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钦他和林喆是不一样的,他们的成绩不一样,江文钦每次都在前五,林喆每次都在班级中游,时不时还会去中下游荡一荡;他们的人际交往能力不一样,江文钦和每一个人都能聊得很好,像大上海的交际花,走哪都吃的开,而林喆就很局促,很少主动去和别人建立一种友好的关系,大部分人从一开始见她,都会觉得她很高冷。
20年11月30日,林喆的生日,她自己都忘记了这么个事。
还是因为早上起晚了,匆匆赶往教室,落座时发现位置下面多了一个粉嫩的礼物。
趁着早读过后的五分钟时间,她问:“章哥,这个谁给的?”
伸手示意那个礼物。
“早上一个女生突然出现在门口,问你的位置在哪里?然后请我帮忙把东西放你位置上。然后——”
他还没说完,就被后面的宋果果叫过去了。
一个女生,难道是吴梁月?
林喆看了眼宋果果,选择自己打开这个瞧瞧。
是一个泡泡机,上面刻画的是大熊和叮当猫。
然后还有几个可爱的发夹,软软糯糯的,可爱极了。
在盒子的最底下才发现一个小卡片,打开一看,果然是梁月送来的生日礼物。
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她都忘了。
同桌山芋看着这个礼物,脑袋里想到了什么,问:“今天你过生日?”
林喆笑了,点头嗯了一声。
“生日快乐呀!”山芋脸上笑的开心,她是今天第一个对她说生日快乐的人。
“谢谢你呀!”
今天的天不好,外面下了雨,幸运的是大课间的跑操不能进行。
林清在这期间,来找了林喆,给她送了一大一小两个盒子,大盒子里是零食,小盒子是一块卡西欧的手表,林喆看了很久,一直没舍得拿下。
她感动的眼成了星星,抬头都掩不住的笑容。
“哥,你真好!谢谢哥!”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林喆都要抱起林清表示感谢。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好好叫哥,林清心想,也可以不叫,毕竟他花了不少钱。
中午,雨愈下愈大。
这在冬季并不见常,给人一种风雨急而车马慢的错觉。
南北门的外面停着车,将外面堵得水泄不通。
雨水易沾染上裤脚,上千块的耐克鞋上粘上污泥,少年一点也不介意,只是看着路上的车辆,要是电瓶车还能在狭路中走出一条路,轿车完全被堵死在雨中。
等车辆疏通完差不多都半个小时,新校区在河沥溪往燕子山汽车站的方向,地理位置太偏,很少会有出租车过来。
等了好久,始终不见有出租车来。
他想,难道这一切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好像,他想做的事总会有百般困难。
“给你带了个小礼物。”章见贤在晚间课间的时候拿出了一个本子和笔,粉色的国誉活页本还有一个百乐的限定笔。
“生日快乐哈。”章见贤总是眯着他那个小眼睛,但他说话总是有条有理,对任何人说话都很有耐心。
但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比如宋果果和谢之然之间,他该如何平衡这段关系。
她总觉得章见贤能有什么魅力,在这其中受人争夺。
后来,她不经意被短视频中汤小米和左轮的CP迷得不知所云。
她才意识到章见贤和左轮的扮演者王煜很像,小眼睛和高个子,会打篮球,运动能力很强,这不是和她那古早白月光重合,难怪呀,给别人迷的五迷八道的。
晚自习下课,她去柜子拿朋友送的礼物,刚好江文钦也过来来拿东西。
她看到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灰色格子的围巾,放到一个礼品袋里面,虽然她今天过生,但是她还不至于自以为这个礼物是给她的。
相视一眼,江文钦看了眼她手里提着好几个礼品袋,收获颇多。
教室不大,人就50多个,一点芝麻大的事早就传来传去。
江文钦又是个善于交际的人,说一句话对他而言简单至极,何乐而不为。
“生日快乐。”江文钦说这话的时候歪了下头,这种动作好像就像他的口头禅一样,透露出一股邪气。
那时的林喆总觉得这个动作很奇怪,但总会透露出邪魅,一个大男生怎么会这么闷骚,她想不明白。
“谢谢。”林喆笑着回应,她又看了眼江文钦手里的袋子。
脑袋里是班上的传闻。
