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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官兵加护劫牢增险 制造假象乱中求成(1 / 1)


牢头李虎告诉阮英,现在监狱里不但有团练使姜通,还有他的手下两个副都尉,一个叫肖山,一个叫肖海。他们带着几十名官兵,在监狱里昼夜巡逻。

每个时辰,每一刻钟,院子里都有官兵出现。让阮英多加小心,别被官兵发现。

阮英一听这句话,瞧了瞧李虎:“牢头李虎,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吧,你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吗?”

“啊?您要干什么?”

“我们早商量好了,今天晚上半夜三更天,我们要砸监反狱。”

“什么?你……你们要砸监反狱?哎哟……我我……我说,我说‘报应’大叔,我佩服,您有能耐。您有能耐可是有能耐,我也跟您说句实话,您要砸监反狱那是万万行不通啊!平常要是没有戒备的时候,您砸监反狱这还有情可原。现在我们监房里边外边、大墙内外,都有官兵在那儿巡逻,想砸监反狱?您那不是自来投死吗?我问您有多少人?”

阮英说:“有多少人我不能交底,我要告诉你的话,你要给我走漏风声呢?”

“好,我不问您有多少人。我就说,您有多少人,您也砸不了监,也反不了狱。听我一句良言相劝,您再挑个日子。”

“不行啊,再挑个日子,把这些人都解走了,解到济南府去了,我们能上那儿去砸监反狱吗?那就更干不了了!”

“好,您砸监反狱……砸监反狱可是砸监反狱,我跟您说句实话,我呢,家里还有七十多岁的老娘,还有一个老婆,有一个孩儿。日子不算富裕,我过得也挺安心,但凡能够干别的呢,我就不在这儿当牢头了。这些日子您出出进进的,我可给您提供方便了,我没有对不住您的地方,今天晚上您要是一砸监反狱,嘿嘿……您就等于也要我的命了。您砸成了或者砸不成,我都有责任,我是牢头啊,您把我往哪儿摆啊?”

“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今儿晚上我们动手之前,我先把你绑起来,嘴里给你塞点东西,在你屁股上再来一刀。”

“哎……那干什么?”

“然后我们就砸监反狱,我们如果反成走了,你的上司要是一查问的时候,你就说,‘这帮强盗进来之后,先把我关起来了,把我捆起来了,身上有刀伤’。

这是给你定一个苦肉计,也是为了给你搪脱罪责,他们就不会怪罪你了。知道吗?”

“哎……那行,不过您那刀,深浅可掌握着分寸啊。”

“这你尽管放心吧。”

“好……好……您要是出来进去可得留神……”

“这你就不用管了。”阮英马上先到唐铁牛的牢房跟唐铁牛打了招呼,跟徐文彪也打了招呼。他们弟兄们一合计,就得今天晚上动手了,能成不能成,也得冒这个险,因为错过今天就没有明天了。

阮英跟他们安排完了之后,由监房又出来了。他是中午出来的,是李虎把他送出来的。即使有官军来回盘查,也没发现阮英行迹可疑。阮英出来之后就找尉迟霄,找孔生。尉迟霄带着二十来个人呢,就在城门附近那儿活动,为什么?等着半夜砸监反狱,真要是弟兄们出来的时候,他好看着城门,给开城门。孔生呢,带着一伙弟兄,准备在监狱外边活动。这工夫没到那个时候呢,孔生根本没在监狱外头,他跑大街酒楼上喝酒去了。阮英先找着尉迟霄,跟尉迟霄把这个情况一介绍,说今天晚上可不像我们预先想得那么容易了,里外都加强官兵防卫了,咱们恐怕得花点力气,才能把弟兄几个人救出来。

尉迟霄有准备了,阮英就找孔生,满街找,哪儿也找不着,最后在酒楼上可算把孔生给找着了。孔生喝醉了,脸通红,说话舌头也短了。阮英一看,心里十八个不乐意,但是这是二哥,又磨不开面子,只好说:“二哥,今天晚上是怎么怎么怎么……您听明白了吗?”

“我知道……知道了。”

“您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不是有官兵吗?不是里边也有,外边也有吗?……兄弟,你放心,我这一对斧子摆开之后,我谅他们……谁也不是我的对手。”

“您低点声,您低点声,上这边上这边……”阮英把他拽到没人的胡同里了:“我说二哥,您在外边接应我们,如果监狱的大门要是一开,有官兵往上包围,您一定带着众位弟兄把官兵得挡住啊!挡住官兵,我们才能冲杀出去,才能夺路而逃。”

“是是是……官兵不在话下,有多少官兵?”

