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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惩逆子藤打棒击 贪宝马失冠丢剑(1 / 1)


时老太太的耳朵真灵,还特准,听门一响,通过脚步声就断定是她儿子回来了。这时阮英、唐铁牛包括老爷子金恒、金贵儿、花云平这几个人都在屋子里坐着呢,晚饭吃完了,正在这儿喝着茶水闲聊呢。一屋子人在这儿坐着,外边门一响,老太太把藤条抄起来了。阮英等几个人看看老太太连忙劝说:“哦……伯母,您可千千万万别当着我们的面打啊。您要是一打的话,我们在这儿坐着,也坐不住了,您老人家消消气!您把藤条先放下!”

“你们甭管!你们该喝茶还喝茶!你们喝你们的,我打我的,咱们两不相干!”

唐铁牛一听,哪有那个事啊!你在那儿打孩子,我们在这儿还喝茶,那叫什么事?正这工夫,就听外边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这个脚步声,是一点精神头都没有,拖拖拉拉地进来了。一看由打外边丧荡游魂走进来这么一个人。

阮英一看,没错!就是他们弟兄几个见到的那位。身上穿着宝蓝色的短衣,腰扎着大带,按说这个小伙子长得模样可不错,长方脸。虽然没有花云平漂亮,但是也应该算是一个标致的男子,眉目清秀,可不像他爹时迁的模样。

时长青走进来之后,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给人家拉了三天纤,没吃饭,刚回来一样。一脸的汗水泥道子,头发也蓬乱着。他这一进来,老太太拿着藤条,堵着里屋门在这儿站着,问道:“你哪去了?你哪去了?!”

“娘!我……我出去,我我……我转了两天。”

“你转了两天,今儿第三天了,知道不?”

“我知道。娘,您别生气,您千千万万别生气,这事都怨我!”

“我也没说怨我啊!怎么不怨你?我给你那顶帽子,你顶上就不知道往哪出溜了,是不是?看见没有!这一屋子人,都是等你的!拜访你的!要见你的!见见你这位时大爷!”

“哎呀,娘,您怎么这么说这话。屋子里这都是谁?啊……金叔叔,您来了。这几位……啊,呵呵,这几位……”时长青一看见阮英、唐铁牛等人,面部表情显得非常尴尬:“啊这几位……对不起了!娘,您听我说。”

“我不听你说!”说着话,老太太走到跟前,“啪”就是一藤杆子。这一藤杆子打下去,时长青还不敢躲,一闭眼睛,就打到这儿了。一杆子下去,接着又一下子。阮英跟唐铁牛,包括花云平,这哥三个都站起来了,一块儿过来拉着:“哎……伯母伯母……您可别生气,可千万别打……”尤其是唐铁牛,就在老太太旁边:“哎呀,伯母,别价,全看我了,全看我了!您别打……”

老太太真急了,藤杆子就飞起来。唐铁牛一下子没躲好,正打脑袋上。

“哎!对,正打我。您可把我脑袋打起来包了……”

老太太一看:“不要紧,你躲开,你躲开……我不打你,我打他……”

屋里可就乱了。这工夫金恒也站起来了:“老嫂子,您快点息怒息怒,别打啦……”劝了老半天,老太太才算把藤杆子放下。“你可气死我了!你气死我了!你欺负我寡妇啊?你寻思你爹死了,我就管不了你了吗?我告诉你,别说是你,就是你爹活那阵,我连他一块儿管!”这下子老太太把当年那事都倒腾出来了。

阮英在旁边偷着乐,心想,老太太是够厉害的。这阵时长青就跪到老太太跟前了:“娘!您打吧!您要是不出气,您使劲打!众位弟兄,谁也别拦,让我娘好好出出气!娘,别说打,您今天就算把刀拿起来,把我宰了,我也心无怨言。”

“我把你宰了?宰了你,我以后就打不着你了,你甭想那好事!留着你,我慢慢打!我想起来就打一顿!”

“是是是!娘,您最好把我宰了吧,我错了我错了……”

“行!你们都坐下,你们还喝茶啊!”

唐铁牛心想,现在还有心喝茶吗?屋子里这么热闹,大伙都坐下了。

“说!这两天都上哪去了?”

时长青在这儿跪着:“娘,我没法跟您说了,我说不明白了!”

“怎么说不明白了?自个儿做的事说不明白吗?偷了人家的透龙剑没有?

