子?肯定水性不小啊!“金贵儿,你要跟我比试水性吗?”
“对!我跟你比试水性。怎么样?”
“哈哈哈……我要的是小八义弟兄,你来不行。跟我比水性,得是个成年人。你一个小孩子,我赢了你,这能算数吗?”
“哎?小孩子怎么的?小孩子也照样能做大事,对吧?竹竿子个儿高,是空膛儿的;秤砣个小,是实凿的。你看我小,你不也从小时候过来的嘛,对不对?你别看我小,我也是大宋朝的官员。”
“啊?你什么官员?”
“我是候补的四品都尉。”
“候补的四品都尉?”
“对。皇上说候补四品都尉,就是这些人都是四品都尉,我还没长大,长大之后把我补上。”
“哦……照这么说,你也算个小官员?”
“当然了。今天我跟你比武较量,我要是输了也好,赢了也好,都算数。
要不敢比,你就回去。话又说回来了,跟你比水性用不着我们小八义那几个哥儿们,我是小八义的老九。”
邓红一听:“本来叫小八义,怎么还有个老九呢?”
“啊,对啊,老疙瘩后续上的,小尾巴尖。”
“哦,好吧。既然你比试要算数的话,那么咱们就到水边去。两边众位,一起到水边观看。”
因为往那边走不远,就是清泉湖,大家一起就来到湖边上了。有的还把椅子搬着,都在湖边上坐着;有的在那儿站着,分两队观瞧着。这个湖到对岸差不多有一里地那么长。
邓红说:“这样吧,比水性,第一项,咱们先比速度,从这头跳下去,往对岸游,游到对岸再返回来。谁先上岸,对岸上插着两杆红旗,先把红旗举起来,这边有人就记住了。然后,再游回来,谁先上岸,这边大伙儿都看清楚了。”
“好。”金贵儿说:“咱就这么的吧。你说怎么游吧,你先下。”
“龙潭蟹”邓红一看,别看孩儿小,派头挺足啊!“好。”邓红马上把衣服脱了,换上一身水衣裤。敢情游泳有水衣水裤,那叫“油裤腿”,据说专门有这么一种布料。
换好之后,金贵儿也脱。金贵儿里边什么也没有,脱完之后一个小裤衩,前面带个小红兜兜。“我就这么的吧,行不行?”
大伙儿一看,行,金贵儿没准备。看吧,看速度。
“龙潭蟹”邓红在岸边一站:“来,站好了,咱们两个一起入水。”
“不用,你先下。”
“哼哼,我先下?我应该让你先下,你是小孩儿。我不欺负你这个年纪小的人。”
“没事,这样好,大敬小。”
“大敬小,你下?”
“哎,就是……我不要紧,我是大,你是小。”
邓红一看,这个小子挺会说啊!“好!要这么说,你输了,可得承认。”
“当然承认。”
唐铁牛在旁边说:“贵儿啊,咱别跟人家要这脸,赢了为止,我看让你下,你就跟他一块儿下得了。”
“不用,不用管不用管……”
“龙潭蟹”邓红由打岸边一纵身,旱地拔葱就起来了,身子一起来之后,两手往前一插,连水花都不起,下去了。这一猛子扎出去老远,一露脑袋,回头看了一下,金贵儿还在岸边站着呢。
“我也下了啊。”金贵儿在这儿一使劲,一提溜腰,“嗖”一下就蹦出去老远,也下去了。他这一露脑袋,跟邓红两人就差不多了。邓红一看赶紧往前就游。邓红这儿往前是侧泳。金贵儿是什么?蛙泳。像个小蛤蟆一样,两腿一蹬,就一丈多。金贵儿的水性,一半后天练就的,一半天生的。谁也比不过他,几下就跑邓红前边去了。邓红可就着急了,心想:我也会这手儿啊!
他也想来蛙泳,可现变不行了,蹬的速度没人家快,蹿得也没人家远。一会儿的工夫,邓红的汗就出来了。他离岸边还差五丈多呢,金贵儿上去了,把小红旗举起来了:“看见没有?别着急啊,别累着,累着腿肚子一抽筋,还回不去了呢。”
邓红一听,这不成心气人吗?邓红紧跟着游上岸来,把红旗也拿起来了:“咱们还得回去呢。”
“对,得回去。”他把旗一插:“走,你先走”。
“哼!”这阵儿邓红就不客气了,把旗往这儿一插,一蹦,跳下水往前游,他怎么游也游不过金贵儿。金贵儿下去游几下,又先上岸了。
到了岸上,两人上来之后,这输赢胜败看得明明白白。这一场,论速度,山上这面输了,这就算是输了一局。邓红脸上可真红了,心想:我们哥儿两个是盖世英盖寨主特约来的,到这儿就是让我们给他露脸来的。结果这一露面,不但没露脸,还现眼了。邓红看了看金贵儿:“哎,这个水性比赛还没完呢,还有第二项呢。”
“说,第二项还有什么?”
“第二项是我弟弟……”
“水上蜉蝣”邓青就过来了。邓青过来之后:“我告诉你,我跟你比赛,叫‘水底捞簪’。”
“什么叫‘水底捞簪’?”
