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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铁棒槌击毙内掌柜 钢袖箭射下外当家(1 / 1)


王大这一打呼噜,王二就愣了,心想:这是怎么闹的?蒙汗药酒是给他俩喝的,怎么他俩没喝,王大倒趴下啦?王二当时就说:“哎?这是怎么回事?”

唐铁牛在旁边说了:“怎么回事?告诉你吧,搬高了,迷子太嗨了。”他这说的是两句黑话,就是他喝多了,蒙汗药放多了。

一说这句话,王二就意识到:坏了,这两个人也是绿林中人。王二马上撤身形往外就走。他撤身刚要一走,阮英就站起来了:“哎,慢着,你先回来。”

王二心想:我还回来?一会儿让我也喝了蒙汗药酒,最后我也得趴下。

王二赶忙跑到外边,到前边就喊掌柜的:“掌柜的,掌柜的。”

这一喊“掌柜的”,“双头蛇”王青由打前面账房就出来了:“吵吵什么?

大惊小怪的,怎么的啦?出什么事啦?”

“掌柜的,我跟您说,屋里这俩小子,也是线上的。这俩小子带着兵器呢,看着不哼不哈的,全明白。刚才和我说了好几句黑话,我跟您说,那个王大在他屁股底下躺着呢,喝蒙汗药酒晕过去了,您看这事怎么办?”

“双头蛇”王青一听,马上就急了:“什么?喝醉了躺到屁股底下了?小子,马上快去,给你们内掌柜的送信,让她抄家伙,上后院来,我先对付他俩。”

“好嘞。”这小子一转身走了。

掌柜的“双头蛇”王青一转身,就进账房了,到账房门后一伸手,就抄起来一对双刀。他提溜着双刀就来到了后院,在这儿一站,没进屋。“哎,屋子里那两位朋友,请出来,到院子里有话说,我就是店里的掌柜的。二位,劳您金身大驾,请到外边来吧。”

唐铁牛在屋子里瞧了瞧阮英:“猴儿啊,叫咱哥俩呢,什么意思?”

阮英说:“什么意思啊?无非是要跟咱们较量较量,三哥,你还怕这个吗?”

“那当然不,我一听打架,后脑勺都乐,走吧。”

这哥两个站起身,不慌不忙地就出来了。来到门里,唐铁牛一看,院里掌柜的手里提溜着双刀,在这儿站着呢。唐铁牛一看,对阮英说:“等会儿,他拿着家伙呢,咱们也不得不防。”他一伸手把这对铁棒槌摘下来了。铁棒槌摘下来之后,特意地磕了磕,他告诉对方,这不是木头的。他举着棒槌出来,在院里一站:“掌柜的,有什么话说吧。”

阮英跟着也出来了。阮英这口单刀在后边背着,仅仅是用手扶了扶刀柄:“掌柜的,有什么话,讲。”

“二位,我听我的伙计说,你们二位也是线上的。”

掌柜的说的是黑话,意思是咱们是同行,你也是绿林中的。“什么馅上的?”唐铁牛跟他装傻:“我们不是馅上的,我们是皮上的。”

“皮上的?别开玩笑,都是合字的。”这也是行话,咱们也是同行,变一种说法。

阮英笑了:“呵呵,我们是海里的。”

“哎?二位,呵呵,别跟我装傻充愣啊,二位是高人。”

唐铁牛说:“不对,我才三尺半,不高。”

“哎,二位,怎么我说话你们都不纂?”

“往哪儿钻?钻透了怎么办啊?我告诉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怎么回事吧。”

“二位,冲你们刚才回答我这两句话,我就知道了,你们也是黑道上的人。

今天走到这儿,住到我的店了,恕我眼拙,我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没看出来二位的真面目,慢待二位了,我把二位请到这屋里来,不该给您上这个酒。

今天听二位这一说话,明白了,咱们都是自己弟兄,客言不套!待会儿我给二位赔不是,我给您重摆一桌酒席,咱们哥们好好地喝一喝,您看怎么样?”

“先少绕脖子,你说什么意思吧!”