说!先说这个!偷没偷?”

“偷了!”

“放哪去了?”

“丢了!”

“丢了?!”阮英一听,在旁边就站起来了:“我说这位大哥,您是真丢了,假丢了?”

“真丢了,找不着了……”

老太太一听把藤杆子就又举起来了:“人家的东西你给偷了,偷了之后你又给丢了,你是——”藤杆子刚一举,唐铁牛绕到老太太的身后把手脖子就抓住了:“哎!我说老伯母,您别打别打!有话咱慢慢说啊!你说丢哪了?不要紧!只要有地方就行!咱们猴儿专门会偷。三盗透龙剑都给它偷出来了,再丢别的地方,还照样给它偷出来,只要在中国地就行。”

时长青在那儿跪着说:“恰恰不是在中国地,丢外国去了。”

“啊?!”唐铁牛一听,俩眼都直了:“我没听说!你怎么在中国地里,丢外国去了?那怎么丢的?”

“哎……一言难尽!”

“好好好……我不打……”老太太把藤条放下了:“你跟我说,避法冠呢?”

“避法冠也丢了!”

“避法冠,你也给我丢了?!”

“也丢了。”

“好啊!我是该宰你了!我不能留着你这个畜生了!你……你怎么给我丢的?说!”

“娘,是这么回事。我把避法冠拿出来之后,我觉得挺好玩。我戴在脑袋上,别人就看不见我了,我就出去了。出去之后,我就在街上转悠。开始我就跟那些做小买卖的开玩笑。我瞅见卖切糕的,有人买块切糕,切下来往那一放。我戴着帽子过去就拿过来了,旁边买切糕的跟卖切糕的就打起来了。

最后我把切糕又还回去了,他俩就又和好了。他们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咱俩都看不着切糕没了呢?我在旁边就瞅着乐……”

“行啊!戴着你爹给你留下的这顶帽子,你上外边去抓切糕、抢馅饼!这是多么丢人的事!”

“您听我说啊,后来我就不在切糕挑子那儿转悠了。我就往旁边走,我寻思上哪去呢?我想起来了,我想去葛家庄。‘滚地雷’葛昆手下有我两个朋友。

我想上他们跟前,炫耀炫耀,我就奔葛家庄去了。到葛家庄没找着朋友,我就回来了。走到半道上,就碰见这三位了。这三位拿着口宝剑,我把这帽子戴着就跟他们一块走,他们也感觉不出我在后边跟着。我听他们就夸这宝剑怎么好。其中那位把宝剑拿起来,要试试快,把小树给砍折一棵。这位把宝剑接过来,把石头砍掉一块。接着他把宝剑入鞘之后,要递给这位,往这儿一递的时候,正好我在他俩当间。我伸手就接过来了,转身就上前边去了。

他们在那儿就干起来了,他们就顺原道往回找,我瞅着挺有意思,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我把帽子摘下来,往屁股后边一掖,他们就发现我了。发现我之后,他们就在后边跟着我,我就跑。我一看他们三位腿脚挺快,眼看要追上我了。我就又把帽子戴上了,他们就找不着我了,最后我就把他们引到了金华镇。

“到了金华镇,到一个饭店里他们进去吃饭。我故意地逗他们,我就站到那个饭店门口,等他们快吃完了,我替他们付了饭账。我跟堂倌说,‘那三位出来,你告诉他们,我在这儿等着他们呢!’结果他们往外一走,我把帽子又戴上了,他们又找不着我了。这三位被我戏耍得够呛。我把他们的宝剑拿到手,一看这口宝剑果然是一口宝兵器,我也很喜欢。我寻思这口宝剑在我手里玩两天,然后我就再还给他们。

