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到高二暑假。
这一年，不比高一的轻松愉快。取而代之的是满课的周末，桌上高高堆起的资料，以及他们渐渐认真的神情。
但对周喻来说，有朋友，还有顾念，这一年他很快乐。
……
“老师，你找我？”
暑假前一天，顾念被陆海叫到办公室，见班主任神色严肃，顾念也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陆海拿着近几个月的成绩单，对比着顾念的成绩排名，最后看着顾念的物理成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顾念这物理偏的也太严重了。
“顾念，你这物理怎么一直在退步?”
“平常你要有不会的题可以问一下班长或者是其他的同学，争取将成绩提上去。”
闻言，顾念的心情也不由得沉重了下来。
这一年周喻帮了她很多。
无论大考小考，周喻都会将她的错题整理出来，然后将解题思路一步步写下来，再另外附上相似的题目，难得的假期也会主动帮她补习。
虽然她其它科成绩依然保持稳定，可是随着物理题目难度的增加，自己的成绩相比于高一确实退步了很多。
“好的，老师，暑假我一定将物理成绩提上来。”
想到周喻，顾念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将物理成绩提上来。
最起码，不能辜负了周喻的努力。
顾念刚回到教室，一直等着的周喻便起身走到顾念面前，边说边将手里的资料递给顾念。
“顾念，这是这次月考我帮你分析的知识点，我又帮你整理了一些相似的题目，你看一看。”
等了一会，周喻见顾念一直没有说话，一抬头就看到了顾念略显丧气的脸色，声音不由得放轻了几分。
“顾念，怎么了，是不是老师说了什么？”
“周喻，对不起，物理我还是学不会。”
顾念看着周喻帮自己整理的错题笔记，心中更加愧疚难安。
尽管下定决心，她还是没有信心用一个暑假的时间将物理成绩提上去，她怕她辜负了周喻的心意。
顾念抬头望着周喻，眼中却闪烁着退却之意。
周喻温和的笑了笑，用半认真半开着玩笑的语气，开解着顾念心中的郁结。
“顾念，还有一年时间，胜负未定，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嗯，我相信你，周老师。”
听到周喻的话，顾念沉重的心瞬间轻松起来，眼里重新积起笑意。
对，还有一年时间，胜负还未定，我怎么能放弃呢。
……
次日，下课铃一响，班级瞬间骚动起来。
“周喻，开学见啊。”
顾念背好书包，转身朝着周喻摆了摆手，脸上洋溢着回家的喜悦与激动。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爷爷了，她想爷爷了。
“嗯，开学见。”
周喻放下手中的课本，看向顾念，眼中满是笑意。
周喻虽有些不舍，也只能笑着告别。
因为春天要来了，春天不会梦见死亡。
……
“奶奶，我回来了。”
还没走到院里，顾念就迫不及待的喊着奶奶。
可是以往温柔慈爱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吵闹的争执声，几道格外刺耳尖锐的声音混在其中。
顾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急忙走进院里。眼睛瞬时扫过站在院子里的一群人，看到奶奶安然无恙后，顾念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踩着高跟的中年妇女看到顾念后，瞬间跑了过来，拉住顾念的手，一脸的关怀与慈爱。
“念念啊，你怎么那么瘦，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妈妈啊。”
顾念看着面前画着浓妆的女人，一种不安与恐惧瞬间在心中蔓延开来，让她瞬间挣脱了王芬的手。
“你是谁？我有妈妈，你不是。”
“奶奶。”
顾念慌忙朝奶奶的方向走去，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她却不敢再想下去，她想让奶奶告诉她，这是假的。
只是越走近，顾念的心却渐渐凉了下来。
顾念看着奶奶眼中闪着泪光，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终是没说出口。
顾念在离奶奶还有一米时，止住了脚步。
顾念转过身，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个人，内心只觉荒诞。
难怪。
为什么她的妈妈对别人都很好，对她却不好。
“念念，今天见到你过得很好，我们就安心了。本来也是我们不对，今天喝了点酒，就带着你大姐和你妈妈来看你了。”
一直沉默的郑斌终于开了口，看着自己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孩。
郑斌心想，如果当年没有扔掉她，她跟着自己应该会过得很苦吧。
如果不是他已经有了两个女孩，如果她是一个男孩。
我一定会很爱她。
顾念看着面前的郑斌，身材并不高大，许是多年的劳碌，脊背早已不再挺直，而是微微佝偻着。双鬓也有些许白发，透着沧桑。不难看出，他的家庭并不富裕。
而郑斌身后，站着一个比自己矮半头的女生，正怯生生地望着自己。头发焦黄，可能由于长期缺乏营养，皮肤也透着暗黄。
顾念就这么看着，只觉上天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心中顿时涌起巨大的悲凉。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该说些什么。这么多年的学习，却从没人教过她现在应该怎么做。
“念念，我给你拿点钱，你买点好吃的。”
王芬看着一直呆愣的顾念，心中隐隐闪过懊悔。都怪郑斌，非要过来，不表示一下是不行了。
王芬从包里翻出500块钱，走过去就往顾念的手里塞。
顾念像是突然回过了神，慌乱的将钱塞回王芬手里。
“奶奶，我想自己静一静。”
说着顾念连忙跑进自己的卧室，反锁上门，背靠着，缓缓跌坐了下去，眼泪才开始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
见王芬还想敲门，奶奶终于忍不住，急忙上前拦了下来。
“好了，你们今天突然闹这一出，还不够吗，还不快滚。”
奶奶不停的朝四处张望着，看到了放在门口的扫把，连忙抓起，就朝两人打去。
“你怎么还打人呢，我来看看自己的孩子怎么了?”
“哎呀，还嫌事不够多吗，少说点吧。”
于是，这出闹剧，便在王芬的骂声中渐渐止息。
奶奶放下扫把后，就这么站在姑娘的卧室门口，犹豫了几次都没敢敲门，最后想了想，还是先去厨房做了晚饭。
念念还没吃晚饭，别饿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