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英奉诏来到寿宁宫。皇上劈头就问他:“阮英,你可知罪?”
这头一句话,就使阮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阮英心想:今儿个皇上把我召来之后,怎么头一句话问我知罪啊?“陛下,臣罪犯何律?”
“阮英,昨天晚上有人闯入禁宫之中,盗取国宝九龙珍珠冠一顶。这九龙珍珠冠乃是朕顶上的王冠。此国宝事关重大,盗取国宝无异于生心篡权。阮英,这盗宝之事,你可知晓吗?”
阮英当时一惊,心想:这还了得吗?皇上的王冠丢了!你的王冠丢了,干吗问我啊?我又没偷你的国宝。阮英说:“陛下,臣不曾知道您王冠的去向。”
“阮英,盗宝之人,你肯定能晓得。此人盗宝之后,留下一纸字柬,现在拿给你看。”说着皇帝从龙书案上拿起来一张纸,“啪”就扔下来了。
阮英接过这字柬打开一瞧,上边简单地写着几个字:盗宝者,阮英也。
阮英当时一愣,暗想,昨天我们弟兄还说呢,都说福不双降,祸不单行,我们弟兄这是福双降了。福是双降了,祸也跟着来了。这怎么能说盗宝者是阮英呢?“陛下,臣实不知盗王冠之事。”
“你知与不知,暂且不说,那盗宝之人为什么留下这个字柬呢?他怎么不写别人,单写你呢?难道说你还不晓得吗?”
阮英说:“这个……陛下,我得中状元之后,正准备夸官,准备出征啊!
这一切事情,臣一无所知!”
这时候,蔡京出班:“陛下,依臣看,阮英必定是出身微贱,当初一定是跟绿林中人、江湖之客混杂在一起。如今偶尔涉足贵门,必定使他旧日的一些党羽引起对他的怀恨。因此,有人夜入皇宫禁苑之中盗取国宝,写上阮英的名字。陛下,想阮英没得状元的时候,皇宫不曾丢失任何宝物。而今他刚一中状元,宫中竟然丢了九龙珍珠冠,阮英是焉逃罪责?”
皇帝一听点了点头:“嗯。”那意思是言之有理。
这话刚说完,丞相李纲出班跪奏:“陛下,我看太师之言并没有道理啊!
我想阮英虽然出身微贱,但他毕竟武艺高强,有意为国尽忠。因此,才得了状元。阮英得了武状元乃是靠他自己的武艺得来的,不管旧日党羽对他有何恩怨,都不应该怪他。我想盗宝之人写阮英的名字,必定和阮英有仇,阮英虽不知是哪一个人,但阮英本人必定能略知一二。陛下,我看这个事情,就交给阮英去破这个案子吧。限期破案,如果把此案破获,王冠找回,应该让阮英继续任职。倘若不能破获此案,王冠丢失,再定他的罪名不迟。”
丞相李纲这几句话说完,皇帝一听:“嗯,李丞相言之有理。阮英,朕给你三日限期,找寻朕的九龙珍珠冠,三日之内找回,朕赦免你的罪名;三日找不回,朕要将你削职问罪。”不但削职,还要问罪,这官就别当了。
阮英听到这里,忙说:“谢主隆恩。”
由打这儿受了皇帝召见之后,阮英转身就回来了,回到状元府,面沉似水,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了。大家在这儿出出进进,都欢天喜地,正高兴呢,准备出征呢。唐铁牛一看阮英回来了:“猴儿打蔫,不能爬竿了。怎么这模样了?我说,阮将军,这回上朝怎么的了?心情不顺呢?”