“我跟二位就明说吧,我是开黑店的。店的前院、后院,所有的房子都是我的,我的黑店开得可是有年头了,可是从来没露过马脚,从来没掉过沟里。

今天您二位来了,让您二位看透了,咱们就商量商量,这个买卖怎么做。今天的买卖还真不错,看后院没?一共进来两拨,都已经放躺下了。刚才大概是姐弟俩吧,他们在那儿正睡着呢,后来的赶考的举子,一共是四个人,也在那儿喝完了酒,吃完了菜,全躺那儿了。六匹马,还有他们随身携带的金银、衣物,这些东西敛乎敛乎可是不在少数啊!您哥俩来得是时候,俗话讲,见一面,分一半。咱们今天算是见面了,你们二位就拿一半,剩下一半给我留下,剩下这一半以后的事情,至于他们人怎么办,都不用您二位操心了。您走您的阳关路,最后我处理他们。二位,怎么样?这个买卖咱们这么做,你们可够合适的,行不行?”

唐铁牛说:“哦,见一面,分一半,行啊,看来你这小子做了不少这样的事了。你杀不少人了,对不对?”

“哈哈哈……那当然了,开黑店哪儿有不杀人的。二位,刚才店簿上登的名是真名吗?能不能把您的大号报出来,我们听听。”

唐铁牛说:“要听大号啊?给你报个大号听听也行。店簿上登的是唐牛,其实我还落一字,当间还一‘铁’呢。我是磨盘山大寨主,手下有八百多喽啰兵。”唐铁牛又吹上了,其实他手下就一百多人,他说八百多喽啰兵。“大江大浪我都见过,别说你的小黑店,比你这个黑店再厉害的我也见过。我今天来到这里,至于他嘛……”

阮英说:“我姓阮,我叫阮英,江湖上人送外号‘人间报应’。掌柜的,知道为什么叫‘人间报应’吗?我阮英向来专管人间不平之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天走到你的黑店里,我一看你是图财害命,不管别人性命,只管自己发财,像你这样的人,正在我铲除之列。掌柜的,别的话就别提了,今天,我打算让你的黑店搬搬家。”

“二位,照你们说话的意思是不给面子?”

“什么叫面子?我给你面子了,谁给我里子?眼看着很多人都在这儿就要被你杀了,我能见死不救吗?”

“哈哈哈……你可要知道,我‘双头蛇’王青在这一带,可是久闯江湖了。”

“我不管你是‘双头蛇’,还是‘四头蛇’,今天要看你本事拿来说话。”

刚说到这儿,就听见旁边有人搭茬了:“还有我呢。”

唐铁牛往那边一看,店伙计把内掌柜的也叫来了。她头上挽着一个大抓髻,插着一脑袋鲜花,身上穿着大红色的短衣短裤,腰中系扎着水红色的汗巾子,足下蹬着大红色的鞋,浑身上下火炭一样。一瞧这位女子,长得还真不丑,四方脸,细眉毛,大眼睛,眼睛大是大,眼睛里的目光透出一点凶恶。

高鼻梁,小嘴,要看她的五官相貌,长得哪也没毛病,唯独在左眼下边有一块黑痣,别名叫“滴泪”。她的手里提溜着一口单刀,晃晃荡荡过来了。“二位,不认识我吧?我也是这个店房里的,我是内掌柜的,这是我老头子。他叫‘双头蛇’王青,我叫‘七寸蛇’王花娘。”

唐铁牛一听:“哦,你们这儿是蛇窝。”

店伙计在旁边也提溜着一口刀,站在身后。

“好吧,既然是来到蛇窝,你们说怎么办吧,你们说是怎么打吧,今天想让我们放过你们,那不行了。”

“双头蛇”王青说:“照这么说来,可就恕我不恭了。”他把双刀一分。

“来!”

阮英一看,探臂膀一伸,把单刀就扽出来了,亮银柳叶劈风刀在手中一亮。“请!”

“双头蛇”王青摆双刀照着阮英,一个流星赶月,两刀就劈下来了。阮英看他的刀剁来之后,往旁边一闪身,拿刀往外一磕,紧接着刀往前边一抹。“双头蛇”王青跟阮英就打起来了。

他俩这一动手,内掌柜的一提溜刀刚想上,唐铁牛在旁边说:“慢着,他对付公,我对付母。”

内掌柜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心想: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她提溜刀刚要往上一上,伙计也过来了。伙计拿着刀一上手,唐铁牛说:“等会儿,我问你,你小子怎么回事?”

“我是店里的伙计,我叫王二。”

“你有外号没有?”