“我跟你说,官兵可比咱多啊!咱连磨盘山再孔家寨加到一块也不过是一百四五十人,我听说官兵带来一营多人马,起码说得有三四百人四五百人。

人家比咱们多,咱们不得不防备。”

“行行行……咱们一个顶十个……”

阮英一看坏了,这位整个儿没醒酒,只能先这样吧。阮英想:我不能在此逗留啊。阮英由这儿离开之后,在街上转悠了转悠。定更天,他轻轻地来到监狱的外面。这回往里走可不像往常了,因为监狱外边有巡逻的,一拨接一拨,挎着腰刀,十几个人算一伍,头前有一个带头的,一会儿就过去一拨。

阮英看好了,前一拨过去了,后一拨还没到。就借这工夫,阮英来到高墙下面,一伸手扽出来了爬城索,爬城索这头是个飞爪。他把飞爪往上一扔,“啪”正抓在狱墙上。飞爪是铁的,狱墙上有铁蒺藜,如果直接往上蹿,胳膊肘不能跨过去,跨过去能给扎破了。飞爪抓住之后,阮英捯a着链子,脚蹬着墙,就上来了。快到上边的时候,把飞爪往起一带,一提气,像四两棉花一样,就飘落在院内。

阮英刚到院底下,正好那拨来人了,挎着腰刀。“有人!”刚说“有人”,阮英一转身,就挪到一个牢房的旁边了。

“有人!”

后边的人还没看清楚:“哪儿呢?”

“前边!”

“哪儿有人?”

“哎,我看见有个人影飘下来了。”

“胡说八道,人在上面跳下来能没动静吗?那不得‘扑腾’一下子?我一点动静都没听着。你啊,眼花了,到岁数了!”

“是吗?哦……那咱过去吧。”就这么走过去了。

阮英由于身子轻,没露出来自己的形迹。阮英一转身,先到牢头李虎这屋了。牢头李虎一看,颇为惊讶:“哎哟,我说‘报应’大叔,里外看得这么严,您也进来了?”

“那算什么啊,当然,我想进来就进来。定更天以后了,我们该行动了,李虎,没别的,把钥匙拿来吧。”

“哦……我把钥匙给您?您就敢那么办?”

“对。给我!”

阮英把眼珠子一瞪,这工夫大有一种“不给我,你就活不了”的劲头。

李虎吓得赶忙把钥匙就掏出来了:“好,我给您。您……”

“我把你绑上。”

“哎……您怎么绑?”

“把裤腰带解开。”

“哎……这可倒好啊,就地就近,呵呵……”

李虎把裤腰带解下来了,阮英把他胳膊往后一掰,把他捆了个四马倒攒蹄。把他衣服底襟抓住,撕下来一条子布往他嘴里一塞:“别说话啊,就按我嘱咐你的那么说,向你的上级禀报。”

“哎哎……”

“我还得给你做点伤。”阮英一伸手,把亮银柳叶劈风刀就抽出来了:“你说,往哪儿来?”

李虎琢磨着:“从头上往脚下数,哪个地方我琢磨着都疼,还是你说的地方,照着屁股来吧,那里肉厚点。”

“扎多少,一寸?二寸?”

李虎心想,哎呀,还二寸?二寸见骨头了,我又不太胖。我也没法说。“越浅越好……”

“太浅了人家不相信,一寸五吧。”一刀就扎进去了。

“哎呀,呵……”

刀往外一拔,阮英把刀往身后一插,提溜着钥匙就来到大牢房的总门这儿,把锁头打开,一捯链子,开门就进来了。

牢房走廊里有几个狱卒,晚上溜达过来溜达过去,听那个铁门一响,一般开那个铁门的必须是牢头,除了李虎,别人没钥匙。今儿一看,哎?这是怎么回事?一瞧是这位猴儿。不过这几个狱卒对阮英比较熟悉了,他常往这儿来啊。“哦……您来啦?”狱卒心想,我们牢头对他真相信?敢把牢门的钥匙交给他?

阮英进来冲他们不搭话,拿着钥匙过来就打开了唐铁牛的牢房门。“三哥,走!”

“哎,这玩意怎么办?”

“哎,这上边也有钥匙。”

对了半天,他把唐铁牛的手铐子给打开了。打开之后,唐铁牛说:“我那对棒槌你给我带了没有?”

