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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1 / 1)


第二十五回

暗争斗军师守晋阳诉衷情秦王说东府

半年以后,以保国安民、镇守要津为由,李渊下旨,西府大将陆陆续续被派往外地。

徐茂公为晋阳兵马行军总管,辖十七个州。

秦琼为洛阳镇守史。

罗成为渔阳镇守史。

程咬金为任城镇守史。

贾润甫为历阳镇守史。

李靖为朔方镇守史。

只有尉迟恭留在长安,为京兆三军统领。

眼见一道道旨意下来,李世民如百爪挠心,坐卧不宁。就连徐世弼也外放,做云州刺史去了。他在长安待不住,骑快马来到晋阳,找茂公问计。

茂公自赴晋阳之后,心里倒觉得很轻松。他整顿军务,体察民情,常到各州县走走看看,解决问题。他与紫烟伉俪之情如浓酒般醇厚。晚上二人读读书,谈谈各自的经历,生活十分和谐。紫烟的头发也快蓄上来了,茂公早起为她梳头。

紫烟说:“我自己来吧,免得下人们看见,有失你行军总管的尊严!”

茂公笑着说:“亲人面前,没有伟人,何况我一个小小行军总管。”

紫烟对茂公更是十分关怀,起居冷暖,事事时时注意。茂公生活简朴,从不讲究吃穿。紫烟说:“穿戴乃是人的门面,常言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就是这个道理。不给别人看,还要给我看呢!吃呢,也总要好一些。咱不贪不占,每日你的俸禄,也够了。咱也不希图多积攒。”

茂公见紫烟这般贤惠,又能理家过日子,心中甚是欣慰,说:“过去有人说,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这真是偏见。依我看,大家奴羡慕享受,而小家之女,受过艰辛之苦,才会过好日子呢!”

紫烟说:“这都不能一概而论。大家奴和小家女都有好、有坏。我生于贫寒之家,但也经历过炀帝宫中的豪华生活。终归还是在个人的品行、个人的心地。”

茂公听紫烟说得很近情理,连连点头说:“对,世间事总不是绝对的。统而论之,往往出现偏颇。不过,咱们还要攒一点点钱。你没有一个亲人了,可我除了二弟,尚有一个老姐姐,自幼就许配一个农夫,仍旧过那种贫寒岁月。另外,你也该生养了,照顾孩子也要花一些钱。”

紫烟说:“咱们的孩子从小不要让他生活特别好,或者有什么优越感。泥里水里滚过来的孩子,将来不怕大风大浪。”

对于紫烟的话,茂公觉得句句有道理,便说:“看来我有一个贤内助,什么事也不要让我挂怀了。当年,我从心里羡慕窦建德两口子,那曹后可算一位大贤人,可惜,没落个好结果。而今看来,我觉得自己比窦建德要幸运得多!”

一天晚上,茂公与紫烟在后园子里给菜畦浇水。茂公转辘轳,紫烟提水浇菜。

他们的后园子不种花,而种了各种四时青菜。紫烟说:“富人种花赏花,他自己不动手。我们不种花而种菜,既锻炼身体,也不用花钱买菜了。”

茂公见妻子很像个农妇,心中畅爽,戏谑说:“可要悠着点劲儿呀,把肚子里孩子牵动了,我可不饶你呀!”

紫烟羞红脸说:“你们男人自私自利,一说就是你的孩子。女人十月怀胎,生养时受尽辛苦,容易吗?”

说得茂公哈哈大笑,说:“如果让你当女皇,你一定下一道旨,把我们男人都贬到地狱十八层!”

紫烟说:“那倒不至于,可也要有个平等。我常想,女人不自强,那就只有做男人的玩物了!”

二人嘻嘻哈哈地边说边劳作,出一身汗,弄一身泥,心中却轻松。

夫妻二人正在浇菜,家童来报:“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茂公松开手中辘轳把儿,心想:天已黑了,什么人来访?便对紫烟说:“你也歇一会儿,我去看看。”

刚要走,只见园子门口站着一个人,哈哈大笑说:“哈哈,总管大人做了农夫,总管夫人也甘为农妇了!”

茂公抬头一见是李世民,急忙近前深深打躬:“殿下,别来无恙!”

李世民叹口气说:“哪有你好啊,天高皇帝远,减去了多少忧烦!”

