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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过年(1 / 1)


恍惚之间,好像是上面的班级的班会结束了,不断有人从楼上走下。

林喆把自己往角落挪了挪位置。

渐渐人越来越少,只有稀疏寥寥几个人。

林喆心想,如果下一个人是余远她就不走。

半晌,走出来一个带着眼镜长发的女生。

林喆收回目光,抬脚离开。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晃下楼,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黑色的校服将她包裹成一个企鹅,短发已经长到肩膀,散在周围,像个小企鹅,没有跟上大部队吃上一条鱼,正委屈独自一人。

余远就在后面看着她,他刚到楼梯好像感觉看到林喆。

他快步下楼,甚至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前面那人就是不回头。

余远从完整看到她的背影就肯定那人是她。

他下楼梯的声音那么大,就希望这人回头看他一眼。

眼看都要出了楼梯,这人还一本正经往大门口走。他忍不住拎起她的书包,依旧是那副玩笑不恭的模样。

这个动作也限制了林喆向前走的行为。

她早在余远故意发出声音的时候就有点猜测,他后来又不断加大声音,她假装不在意,却可以肯定这人就是余远。

她就想看看谁先忍不住。

结果这人拽着她书包,不让她走。

林喆伸手拽着自己书包的肩带,拼命想把书包解放出来。不断挣扎,这于余远来说不过小猫挠了一下,还是那种没有指甲的那种。

她心里那股火气愈烧愈烈,她开始去推去捶余远,她的眼睛都瞪大,脸也成了个气球。只知道把一切的不满全都洒在面前这个人身上。

好似这样就可以当做之前什么都没发生。

余远对着转瞬而来的发泄,一时错愕,根本来不及抵抗。等他反应过来,看着她发红的眼眶,余远想伸出的手又自然垂落,他看着她发疯,他甚至还有一丝庆幸,她没有离开。

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不时打在脸上,发尾凌乱。

余远始终安静承受她的怒气,尽管他也不知道她怎么一下变成这样。

这样的情况让林喆泄了气,伴随最后一下打在余远的身上,她的脸早就涨红,背后一种黏腻的感觉。

见她平静,余远放下抓住书包的手,试探:“我做什么惹你生气了?”

林喆抬眼,狠狠瞧上一眼,轻哼一声。

整个人透露出不想理人的状态,挣脱束缚,立刻转身就要走。

余远急了,心慌了。

余远伸手拉住她的书包,不让她离开。

拽住的手在冷风中发白,却紧紧的抓住,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心里有一种错觉,这次她走了好像就很久不见了。

这次他不再是那种任她磋磨揉捏的状态,他的态度变强硬了。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喆的气愤来的没有缘由,弄的他也是一头雾水。

“你为什么不说点什么?”他质问,同时正面对着她,低头,沉重的眼神就这样看着她。

林喆不甘示弱,对上那双深沉的眼。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注视一个人的眼神,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如此生气,也不会有人能让她入骗局,欺骗她。

骗子。

余远继续:“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会说。上次也是,这次又是不分缘由给我判刑,你总要让人知道自己为何而死吧。”

林喆听见他这样说,脱口而出就是内心的纠结。

“那你说,你为什么没有去重点班,还是你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去重点班。”

“你叫我和你一起学理科,这都是你的一时兴起,是吗?”

“还是你为了什么人去了17班。”这话里带了几分阴阳怪气,也有了几分拈酸吃醋。

这一连串的话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没有听出来她的意思。想要开口解释,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回忆一下闪入,余成林那天晚上生气的摔了门,一张申请表成为碎片。

他突然有了报复的快感。

可是第二天面对她的期盼,他又去打印了一张申请表。

可他又拿回来了。

他忽视了林喆最后的那句话——为了别人。或许他本人从头到尾就没有为了一个人做过什么,于是脑海里自动过滤这条消息。

他只能慌乱说着没有,不是这样的……

可是他翻来覆去只有这短短几句,解释的话几乎没有。

林喆唯一的耐心不断被消耗,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在待下去。

她不耐烦的将手收回到口袋里,深呼一口气,淡淡说着:“你要是没有想好怎么说,就别说了,以后别在联系我。”

