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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贾不正”图谋不正 “审不清”问案不清(1 / 1)


徐文彪真猜对了。“贾不正”,原名叫贾正,这是一个欺负老实人,踹寡妇门,刨绝户的坟,打坐月子的人,骂哑巴,踹瘫子,那么一个“无赖游”。

什么叫“无赖游”啊?百无聊赖、游手好闲,合在一块叫“无赖游”。原来他们老贾家倒有点儿房产,有点祖业,到他这辈上,由于他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全都给败坏光了。曾经娶过一个媳妇,娶完媳妇热乎三个月之后,他整天在外边沾花惹草,对家里的媳妇就看不上眼了,非打则骂。家里他媳妇也不愿意跟他过了,最后“贾不正”就把他媳妇给休了。休了之后再没娶,一个是钱财不够了,再一个是人缘太臭。大家一提起“贾不正”,都说不能嫁给他,那是个什么玩意。“贾不正”自个儿呢,倒觉得这不错。我自个儿一个人爱怎么的怎么的,想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没人限制我,信奉独身主义。敢情独身主义从大宋朝打“贾不正”那年头就兴起来了。

“贾不正”经常来徐文彪家里,上这儿来干吗?来借钱!他在赌场把钱输光了,就上徐文彪家,知道他妹夫是镖头,有的是钱,揩点油。徐文彪开始的时候还周济他,后来发现“贾不正”是真正的不正,就说他。这妹夫老说大舅哥,“贾不正”也怵徐文彪,每回来的时候,得先打听徐文彪在家没在家,徐文彪要在家,他就不进来了。

那天“贾不正”来了,正好徐文彪没在家,因为徐文彪上八宝楼了。“贾不正”到这儿一问徐福,一听说徐文彪没在家,他来了。徐文彪第一次由打八宝楼回来上贾秀英绣楼的时候,“贾不正”可正在屋里呢。楼梯一响,贾秀英就知道徐文彪回来了,告诉她哥哥:“徐文彪回来了!”当时“贾不正”吓得钻里屋了,里屋旁边有个衣裳架,他就站在衣裳架旁边了。“贾不正”心想,真要是徐文彪一步踏到里屋,一看见我,顶多我就挨他一顿数落,我就豁出去了;要是看不着我呢,这事就过去了。徐文彪进来之后没去里屋,他直接就跟贾秀英干起来了,贾秀英假装在那儿薅眉毛。最后徐文彪把事情点破之后,手中把宝剑一举,要杀贾秀英,贾秀英说的那些话,他们夫妻所讲的这些言语,“贾不正”在里边都听明白了。徐文彪下楼之后,“贾不正”由打里间屋就出来了。“贾不正”出来之后,一看自个儿妹妹:“妹妹,怎么的?又犯老病了?”贾秀英一听:“哥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比你强多了!”

“比我强多什么!你哥哥这事无非就是明的,你这是暗的!嘿嘿!妹妹,我问问,你看上的那是谁啊?我听说怎么,叫周顺?他表弟?表嫂看上表弟了?”

“别提了,是他表弟,叫周景龙,吏部天官周令印的儿子。”

“什么?周令印的儿子!是不是四城门张贴影像捉拿的那个在逃的犯人?”

“对!就是他!他们家有亲戚呀,他母子二人就在我们家这儿藏着呢。”

“哎呀,徐文彪好大胆子啊!国家通缉的罪犯,敢把他们收藏在府内。我说妹妹,你……你胆子也不小啊,你敢跟通缉的罪犯跑到一块儿去调情……”

“快去……说什么啊你……我告诉你,你爱待就待着,不爱待出去!”

“不,妹妹,这事我可都听见了啊,徐文彪这可真急了。我观察徐文彪那可是醋坛子,到时候醋坛子这个劲上来之后可什么事都办得出来,刚才拿宝剑要杀你,那可不是假的。你这瞎话说得好,你说肚子里怀胎有孕了,这句话说得值金子。嘿,一句话把他给搪回去了,可有一点啊,要是日子一长了,你肚子里真有孩子还行,要是没有孩子,事情一暴露,徐文彪还得宰你!妹妹,你得想想!”

“我想什么啊,怎么办啊?”