茂公说:“在其位当谋其政。你是殿下,我是臣僚。万岁给我的使命,总要竭力完成。闲余时间种种莱,也是简省一些嘛!”

李世民说:“我哪有你这样的怡然情绪呀!”

茂公笑着说:“所以,殿下又大远来忧烦于我!”

茂公洗洗手,紫烟也过来给李世民行礼。李世民说:“嫂夫人的气色要比在长安时好多了。”

紫烟说:“我本贫贱之女,越是平淡对我越适宜。在长安你来我往地应酬,空熬去多少精神!”

茂公引着李世民来到住室。李世民让下人在另屋休息。茂公问吃饭了没有?李世民说已吃过了。

茂公问:“殿下,屈驾到此,并不是游玩吧?”

李世民说:“看看你,还不成吗?实在是想念啊!”

茂公又问:“除了想念,还有什么呢?”

李世民知道茂公为人,不喜欢转弯抹角。用他自己的话说,便是“为人贵直,用兵贵曲”。何况自己心中的事,都在茂公心里装着呢!

李世民说:“还是那句话,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直言相告:心情郁闷难解,想请军师指点迷津。”

茂公笑了,单刀直入地问:“那么,殿下我问你,太子之位让建成当,将来他坐宝殿,你甘心吗?”

茂公一语道出李世民之忧烦。他这样问,是要看看李世民是不是讲真话。

李世民毫不隐瞒地回答:“我不甘心。”

茂公听了很高兴,心想李世民拿我确实不当外人,李世民还是原来的李世民,便又问:“如果太子建成登基之后,治理国家有方,使大唐江山固若金汤,得到百姓的拥戴呢?”

李世民说:“若真是如此,世民求之不得。只恐怕他不是这个心胸,也没有这个韬略呀!”

茂公深深吸一口气,说:“看来如此。此次将西府大将外放,这谁都明白是建成和元吉的意思,只是借了万岁的旨意而已。”

李世民问:“那他们为什么偏偏留尉迟恭在长安啊?”

茂公说:“这也在意料之中。那次敬德去给道宗赔礼,他们认为敬德这个人乃一介武夫,心直性爽,极好拉拢,将来可为他们所用。其实,他们看错了人,敬德这个人刚毅多于柔润,忠义而偏于倔强,他是不容易转变看法的,更不是见风使舵那种人!”

李世民说:“近些天来,建成和元吉经常请敬德去饮酒,还请道宗作陪。二人已经和好如初了。”

茂公说:“这有何妨,不是坏事而是好事。殿下也不应该与东府耿耿于怀。都是同胞兄弟,何必那么紧张呢!”

李世民不解茂公的心思,难道他让我与东府融洽起来,省得我为将来的事情发愁?便说:“依你之见,是让我忍了,不做长远打算,安心做这个秦王?”

茂公知道这是个难题,可是又不得不回答:“殿下,这个事,茂公心里不知想过多少遍。你们是同胞兄弟,一母所生啊!把话说白了,我不愿意见到你们兄弟自残骨肉啊!可是,反过来说,殿下的确不同凡响,为大唐的基业立了汗马功劳,将来你做了皇帝,于民有利,于我茂公也有利。出于这一点,我应尽心竭力设谋,扶你夺取正位。这正是我的矛盾心态。请殿下能理解我。”

李世民说:“如果为大唐江山、为大唐百姓着想呢?”

茂公说:“若是这样,我将全力以赴,如同剪灭王世充等人一样,义无反顾了;可是万岁已立建成为太子,你要夺权即为不忠不孝了,而且将来的情况也很难预料。”

李世民心眼最灵,他一听就听出弦外之音,便说:“难道你不相信我李世民?也就是说怕我将来有一天会变坏?”

茂公佩服李世民的机敏,也深知他志向高远,是为大唐江山百年之计着想,但谁敢保他当上皇帝以后还是这样呢?

茂公直截了当地说:“设想一个昏庸皇帝和一个凶暴的皇帝,谁对老百姓的残害大些呢?自然是凶暴的皇帝了。一个昏庸皇帝,虽然无能,甚至尽听信谗言,那无非是炀帝之流,人们尽可起来造反,推翻它。若推翻一个有心术的暴君,就不那么容易了。殿下,恕我直言,请莫见怪!”