“我不想让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以后还是少说话吧。”冷漠的话脱口而出,伤人伤己。

“别……”这样,他的话没有说完,林喆已经转身离开,她走的坚定,走了两步之后便跑起来,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克制伸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慢慢的说出那句:“也许你看到的,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真实。”

那你还会喜欢那个我吗?他可以明目张胆的对她好,可他也会怯懦,那一道红线,他不敢越过。

曾经他会为了报复余成林,自以为是的叛逆。现在他没有任何理由去试探林喆。

他害怕这一切就这样消失不见。

眼中的那个人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外面的天本就不是一个好天气,乌云聚集压城,方圆百里蒙上一层似有似无的面纱,点点细雨从天而来,天地之间透露出寒意。

危难就在其中,突如其来,人们措手不及。

20年1月23日,武汉封城。

24日,除夕夜。

每年这天,林喆都要和林清还有吴梁月听着春晚,一起打麻将,迎来新的一年。

吃完年夜饭,看着小镇不断绽放的烟花。

空间全是同学们家中美味,美满的烟花,家家团圆,人间烟火。

可是这一年,林喆和吴梁月一起点燃仙女棒,不断转着圈圈,燃烧的光芒印在眼里,落在女孩们的脸上,散发出光芒。

梁月看着林喆,笑了。

这一年,一如从前。

愿年年如此,梁月小心祈祷。

林清站在二楼阳台处,看着楼下的两个人,很安静。

林喆抬头一眼就看林清,她冲他喊着:“林清,快下来拍照。”

吴梁月顺着她的喊话方向看去,不小心间就对视上眼,明明是黑夜,可是那黑夜中的眼,总能看透她不得见光的心思。

黑夜中,林清朝着她弯弯嘴角,这是警告,吴梁月清楚。

与此同时,港口。

三个男孩聚集在余远家,奶奶在客厅看着春晚,卢林陪着奶奶一起嗑着瓜子。

余远在厨房洗水果,装盘。

等他到客厅时,卢林有一搭没一搭陪着老太太聊天。

走近,才发觉老太太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他瞬间就意识到那是什么。

他的眼部有一瞬间的跳动,转瞬即逝。

他把果盘放在茶几上,转身想从老太太手里拿走那张照片。

可老太太手捏的紧,一点也不肯松开。

“阿远啊,这个小姑娘是你同学吗?长得真俊。”老太太开口。“不过你们都在读书,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不懂事了。”

他知道奶奶是在说他和徐一荣的事。

“不会,我和她不在一个班,你不用担心。”余远慢慢解释,一字一句。

老太太又絮絮念念好一会,慎重的把照片放到余远手里,同时一只手拿着余远的手,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收紧。

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个动作略带颤抖,饱含她对孙儿的期盼。

余远手心隔着相纸感受到一丝温度,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愿望很少能实现,想见的的人距离越来越远,好像从始至终皆是如此。

一切都是不幸。

“好。”

余远坐下后情绪一直不是很高,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把弄手机。

他们都注意到余远情绪的转变,卢林说了些趣事调节气氛,余远一直只是简单的应答。

突然,余远的手机响起一阵铃声。

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随手滑动,接通了电话。

“妈。”说着,起身出去接听电话。

老太太也听到这通电话的来源,暗暗咒骂余成林,一吃完饭就去了别人家打麻将。

什么时候在家过个好年,父子情亲早就消散。

老太太还不算糊涂,眼睛闪了闪,旁敲侧击在卢林这里打探林喆的消息。

卢林也一直在其中打马虎眼,他的话里说来说去不过是些他们都是朋友,余远不会出现过去的事。

“奶奶,您相信余远,他答应您的事会做到。”

“可您应该也知道他这些年过的不好,他爸妈都在逼他,他可以不在乎这些,可他——”

