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真是一个折磨人的时候。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的。
一场一场的考试接踵而来,江淮十校考试、皖东南联考、金太阳考试还有天一大联考。
学校把周六的晚自习和周日下午的时间全部安排来考试。
周周考,月月考。
为了6月的一场大考。
依然有地方疫情反复,每周学校都在安排核酸检查。
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文钦和林喆的关系越来越好,而章见贤和宋果果得关系开始出现裂痕。
大概是从林喆和谢之然开始换座位开始。
换座位的缘由很简单。
黄森总是过来找江文钦,这不是问题。
问题时他总是看不惯她,时不时嘲讽几句,这谁受得了。
林喆不想坐在现在的位置,周围的人都在学习,她甚至想说出一句话:你们都不要学了,把笔放下,让我一个人学。
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心态出现了问题。
特别是当宋果果的成绩越来越好,而她的成绩在一直下降。
她没有办法解决。
她只想逃离。
她一直都知道谢之然喜欢章见贤,于是她主动找到谢之然。
那天窗外的风肆意的吹,不管在冬日里还在读书人的死活。
林喆站在谢之然的位置旁边,问:“谢之然,你想和我换座位吗?”
谢之然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反应过来先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难道她要说自己受不了那边的学习氛围,看不惯别人学习吗?
不。
她不会这样说。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
早就在心中说了好几遍,脱口时也就顺理成章。
“你不是和宋果果玩的挺好的吗?刚好你们可以坐一起。”
“我最近学习成绩下降,那一片学习成绩太好,我还是不坐那边了。”
“心里接受能力太弱了。你成绩一直挺好,坐那边合适。”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
这样离章见贤更近了,你们接触也就更多了。
谢之然看了看她的座位,单人单座,学习氛围确实很好。
又看向章见贤。
但是那边的位置却很热闹,隐隐透出未成熟的果子的味道,青涩却勾人,引诱人心向往之。
林喆这个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是和她双赢。
她更想获得好的学习氛围,而谢之然想离章见贤更近。
两人达成一致。
窗外的风吹过门户,打在门口挂着的倒计时上,上面鲜明的276天。
当晚晚自习结束之后,她们就把位置换了。
当时还有几位同学留在教室学习,像江文钦、章见贤、小熊都在。
看见林喆收拾东西的动作,江文钦停住笔,看着她。
“真的要换座位呀?”
林喆嗯了一声。
然后这三个人齐刷刷看过来。
除了小熊,他们4个都没有认真学习了。
江文钦主动帮林喆把东西搬过去,章见贤帮谢之然搬东西。
江文钦在搬桌子的时候还问:“怎么就想换位子了?这边不是挺好的吗?”
林喆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江文钦看着她别有深意的一眼,莫名来了句:“不会因为我吧!我这么荣幸的吗!”
真闷骚呀。
林喆无语的点点头。
有一部分原因还真是因为他,要不是因为他,黄森也不会总过来。
江文钦不说话了,眼角耷拉下来,一点委屈全写在脸上。
还真是他的原因呀。
他不自觉的内心有点纠结,总觉得怪对不起她的。
旁边的那对——谢之然说:“怎么?不高兴我搬过来呀?”
送命题。
章见贤还在笑哈哈:“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
谢之然继续:“那你是高兴林喆走?”
说着突然喊了一声林喆,她和江文钦都看过来,结果她话还没说完,被章见贤捂住嘴巴,说着:“没事,你们收拾。”
回头就对着谢之然小声说:“我的,我的。”
章见贤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小小的眼睛眯起来,一切总感觉他对什么事情都没有上心的模样。
可能他天生浪荡子,四处留情,这天下任何姑娘只有她们向他走来,而他永远不会主动走向任何人。
注定了他的前路必然有几分坎坷,浪子回头金不换,谁又能保证自己是他的命定之人。
窗外走过一个保安的身影,看见5班教室依旧有人,如往常一样走向下一个班级,他会在最后再回到这个班级,进行一次消毒。
他们都从南门走,林喆和江文钦一起从北门走。
路灯昏黄,树影婆娑。
被拉长的身影在一前一后。
江文钦还在思考自己怎么招惹了她,让林喆搬走了。
实在没有思路。
他把手插进兜里,跨步向前,假装平静的问:“正因为我搬走的呀?”
他的手在兜里捏紧,舔过下唇,有些紧张。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开始面对林喆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啊。”林喆显然没有想到他还在记得这个事,她刚才只是顺着他的话随口应下,并不是真的怪他的意思。
这件事,很大程度上是自己的问题。
她停住了脚步,解释:“我刚开玩笑的。”
她笑。
平稳的语调,如江南温柔的春雨夹杂冬日的寒风,让人清醒。
“我自己的原因,在那个位置,我怕我会心态不平衡。我想单人单坐,除了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学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喜欢黄森,那个位置离他远。”
“他和你是朋友,他总会过来找你,那些话语,”她停顿了,喉咙吞咽了一下,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我不喜欢。那些开玩笑的嘲讽,就是一把利刃,扎在身体里,断刃了,再也拔不出来了。”
一下把这些说出来,她好像舒服了很多。
在那些日复一日的开玩笑的日子里,江文钦一直以为林喆有可能会不喜欢黄森,因为他说话就是这样欠欠的。
可他没有想到林喆会这样厌恶,他何尝不是这些玩笑中的参与者,他在有意或者无意之间对着一些人说着相似的话,看见别人在下课时间学习,说上两句。
彰显自己的……彰显什么呢?
无非是自己多么光明正大,从来不卷,不给别人制造焦虑。
但开口的那刻开始,这就是一场欺负,或者说这就是一场霸凌。
他们有时是参与者,有时是旁观者,有时是协助者,有时是被欺负的人。
江文钦定住了,嘴唇蠕动,半天说不出句话。
周围发出沙沙树枝摇曳的声音。
林喆一脚踢掉前面的石子,石头咕噜滚到草丛里,不见了。
林喆看了眼江文钦,她说的这番话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了,只是阐述一个事实,他怎么还一脸愧疚。
她用比较欢快的声音劝他:“又不是你的错,你怎么还愧疚上了?”
“走啦走啦。我妈在外面等急了。”
说着自己往前走,走的快,走的急,微微向后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后面的人,冲出黑暗。
可是江文钦向前走的时候,她怎么又快速的收回手。
林喆,你可知道那天他想握住你的手,一起走。
那一句留在风里的“抱歉”,是他虔诚的歉意。
克制隐忍的手偷偷放在背后握紧。
青春年少,总不能放纵生活。
情感,不能支配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