二人推心置腹,语出深层,不愿让任何人听见。紫烟出来为二人续茶,茂公说:“不必再来了,我们都有两只手。”

紫烟明白茂公的意思,便说:“不劳嘱咐。”说完,一笑退了下去。

茂公想了想,又说:“总之一句话,茂公不愿意见到你们兄弟相残。如果能和和平平解决最好了。我也知道建成和元吉,如果论治国治军,不能与殿下同日而语。”

李世民说:“我岂愿意自残骨肉啊!如果他们苦苦相逼呢?”

茂公说:“如迫不得已,那别说是殿下,谁都要自卫的。所以,我的主意,眼下殿下应该尽力和东府融洽起来。如果东府有别的意思,殿下也应该先顺水推舟。我常想一个理,天下大事,冥冥中自有定数。用老百姓的话说,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你也抢不来。”

李世民说:“你的心胸,我得好好学习。回去之后,定按所教之言行事。”

茂公说:“多读读书,多想些抵御外邦入侵之计。殿下莫要想,唐家江山自此安定了。北边突厥,东边高句丽,南边南诏,西边吐谷浑,时时伺机进犯中原,不得不防啊!如果只想窝里相争,将来一旦异族入侵,就会慌了手脚。前些天,我已上书万岁,请他不忘操练人马,加强戒备,不可懈怠。不知万岁有何设想?”

李世民说:“你想得很对。如果一起战争,父皇还是要调你回去的。”

说到这里,茂公又说:“别忘了李靖。万岁把他发放得最远。其实有利有弊。利者,李靖用兵有方,在朔方镇守,可使朔方太平;弊者,放他太远,一旦用人,怕延误时机。再说李靖生性放荡,对军队约束不严。朔方离京城太远,万岁也难以了解。一旦出了事,也不好了解真情,不好解决。”

李世民听茂公对李靖这么器重,心中不解,便说:“你难道忘了,他曾不讨将令,私杀了王世充?”

茂公笑笑说:“怎能忘却。但对人不要存成见,不能压制人才。我浑身是铁能打成多少钉子!如讲用兵,他可以为帅,别人只可为将。”

李世民点点头。

茂公又说:“就是刚才咱们议论之事,到了重要关口,也可向他问计。”

李世民一一应诺。二人直说到深夜。

李世民在茂公这里住了三天。白天没事,二人到晋阳城转转,谈谈往事,议议将来。

李世民说:“晋阳是我们李家兴兵之地,是我们的老家。父皇把你安排到这儿来,等于替我们看老家了!”

谈话之间,不知从哪个话题,他们又议论起尉迟恭来。

李世民说:“这个尉迟恭大大咧咧,到了西府,就像到了他的家。渴了就喝,饿了就吃。这还不算,有时困乏了,就躺在我床上睡觉,打起呼噜来,惊天动地。”

茂公听了,微微摇摇头,说:“这个尉迟将军,对殿下有救命之恩,所以殿下也不怪他。可是长久下去,并不是好事。君臣失去秩序,我以为不是治国之道。其实我与殿下的交谈就已失去了秩序。如果将来殿下果然做了皇帝,我也就不敢这么做了。对于敬德,殿下不能太放纵他,这是为他好。若助长他居功自傲的情绪,就是害他了。”

李世民说:“敬德于我有救命之恩,交情深厚,不会有事吧?”

茂公说:“这是现在。如果你当了皇帝,你的龙床,他任意躺了,你愿意吗?说大了,你当了皇帝,他不把你放在眼里,举兵反抗你,你杀他不杀他?”

李世民说:“敬德不会反对我吧?”

茂公说:“对,现在不会。如果把他宠坏,也许他不高兴时,就会起来反对殿下!所以,现在殿下过分放纵他,不是好事。汉朝时,光武皇帝与严子陵同榻而眠,严子陵把脚放在光武的肚子上,光武皇帝也不说什么。赶到后来,就不行了。所以君臣之间,不论感情多深,还是有个秩序好!”

李世民对茂公的话,听得津津有味,觉得与他在一起,长见识开心智,实在难得。思想起长远来,治国安邦非他莫属。

李世民说:“你放心,纵是我将来做了皇帝,也要做一个明君,绝不无辜杀人,尤其是开国功臣。我可以对天盟誓,如果我李世民有朝一日对不起徐茂公,那就是我灭亡之时!”

茂公捂住他的嘴,说:“殿下,实在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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