卢林停顿了一下,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您是他最在乎的人,让他做想做的事。”

他起身,准备离开。

“奶奶,我先回家了。”

刚走出门,就能看到靠在枯树上的余远,周边灯火通明,却只能隐约看清他的身影。

余远转头就看到门边的卢林,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

“妈,我先挂了,这边有事,还有祝您新年快乐。”

两人相互靠近,什么都不用说,一切尽在其中。

本来林喆还在和林清一起打牌的,突然被王女士叫到客厅,连带着林清。

吴梁月也就找借口回家。

“今年,我挺高兴的,因为小喆去了重点班,所以我今天和你爸给你准备了大红包。”

林喆一时有点局促,只有每年她考的好的时候,才会获得红包,今年她妈突然准备这么重大的仪式。

家里人都坐在一起。

余远看着走来的卢林,随手收起手机。

两个少年在这个过年的日子里,静静看着对方。

乡下总是年味十足,不时传来爆竹噼里啪啦的响声,抬眼可见的五彩烟花。

风里传递乡土人情。

余远送卢林走,他们都沉默。

不知说点什么。

胡乐镇每年都是舞龙这个传统文化,今年好像有点不一样。

镇上的人也在犹豫是否要举办这样的活动。

疫情的风声鹤唳,众人草木皆兵。

武汉已经封城。

“今年还舞龙吗?”余远随口一说。

卢林:“听我爸说,镇上也还在考虑中,武汉封了。”

“你说什么病毒,真这么厉害。”

卢林他爸在镇上镇府上班,消息比较灵通。

突然,卢林反问:“咋的?你想参加舞龙?”

小声嘀咕:“以前劝你去,你不是不愿意去吗?”

余远:“没事,就问问。”

他一脸无所谓,表示自己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两家隔的不远,走几步就到的事。

分开的时候,卢林还是没问他和林喆的事。但他对林喆是有不满的,他总觉得林喆就好像是在吊着余远一样,这话他又不能当着余远面前说。

说不准,他真和自己急起来。

现在他们好像出现矛盾,他也没义务帮和好。

他看的清楚,可他却是站在余远这边的。

晚上11点左右的时候,林喆慢慢感觉头晕,恶寒,想吐。

她自己一个人上了楼,躺床上捂上被子。

外面持续性的闹腾,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纯棉的被套一点不起作用。

林喆蜷缩着身体,把头也蒙在被子里。 整个人好像浮在云端,意识一会清醒,一会模糊。

在这种情况下,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那个时候,家里并没有常备温度计,退烧药也是之前家里人喝剩下的。

他们判断发烧的方式物理上的感觉,手摸上去烫的厉害,就是发烧。

王女士给林喆喂了退烧药,林喆烧的有点迷糊。

她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这次病的不轻,嘴里一直念叨,明天要去医院。

床边的人低声说话。

“老林,她这不会是……”王女士有点担心,这个时候人心惶惶,虽说年依旧在过,但是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明天全国笼罩在白色恐怖中。

“我看就是她今天衣服穿少了,不然也不会发烧。”

王女士用手又去试探了一下林喆的温度,还是很烫。

她一个人在那里说着:“不然带去医院看看,你看她,脸都红透了,温度一下也……”下不去。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懂什么!”老林呵斥,却也压下了一点声音。

咳咳咳,一阵咳嗽。

常年的抽烟导致林父的声音变得嘶哑,说一些重话就容易咳。

一到夜晚凌晨,总能听到他咳的声音。

可他从没想过戒烟。

“你给我走,让她休息。”

林父拉着林母,往外走。

到了门口,林父警告她:“现在去医院就隔离,过年都过不了了。让她好好休息。就是衣服穿少了。”

王女士顿时也起来火气,推搡了林父一把,说:“全都听你的是吧?”

“那小喆怎么会发烧,……”

争吵不休。

林喆在房间里好像感知到什么,双手紧紧抓着被子,额头汗出。

嘴里念叨着:“不要……不……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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