“怎么办?我给你出个主意吧。干脆,你就把周景龙的事告发了,把徐文彪弄进去得了。”

“啊?把他弄进去,那我也有罪啊。窝藏罪犯,这是一家子受连带的。”

“没那事!没那事!我详细打听过,自从一看那个布告,我就上衙门问去了,我衙门里有人!人家说了,如果说知情不举,一律同罪,如果说,你要是告官捉获,减去一切牵嫌之疑。你只要告发了,你跟他就算有什么牵连,有什么嫌疑,全都排除掉了,而且还有赏钱,就这么回事。妹妹,事不宜迟,必须得跟徐文彪断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将来,你要受徐文彪的气。”

“那这个事……你能办吗?”

“我能办!当然我能办!先把他弄进去,再想主意!”

“那好吧,怎么办?”

“你就交给我吧!不过有一点,先给我来五十两银子。要不然的话,没有钱怎么跟人打点呢?”贾秀英就给他拿了五十两银子,“贾不正”拿着五十两银子到衙门,就把那位张头儿张兴邦给找出来了。他跟张兴邦有一面之识,跟张兴邦把这个事就说了,说我妹夫家可是隐藏着在逃的罪犯。张兴邦开始不太信,说:“你这小子胡说八道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贾不正”说:“这话我能说假的吗?说话得负责任哪!”

“真要这样的话,我可跟老爷禀报……”

“你就禀报吧!禀报完了就去抓他!”

“他那个表弟……在府里?”

“在府里!不过现在没有!他给撵出去了!我听我妹妹说那个意思,他跟他表弟见着了,正因为这个,把事情弄清楚了。他有可能今天晚上就能把他表弟领回去,要能领回去的话,到他家就抓,准的!领不回去,你就把徐文彪也抓起来,一拷问他准能说!”

“好!”就这样张兴邦向沈老爷“审不清”禀报了,“审不清”沈老爷一听,这还了得吗?徐文彪府里藏着这么一个罪犯。沈老爷那个兜里就揣着一个图像,成天看,老合计抓住之后给那五百两银子。沈老爷一直也没抓着,好容易有这么一个消息了,马上吩咐他们:“今天晚上去抓!”就这么的,今儿晚上来了!

这一来,“贾不正”进来,没想到周顺还真在书房里,徐文彪刚领回来!

所以他们把徐文彪跟周顺一起押解着,够奔济宁州的州衙。路上一边走着,这阵周顺什么也不说。周顺心想,这是该着我倒霉。又想起自个儿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了,我是一步一个坎,我这名字起的不对,我不应该叫周顺,我应该叫周不顺,我没有一点儿顺的地方。

来到了州衙,今天“审不清”沈大人连夜升堂。他知道,这是个重要官司,必须连夜审问。大堂上灯火辉煌,站堂的衙役两旁列立,“审不清”沈大人冠袍带履齐整,正面端然稳坐。张头儿张兴邦进来一禀报,说把徐文彪和另一个人,被怀疑的逃犯就是周顺,已经带到堂下。

“审不清”在上边一拍惊堂木,吩咐一声:“给我带上堂来!”徐文彪和周顺一起押上堂来了,“扑通”往这儿一跪。徐文彪平素跟“审不清”沈大人真有些往来,徐文彪是济宁州里的镖局的头面人物,有的时候也通融点钱给这位沈大人。“审不清”最喜欢钱,因为这个,俩人算有点交情。今天那可是有点儿公事公办了,就跟不认识徐文彪一样,“审不清”的脸沉下来了:“徐文彪,你可知罪?”

徐文彪跪到大堂之上:“大人,小人何罪之有?!”

“你窝藏国家追缉的在逃犯周景龙母子,此事是真的吗?”

“大人,小人不曾窝藏周景龙。”

“大胆!不曾窝藏周景龙?旁边那个人是谁?”

“他不是周景龙。”

“不对,我看看。”沈大人伸手从兜里把图像扽出来了。有这么问案的吗?

自个儿把图像扽出来先对对。他一看周景龙,可不像在城门外他第一次碰见时候那样了,周景龙现在也胖了,跟这个图像非常接近了。“没错,就是周景龙!你是不是周景龙啊?”