“三哥,别提了,这将军当不长了。”
“这才刚当几天啊?怎么马上就当不长了?出什么事了?快点儿来,咱们大伙都听听……”
大家全都聚到一块儿,阮英就坐这儿了:“嗯,看来咱们哥儿几个福小命薄,担不起这么高的爵位啊。咱们有这个命吗?哥儿几个一下都当官了,这纯粹是老天爷跟咱们开了个小玩笑。今天皇帝召见我了。”怎么怎么回事,阮英把事情经过一说。“皇上的九龙珍珠冠丢了,这玩意儿奇怪不奇怪?皇上戴的帽子,在皇宫里放着,必定得放到一个最神秘的地方,谁都看不着,找不着的地方,它居然就丢了!而且还留了一个字柬,‘盗宝者阮英也’。这不是栽赃陷害吗?幸亏丞相李纲在旁边给我美言了几句,皇上点头答应了,限我三天限期,找寻九龙珍珠冠。三天找不着九龙珍珠冠,要削职问罪。第一是削职;第二是问罪。哥儿几个,你们说怎么办吧?我阮英是没办法了。”
徐文彪一听:“阮英啊,你也别着急,咱们大家合计合计,谁能偷盗这个九龙珍珠冠?”
阮英说:“众位弟兄,我跟你们说句实话,我一听这个事,心里就合计了,偷盗九龙珍珠冠的这个人,可绝不是一般的常人。那是什么地方?皇宫内院。
甭说皇宫内院,太师府我去过,侯门深似海!太师府里高大的院墙,亭台楼阁到处都是。这么一顶王冠放到什么地方,谁能找得着?现在到太师府里,我都蒙,都不知道哪条路通着哪个楼啊!皇宫比太师府不大多了吗?皇宫禁苑之中,有多少内侍,多少宫娥,多少侍卫,多少御林军层层保护着,放王冠的地方,能是一般的地方吗?这个人能进去把王冠偷出来,他得多大本事?
这不赶上a空中的燕子了吗?”
徐文彪说:“是啊,不过这个事啊,你得想到另一面。这个人到皇宫里偷盗王冠,恐怕不能是他自己……”
“您说这什么意思?”
徐文彪说:“他肯定有内应。王冠放的地方,一般人不会知道。宫中有人把放王冠的位置告诉他了。甚至说,宫中的人跟他里应外合,定好了时间、地点,在什么时候,他混进去了,把王冠拿出来了。王冠偷出来,关键是栽赃陷害于你,这就叫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阮英说:“是啊,我们弟兄得罪的仇人太多了。盖世雄被我打败之后,估计他活不了。我把他腿弄折了,而且身上又拍了几毒掌,他是必死无疑。如果盖世雄死了,由他身上会引出来很多敌对的仇人。我们现在难就难在,不知道敌对的仇人是谁,在什么地方;他把王冠偷盗出来弄到哪儿去,这都不知道。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往哪儿找去啊?”
唐铁牛说:“这玩意儿不是三天吗?”
“对啊。”
“有三天咱先对付三天,咱活一天,算一天。”
“三哥,这叫什么话啊?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得着急……”
“光着急有什么用啊?我估摸着,这事啊,跟那老贼蔡京有关。皇宫里再有人,谁能有人?蔡京的女儿是娘娘。娘娘能知道皇上的王冠放在什么地方,说不定这娘娘跟谁沟通好了,去了人,把王冠弄出来了,给你安上罪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阮英说:“三哥讲的也有道理。有的时候您的智慧也超人呢。”
“岂敢岂敢……呵呵……我的智慧一般,赶不上猴儿灵。不过你也别着急,咱们慢慢地想辙儿想主意。”
“唉……”
众位弟兄议论着,天色可就晚了,阮英说:“咱们就休息吧,明天再想主意。”
大家各自下去休息。阮英倒在床上睡不着,在床上翻过来掉过去地折饼。
这猴儿脾气,受不得这个,他着急。阮英想:三哥说的有道理,说不定这件事情跟蔡京有关系。是蔡京老贼定的计策,要陷害我。如果真要是你的话,我想你府中夜晚一定能有所议论,或者从你的府里能找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得!今天晚上我给你来个夜探太师府,上你府里瞧瞧,看看你府中有没有与丢王冠的事有关的人。想到这里,阮英谁也没告诉。定更天,阮英自个儿偷着起来了,换好夜行衣,背好单刀,挎上镖囊,由打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