“我就出了金华镇,到了镇口那儿,我在琢磨着下一步往哪走!就在这工夫,顺着大道来了一匹银鬃马,在马上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公子,长得白皙的面皮,眉清目秀,貌若处子,穿得也干净。尤其他骑的这匹马特别好,这是一匹银鬃马,浑身上下一根杂毛都没有,唯独在马脑袋上——有一段门鬃冒出来一块,可能长了一个肉犄角,这是马的特点。再有这匹马是四蹄分八瓣。其实也不是分八瓣,而是每个马蹄子当间竖着长了一个印,就好像牛蹄子一样。这样的马我可没见过。我听别人讲过,这样的马都被称作宝马。头上长角,肚下生鳞。所谓肚下生鳞,我看见马肚皮的毛长得都是一个旋儿一个旋儿的。一看这匹马就不是一般的良驹。我看看这个人,他由打马上就下来了。那阵我没戴这帽子,这小伙子走到我跟前,就跟我说,‘这位公子,我跟您打听道。上东京汴梁怎么走?’我说,‘你的方向走偏了,从这儿往北拐,见了大道,一直走,就到了’。他说,‘还有多远?’我一说这个里数。他说,‘看来我不能赶去了。今天我就得在金华镇这儿住下来了’。我说,‘好!金华镇是个大镇店,这儿也有好店房。我也是走道的’。我为什么说我也是走道的呢?我相中他这匹马了,我寻思怎么给它淘换到我手里。

“于是当天晚上我就跟他就住到一个店房了,而且还住到一间房里了。

他很大方,给我买了一桌酒席,我们就对坐饮酒。对坐饮酒的工夫,我就问他,‘你是从哪来啊?你是干什么的啊?’他跟我就说了,‘我不是中国人,我是交趾国人,我是交趾国长途贩运的客商,到中原大国来办货,做买卖’。

我说,‘哎哟!你是交趾国的人,到中原大国来做买卖,山高路远!这玩意合算吗?’他说,‘不要紧哪!我有这匹好马啊!’我说,‘你那匹马叫什么名?’他说,‘我这匹马的名字叫千里翦。这匹马头上长角,肚下生鳞。一般的宝马良驹能够日行一千,夜走八百,两头加劲两千多里地。我这匹马昼夜能行四千里!’我说,‘这赶上腾云驾雾了!真有这么好吗?’他说,‘这绝对没错!就仗这匹马我才到东京来做买卖’。我说,‘行啊!咱们两个交个朋友吧!’他说,‘可以,我看你这个人也不错,咱们两个应该说是一见投缘’。

他喝着酒啊,就夸他们交趾国如何物阜民丰,如何宝藏丰富。我一听他说交趾国如何如何,我就说了,‘你们交趾国毕竟是个小国,跟我们中原大国比,那差远了!比方说吧,你看我们中原大国出的这个兵器’。我就把透龙剑拿出来了,当面我给他展示了一下,拉出宝剑给他一看。他接过去剑,赏玩良久,赞不绝口,最后把剑还给我了。他说,‘行!你这口兵器也价值连城’。我说,‘那敢情!’

“我们两个喝着喝着酒,我为了炫耀,从身后把避法冠就扽出来了,我就扣脑袋上了。当时他就愣了,眼睛也直了。他说,‘这位仁兄,你哪去了?你出去了?’他就出去了,上院里转了一圈,回来之后,我把帽子又摘下来了,往身后一藏。他看见我了,惊愕异常啊!他说,‘哎呀,仁兄,您不是一般的人,您是神仙!’我说,‘然也然也!’我就顺竿爬吧。我这一说然也,他说,‘您既是神仙,那我得给您磕头啊!我得给您见礼啊!’当时他就跪到我的面前,我说,‘罢了罢了,快快请起。我也是修仙得道之人哪!’他说,‘刚才您这叫什么功夫啊?’我说,‘我这功夫叫隐身术’。他说,‘我愿意拜您为师,跟您学这隐身术,您看如何?’我说,‘学隐身术倒也不难!你拜我为师之后,得拿出来点时间,起码得学半年到一年,你才能够出徒!’他说,‘行!

我愿意拜您为师!’当时他就磕头拜我为师了。我说,‘你拜我为师也行,把你那匹马借给我骑俩月!’他一听,‘那好那好!’那马他也答应借给我了。

“当时我们就喝酒,喝着喝着,我觉得就有点醉了,醉了,我就有点困了,困了,我就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我就醒了。我再一看,我的避法冠也没了,透龙剑也没了,千里翦也不见了。我一问店里的掌柜的,掌柜的说,‘那个小伙子走了,临走的时候跟您说,让我带个话,你们后会有期!’当我回到屋子,一看墙上写着一首诗,上边写的是,‘我哄你来你哄我,不定谁把谁哄妥。送你一席黄粱梦,盗走二宝回了国。你我二人再相见,相会就在交趾国’。底下写的是大交趾国公主哈羞花,她还是个女的!”

唐铁牛说:“你占便宜啦!”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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