周景龙还没说话呢,徐文彪在旁边就搭茬了:“大人,您忘了吗?在城门外的时候,您曾经见过这个人。他当时是一个要饭的花儿乞丐,把您的轿子给撞了,您把他绑起来了,要带到衙门。是小人我赶到当场,我认出他,是当年曾在我的府中当过仆人的王顺王奎元。我把他带回我的府中,他在我的府里一直给我效力,又当了一个仆人。他感念我对他的救命之恩,一直对我非常尽心。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夤夜之间,你们派去官差把我们两个人带到堂上,这是岂有此理啊!大人,您想想,他是不是王奎元,您已经确认过的。”

“啊?啊!对,他是王奎元,他不是周景龙啊!我说,谁抓的?”

张兴邦一听,这大人不怪人家叫他“审不清”,没准主意!张兴邦马上过来了:“啊……大人,是小人我抓的。他是周顺……”

“谁说的?他当初是个要饭的,我见过他,在我轿前,就是他碰我一下子,把我从轿里给倒出去了!”

“大人,你想啊,徐文彪……他的大舅哥都承认他是周顺!”

“他大舅哥是谁?”

“叫贾正!”

“带贾正上堂!”

“是!”

马上把贾正就带上来了,贾正在旁边一跪:“启禀老爷,小人贾正给老爷见礼!”

“你叫贾正?”

“正是。”

“周顺在哪儿呢?”

“呵呵,老爷,您没看见吗?他就是周顺。”

“他就是周顺?当初我见过他,他说他叫王奎元,是徐文彪手底下的仆人。

你怎么说是周顺呢?”

“哎哟,老爷,您想啊。徐文彪是我的妹夫,我是他的大舅哥,这大舅哥告妹夫,能妄告不实吗?他的确就是周顺,他就是被杀的吏部天官周令印的儿子,逃生在外,来到此处。他跟徐文彪是姑表亲,就在他家里住着呢。您问他,他能承认吗?一承认那是掉脑袋的罪,老爷,没有比您更圣明的,您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

“对啊,就是啊。你要一承认那不就掉脑袋了吗?嗯?你还是周顺!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周顺说:“老爷,我不是周顺。贾正和徐文彪虽是亲属,心有不睦。他这是以我为理由,要把徐文彪告进监狱,他这叫官报私仇啊!”

“哦!闹了半天你俩有别扭!是不是?”

张头儿在旁边一听,可坏了,我们老爷今天是问不明白了。“贾不正”在旁边又说了:“老爷,不是我们有别扭,我们平常很好,小人我这叫大义灭亲,出于公心,为国效力呀!”

“哦,你是为国效力,言之有理!”

“老爷,您要不动刑,他们能招吗?”

“对!来啊!既然周顺不招,徐文彪也不承认,我给你来一个‘人心似铁非似铁,官法如炉真如炉’。两旁人来,各自打四十大板!”“啪”把签子就扔下去了。两旁站堂的衙役过来之后,把徐文彪和周景龙同时摁到大堂之上,举起板子来各打四十大板。这四十大板打完了之后,把两人打得臀部都肿了。

徐文彪还行,那是练武的出身,体格健壮,周景龙乃是一介书生,长这么大,从没挨过这样的打。周景龙两手一扶大堂的地,都站不起来了,在这儿趴着。

他这一趴,老爷一拍桌案:“你是不是周顺?”

“小人不是……”

“你是不是徐文彪?”

“小人是!”

“对,你原来就是!”这是不废话嘛!旁边站堂的大伙差点没乐了,心想,这是什么老爷?“好,你是徐文彪。你不承认是周顺。看来打得还不够火候,如果你要不承认的话,我接着还打!”这工夫周顺在大堂上趴着,心中暗想: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能承认是周顺。我真要是一承认我是周顺,就把我表哥这一家子的性命都给搭进去了。别看我是一个读书人,豁出去这条命,我就扔到你大堂上了。

正在这个工夫,那个屏风后忽然有人咳嗽了一声。谁啊?这是老爷的太太。太太火了,嫌老爷睡觉太晚了,这是通缉令。这一咳嗽,老爷一听,马上就打哈欠:“哈啊,老爷困了,把他们押进监房,明天再问!”老爷站起来往后就走。

“贾不正”在大堂上也站起来了,张头儿过来了:“这个案子可没问明白!”“贾不正”说:“不要紧,他家里还有俩老太太呢,把她们带来一起审问!”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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