他根本不注意自己现在是将军了,是状元了,脑子里没这个印象,过去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他到院子里一纵身,上房了。由房上跳到墙头,从墙头跳到胡同,再由打胡同里顺着大道就出来了。
他顺着大道直奔太师府走。来到太师府,在院墙外,阮英一纵身,胳膊肘挎墙往里一看,太师府深宅大院一片寂静。阮英体轻如叶,双腿一飘,跳落院中,就先奔后花园的合欢楼的方向走。因为他知道蔡猛等人好b 在合欢楼,聚集着一些家丁、护院的人,在那儿议论事情。阮英心想:蔡猛十有八九会参与这个事情,蔡京这个儿子最可恶。
他来到合欢楼下,一看上边灯火闪烁,屋子里有人。阮英准备纵身要上楼,想上楼顶听听楼里的人都说些什么。这时候,他忽然发现楼底下那个角有一个人影一晃,一转,过去了。阮英心想:今天晚上蔡京可能加强防哨,他知道我来吗?不能啊,这个人是谁?阮英一撤身,就跟过来了。当他撤身跟过来的时候,一看那人影在那儿站着呢,冲着阮英摆手。阮英心想:斗气。
你跟我摆手,干什么?较量较量?我能在乎你吗?阮英伸手把刀扽出来了,一提溜腰就过来了。他往前一纵身,就看对过那个人一个箭步就蹿到院墙根底下了。阮英紧跟着一提溜腰也过来了,刚过来就看那个人一纵身,上墙头了。阮英紧跟着也上了墙头。那个人翻身下去了,阮英跟着也下来了。那个人撒腿如飞在前边就跑,后边阮英紧跟着就追。
在这追赶的过程当中,阮英仔细观看才发觉,前边是个老头儿。阮英气更大了,为什么?阮英撵不上他。一看这老头儿花白胡子,阮英心想:我年轻力壮,身体多利索?追不上这老头儿?我这身功夫不白练了吗?于是阮英腿底下也较足了劲儿。
这老头儿开始顺着大街往前跑,跑着跑着有一条胡同,一拐弯进胡同了。
阮英紧跟着就追进胡同了。追进胡同之后,这老头儿又顺到一条街上,顺街一直跑到城墙根。有一块空场地带,老头儿站住了,一回身:“停!”
阮英手中单刀一压:“你是什么人?你是蔡京手底下护院的吗?”
阮英一看这老头儿,六十多岁年纪,花白胡须,两道蚕眉,一双凤目,鼻直口正,四方脸,长得挺排谱。戴一顶鸭尾巾,身上穿着鹅黄缎子短衣,腰中扎着大带,双垂灯笼穗,兜裆滚裤,薄底快靴,后背一口单刀。这老头儿站在这儿瞅着阮英,面带微笑:“我是他护院的又怎么的,不是他护院的又如何呢?”
阮英说:“你要是蔡京府里护院的,我今天就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老头儿一捋这胡子:“哈哈哈……你要好好地教训教训我?你好不讲道理,就冲我这把年纪,见了面,你怎么也得让我三分呢,你得叫我一声好听的。
你看你跟我一见面,拧着眉毛,瞪着眼睛,要教训教训我,这样吧,小伙子,今天咱们就比比拳脚,不动兵器,看看谁把谁能教训了。”
阮英一听,我还怕这个吗?阮英把单刀往身后一背:“请!”
老头儿说:“好,我先给你一腿。”
老头儿一上步,上手一晃拳,底下就是一脚。阮英跟老头儿插拳绕步就打起来了。打了有二三十回合,就看老头儿拿腿一踢阮英,阮英拿手一抄他脚脖子。老头儿脚往下一落,后脚跟往回一钩,正钩在阮英的脚脖子上,“扑通”给阮英来一腚墩儿。
阮英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阮英心想:我跟盖世雄比武还没这样呢。
老头儿踢完了,手一背:“猴儿崽子,你长脾气了!”
“您是谁?”
“不认识我了吗?你过满月的时候在我胳膊上还拉过屎呢!”
阮英一听,这是哪位啊?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
a 赶上,东北话,意思是相当于。
b 好,读第四声,表示经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