“我没有外号。”

“你怎么没有外号呢?那是‘双头蛇’,这是‘七寸蛇’,我送给你个外号,你叫‘蛇蛋’。”唐铁牛上去就是一棒槌,奔他脑袋就砸下来了。伙计拿刀往外一磕,旁边内掌柜的也上来了,横着一刀。唐铁牛拿棒槌往外一开,横着一架,唐铁牛是一个打俩。

内掌柜的跟伙计一前一后,把唐铁牛就围到当中间了。唐铁牛一边打着,一边嘴里不闲着,他这棒槌是带口诀的。“懒老婆砸布——瞎捶!……大姑娘洗裤衩——斜砸!……”唐铁牛这棒槌上下翻飞,打得风雨不透。这两个人前蹿后躲跟唐铁牛足打了有二十来个回合。唐铁牛心里想:我不能在这儿跟他们久斗,得想个办法,让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我急于取胜。唐铁牛喊了一声:“房上的兄弟,别在那儿看热闹,快下来!”

一说“房上的兄弟”,店伙计无意中一抬头,心想:怎么房上还有人吗?

他跟唐铁牛打着,刚那么一回头。唐铁牛认准了他准得往上看,棒槌照他的后脑海,就是一下。“梆”的一下子,他就坐那儿了——颅骨给震裂了。他一坐那儿,内掌柜的就害怕了!“啊!”她一愣神的工夫,唐铁牛说:“甭啊,双风灌耳!”他的铁棒槌奔她两个太阳穴就砸过来了,内掌柜的缩颈藏头往旁边一闪身。“流星赶月!”内掌柜的心想:这位连打带嘚啵a,也不嫌累得慌。

这是唐铁牛一个战术,一边打一边嘴里说,主要是扰乱对方的思想。内掌柜的跟唐铁牛三打两打,一眼没照顾到,让唐铁牛一棒槌正打到她的肩膀上。“哎哟!”她肩膀往下一塌。唐铁牛第二棒槌,正打在她的手面上了。内掌柜的刀就掉地下了。唐铁牛往前一赶步,一脚正踹到内掌柜的心窝上。内掌柜的就坐地下了。她的双脚往起一抬,想来个“鲤鱼打挺”,要站起来,脚一沾地,脑袋刚要起来。唐铁牛正赶到跟前。“着!”当时内掌柜的就坐那儿了——完了!内掌柜的死了。

内掌柜的这一被打死,唐铁牛喊了一声:“掌柜的,老板娘让我打死了,张罗着什么时候出殡哪?”

这么喊,唐铁牛这是发坏,故意地让掌柜的知道,心想:你们是两口子,我把你媳妇打死了,一听见你媳妇死了,你能不着急吗?一着急,肯定心慌意乱,你一心慌意乱,猴儿就得下手了,给你来一刀,就可能把你脑袋给砍下来。可殊不知,内掌柜的跟“双头蛇”王青这两口子感情并不好。因为内掌柜的脾气特大,管着“双头蛇”王青。“双头蛇”王青没事难免要到外边沾花惹草,办些风流事。内掌柜的只要知道,就让王青回来在床前罚跪。王青真要动手打吧,还打不过内掌柜的,内掌柜的挺泼。王青心里琢磨着:哎呀,她怎么不死呢?要死了,我就找东村那个小白鞋了。

今天唐铁牛把她打死了,打死之后,就说:“掌柜的,你的女老板可死了。”

听他一说这句话,“双头蛇”王青跟阮英正动手打着呢,心想:哎呀,她死了,可就太好了。她死了之后,我就该走了,合着店房我就不要了,我再找小白鞋,我们重新再开黑店。对啦,此处不是我久恋之地,打长了,我不是猴子的对手。因为阮英这口刀,刀刀加快,步步紧逼。打着打着,就看这小子虚点一刀,一转身,想跳上墙头要走。他的双脚起来刚一蹬墙头,还没等蹬稳的时候,阮英一看,你想走啊?哪跑!一抬胳膊,就是一袖箭。六寸长的袖箭就出来了,正给他掇到臀部。他站在墙头上,刚那么一蹬,没稳呢。

“哎!”一疼,他坐着就下来了。“噗”——把剩下那半截袖箭坐进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

a 嘚啵dē bo,又说嘚啵嘚,说的意思。详见刘思训:《“哏儿都”说哏儿话:天津话这么说》,天津古籍出版社2013 年版,第80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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