“怎么?给你的朋友?”林喆笑着开口,“眼光不错。”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她想他可能在消化她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也许也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眯着眼,看着手里的东西,轻轻开口:“谢谢,希望她喜欢。”
林喆随手从礼物盒中拿出几个糖果,是那种晶莹剔透的水晶糖,光下发亮。
放到他面前的柜子上,留下一句美女和甜甜的东西更配哦。
是吗?他随便从中拿出一颗,轻而易举塞在嘴里,嘎嘣嘎嘣嚼个稀碎。
她走出教室,走了两步,才到楼梯口,就听到前面穿透过来的呼喊。
“林喆。”有点熟悉的嗓音,又有点嘶哑,像那种感冒中嘶哑的喉咙发出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寻找,本是昏黄的楼道交叉口站着一个少年,两个手里都拎着东西,光线太暗,看不清手里的东西。
这一刻,他站在没有光的地方,她在走廊的灯下,鲜明对比。
窗外的风呼啸着,穿过长长的通道发出像动物的吼叫声。在这黑夜中,格外突出。
炮竹的引火线早被点燃,心里炸开烟花。
她没有动弹,眼神呆滞,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他的身影清晰无比。
一步一步,走在她心尖上,拆解曾经的枷锁。
他越走越近,从黑暗走向光亮,可为什么他的容貌在她眼里越来越模糊。
好像上次见他是几年前一样,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就像去年一样,他也给她过了生日。今年,一切照旧。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开口,声音嘶哑的不像话,“生日快乐,林喆。”
他再一次叫她名字。
林喆用袖子去擦眼睛,如梦一般,她想确认这件事、这个人的真实性。
可她擦完眼睛,在往前看时,余远依旧在那里,看着她做完一系列的动作,似过去的每一天,看着她在他面前不停叽叽喳喳的争论,不停笔画这,即使毫无理由,她也能说出一番理论。
他猜到了她的想法,低头直勾勾看向林喆的眼睛,他看着她眼红了,喉咙好像火辣辣的疼,再次叫她。
“林喆。”
“是真的。”
“要不你打我一下。”说完把手臂抬到她眼前,想让她试试看看。
林喆眨了眨眼睛,看了眼眼前的手臂,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人就这样出现了。
他主动来找她,是他,主动。
他们在学习上同样的骄傲,不会为谁放弃所坚持的理论。生活中亦是如此。
可他现在就直愣愣的出现了她的眼前。
和她说:是我,既然你不来找我,那我就来找你了。
这无异于两国交战,敌国宣布无条件投降,只是因为她是国主。
林喆突然就转身下楼,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余远。
可她的心剧烈跳动,证明她是这个鲜活的人。
余远楞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看着她走,不去制止他,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吗?
他低头了,他受不了那些见不到林喆的日子。
那些个无数夜里回忆过去,靠着记忆才能继续的日子,靠着那个小小卡片才会觉得他曾经是存在过的证据。
他是个极度缺爱的人,有了一个给他可以信赖的人。
这就是掉入悬崖下的那双手,林喆在那次松了一只手,他现在两只手紧紧拽着林喆的手,他渴望她能救他。
林喆依旧往前走,没有停留,也没回头。
没有机会了。
他把蛋糕放在地上,他转身抬头,手插进头发里。
微微用力,一丝丝的疼痛。
他抬头,防止自己的控制不住的眼睛。
天公不作美,漆黑的夜发出紫色的闪电,几秒之后,闪电的声音响入云霄,随之,雨珠吧嗒吧嗒砸在大地上,送冬季枯黄的树叶最后一程。
那年余远听见最好的声音——
“余远,你怎么还不跟上呀。不是说给我过生吗?”
从前有个小狗,在雨夜中孤零零的,然后他遇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说:“小狗,小狗,你要和我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