“让我们寨主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往水里一扔,然后,我们扎下去,把簪子从水底给捞上来。这叫‘水底捞簪’。能行吗?”
“‘水底捞簪’啊?行!这回我先捞,行不行?”
“你先捞?好,让你先捞。”
“谁往里扔簪子?”
盖世英过来了:“我。”
盖世英打旁边拿过来一个簪子,就是别头的簪子。古代年间都挽发纂,发纂挽起来之后,得有个簪子在那儿别着,人人几乎都得有一个。盖世英拿一个簪子过来,这个簪子是铜的,雕的拧着的麻花。他把簪子手中一擎:“你先往里捞簪子,准备好了没有?”
金贵儿说:“好了。扔吧!”
盖世盖把簪子一下就扔进去了。簪子一进去,小金贵儿“扑通”下去了。
水花一冒,不大会儿的工夫,就看金贵儿由打里边就上来了,手里把簪子一拿:“原物奉还,并无损失。”
两边大伙一起鼓掌。“好!”一看这个小孩儿,好大水性。这个簪子扔到水里沉了底,能从底下再把它捡上来,这可不是容易的事。
该这位邓青的啦,邓青说:“寨主,还是您扔。”
盖世英把簪子手中一拿:“准备好了吗?”
邓青说:“准备好了。”
这根簪子也下去了。就看邓青“扑通”也下去了。一会儿的工夫,邓青上来了:“寨主,簪子扔哪儿了?”
两边大家一听,都乐了,这玩意儿还用问吗?你没看见簪子从这儿下去的吗?盖世英也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哎,邓青,不就在这儿扔下去的吗?”
“寨主,这个……很有可能您把簪子扔到水底的石头缝里了,所以我到底下怎么也没找着。寨主,您再扔一回!”
金贵儿在旁边一看:“寨主啊,你扔的簪子太小了,有房檩给他扔一个得了。”
盖世英脸上可真有点挂不住了,马上从别人手里又要过来一个簪子:“邓青,你给我上来。”
邓青由打水里上来了:“哎,寨主,您扔。”
“看着啊!就在这里!”簪子刚一扔下去,邓青“扑通”一猛子就下去了。
几乎跟这个簪子前后相接,速度够快了。下去半天的工夫,他往上一露脑袋:“……还没找着!”
旁边邓红受不了了,心想:兄弟啊,咱们在鄱阳湖水边长起来的,你的“水底捞簪”是绝活啊,可以说百发百中,万无一失,怎么簪子扔里面,你就找不着了呢?哎呀,咱们哥儿俩到这儿可是栽大跟头了。
这工夫,俩簪子都扔进去了,不能再扔了,邓青就上来了。“唉,大哥,我看这项,就算他们赢了吧。”
“好好好……还有第三项。”
金贵儿说:“第三项是什么?”
“第三项,踩水。咱们由打这个地方往前踩,看谁踩得远。所谓‘踩水’,水得在肚脐以下,站着往前走。这个来得了吗?”
金贵儿说:“行,踩水,咱们就踩着走呗?咱们一块儿往里走。”
“对!”
“是你大哥啊,还是老二?”
邓青说:“还是我!”邓青觉得刚才簪子没捞上来——栽面,不管怎么的,我得跟他一块儿走一趟。这个踩水,他觉得有把握。
两个人一起在岸边站好了。“走!”
“走!”进去了。
这一进去,大伙儿一看,都比较惊讶,一看这二位水性都不小。这个踩水一般站住就行了,说露出来肚脐眼,这就比较特殊了,一般没有这种能力。
这两位都能踩着水往前走,走出去有那么三十多步,小金贵儿还那么正常走,眼瞅着邓青一下子下去了。
下去之后,老半天都没上来,岸边的人都惊了:“哎!这怎么的啦,快点救人!”
邓红这就要下去,心想:准是我弟弟的腿肚子抽筋了,这一抽筋,腿不好使,他沉下去了。正要过去救的工夫,一看邓青自个儿爬上来了。可能是喝了好几口水,灌得迷迷糊糊的。“唉……哎呀,大哥……我回来了。”
“兄弟,你怎么弄的?”
“唉……不行。水底下不干净,这里有水鬼。刚才我就觉得有人抓我的脚脖子往底下扽,扽到底下,还挠脚心……”
怎么回事啊?这里有原因。刚才殿曦岚不是没影了吗?金贵儿跟殿曦岚在旁边早嘀咕好了,知道有水底比赛。殿曦岚跟金贵儿的水性差不多,殿曦岚早就在水底下蹲着呢。簪子往下一扔,他就抓走了,哪儿找去啊?踩水的时候,殿曦岚就抓住邓青的脚脖子。“你给我下来吧!”邓青不想张嘴,他挠脚心。这一挠脚心,邓青能不叫唤吗?一叫唤就喝水了——他以为这里有水鬼。这一下子,这一场全盘皆输!
盖世英一看,今天我是出师不利啊!正在这工夫,忽听旁边有人念了一声:“无量佛!贫道跟你们比试。”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