阮英说:“我忘了,拿你那对棒槌不是调你的兵吗?那对棒槌交给你手底下喽啰了,没拿来。”

“真笨!没拿来,手铐子我还不能扔呢,今儿晚上就得使它了。脚镣子怎么办?”

“你先等会儿,我给王大夫打开。”他给王克明打开了。

唐铁牛拿手铐子就砸脚镣,一会儿的工夫,他愣给砸开了。阮英又到那屋给周顺打开,给徐文彪打开。都打开之后,由打牢房里在走廊一站,阮英说:“等等,今天晚上咱们要往外走,院子里外都有官兵巡逻,我们可不能悄悄地偷着走,偷着一走非让官兵发现不可。官兵一发现就把咱截住了,截住就得动手打。既然是逃脱不了动手打,咱就来个乱中取胜。咱把所有牢房的门都打开,把所有的囚犯都放出去,囚犯们一看牢房门打开了,没有一个不想逃命的,大家一乱,往外一冲,咱们趁这个乱劲一块逃跑。怎么样?”

“高招,猴儿,听你的。反正现在不管怎么样我是能走了。”

“等会儿,三哥,你走了不行,你有你的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

“你和四哥,你们保护着我五哥。五哥不会武,又不能跟着征战,你俩保护他一个,我保护着王克明王大夫。只要是能出了监狱的大院,那就好办了。”

“对,行!哎,老五,这你放心,你跟住了我啊。到外边顺手的时候我就递给你一把刀,你会使不会使的也瞎舞抓b,不管怎么样官军不敢到你的跟前,咱们就一块儿冲出去了。”

这工夫,周顺还没等打仗呢,心里先哆嗦,心跳过速了。周顺心想:哎哟,我的天呀,砸牢反狱这是什么事?我可从来没干过啊!现在逼到这一步了,不干也得干了。周顺在这儿盯着。这工夫,阮英拿着钥匙把牢房的门一间一间都给打开了。都打开之后,各个牢房这些在押的罪犯都愣了:“哎?今儿晚上怎么回事?怎么把牢房门都给打开了?”

这一开牢房门的时候,这几个巡视的狱卒愣了:“哎,我说这位先生,你把牢房门都打开什么意思啊?”

阮英伸手把刀扽出来了。“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们,今天晚上我打算带着众位弟兄逃出监牢。”

其中有一个一听不干了:“什么?你们想要砸牢反狱?你好大胆!”

他刚一说这句话,唐铁牛正在他身后站着呢,手铐子一举,那位就手就坐下了,剩下那几个狱卒都不敢言语了。唐铁牛说:“谁要再敢说话,就跟他一样。明白吗?”

“啊……”

阮英在这儿一站,手中把刀一擎:“弟兄们,你们都听着,今天晚上我打算解救众位弟兄逃出监牢。跟你们说,外边大墙内外有很多官兵在那儿巡查,今天晚上众位弟兄如果想要逃出监房,获得自由,就拼死命往外冲,命大的就出去了,命小的就死在院里了,就别埋怨我不救你们!反正是我们弟兄几个要走了!弟兄们,冲!”

阮英这一号召,牢房在押的这些罪犯,很多都是亡命之徒啊,一看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冲啊!”有砸手铐的,有砸脚镣的,有的还没等砸开也跟着大家往外冲。监房里这么一乱,院子里巡逻的官兵也都乱了。

巡逻的官兵一看,怎么的了?今天晚上炸狱了。“哗”就围起来了。他们刀枪并举跟这些罪犯就打在了一起。阮英趁着大伙正乱的工夫,手中一摆单刀,一扯王克明:“大夫,你跟我来!”

唐铁牛跟徐文彪架着周顺:“走!”一块由打牢房的走廊就出来了。

阮英在前边开路,正往前走着,一看对过有一个人手中拿着刀,大喝一声:“站住!哪儿去!”

阮英把刀一横:“你是什么人?!”

“我乃是副都尉肖山。”“唰”一刀奔着阮英就劈下来了。阮英往边一闪身,拿刀背一磕,“唰”一刀,肖山一低头。阮英回手一刀,肖山的头略微的刚一抬,“咔”阮英这一刀就把他帽子给削掉了,头皮也给削掉一块。

肖山一捂脑袋:“我脑袋呢?哦……还在这儿呢!”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

a 捯dáo ,方言。两手替换着把线或绳拉回或绕好。详见《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第7 版,第264 页。

b 舞抓wǔ zhua,比画。详见高永龙:《东北话词典》,中华书局2013 年版,第62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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