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透过窗户,我看见我爸爸在院子里和一个警察交流着什么。
我打开了窗户,隐约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我爸爸说:“这种情况,真的只能拘留两周吗?”
警察说:“是的,我们也没更好的办法。”
我爸爸说:“可是我的孩子被打成了这样!”
警察说:“那几个人已经是三番五次被抓进去的了,我也烦他们,但我不能违反规定。”
我爸爸说:“好吧,那就先关它们两周吧,可是两周之后,它们来报复我闺女怎么办?”
警察说:“那你就重新报警,我们继续逮捕他们,他们要是还报复就继续拘,一直拘到他们老实为止。”
我爸爸说:“可你都说了,这群人三番五次都不改,光拘留有什么用?”
警察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对不起,我的职权有限。”
我爸爸说:“好吧,谢谢警官了。”
警察走了,我爸爸走进屋,看见我醒了,就对我说:“打你的那四个人都被抓进去了。你在大门口晕倒之后,那四个人竟然想把你拖走,还好我及时看见了,马上呼唤左邻右舍围住他们报了警,那几个人简直太坏了!”
我有气无力地问:“他们两周之后还会再来找事,对吗?”
我爸爸说:“他们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跟他们拼了,咱还没受过这种气呢。”
我强撑着自己身子,安慰他说:“放心,这次是本公主没有防备,要是他社会渣子还敢来,我保证把那群犊子收拾利索了。”
他看着我吹牛逞强的样子,一脸无奈。
听说我被人打伤了,李乖庄、郭盖殿和沈珍妮都来看我。
我膝盖上缠着纱布,这是被踹倒在地的时候磕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这是被混混的拿拳头锤的,两条胳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这是被混混用脚踩在地上摩擦的,就连我的脚上也缠着纱布,因为鞋被抢走之后,我光着脚蹬自行车把脚蹬出血来了,我的背上和肚子上全是淤青,是被混混们用脚踹的,我的样子简直惨不忍睹。
沈珍妮一看我的样子,简直心疼坏了,愤怒地说:“那群坏蛋竟然把猫宁打成这样,简直不是人,猫宁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给你报仇的。”
李乖庄也一脸坚毅地说道:“对,宁宁你好好养伤吧,报仇的事交给我们,我们有郭盖殿哥哥,他一个人能打过好几个人。”
我逗李乖庄说:“小子,要是本公主死了,你会不会很伤心啊,会不会哭天抹泪啊。”
我的话让李乖庄气愤不已,他一脸严肃地说:“别开这种玩笑,你怎么会死呢,你是我如闪星下坠的泪,你不会死的,不会的。”说着说着李乖庄竟然哭了起来,真是不禁逗,我于是转头去逗沈珍妮,对她说:“姐姐,本公主要是有点什么闪失,庄庄就交给你了,你看他,他仍然是个孩子,一点也不成熟,还哭鼻子呢,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要把他托付给一个靠谱的……”
沈珍妮边给李乖庄擦眼泪,边打断了我的话:“好了,猫宁,你受的都是外伤,过几天就痊愈了,不会死的,你再提死的事我们都会很难过的。”
“不好意思姐姐,我不提了。”
这个时候我爸端药来了,郭盖殿慌忙伸手接过,然后端到我的面前,舀起一勺,用嘴轻轻吹了吹,准备喂我喝。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问他:“郭哥哥,你不继续旅行了吗?是不是觉得这地方不错,住的很舒服,就不想走了?”
“对,我就愿意和姐姐弟弟住在一起,因为他们只会关心我,不会和我原来碰到的那些人一样,张口就是教育我,闭口就是挑我的毛病,对我指手画脚,要求我干这干那,嫌弃我这不行,那不行,在乖庄这里住了几天,我才发现原来的日子有多累。现在家里的花销我都包了,天天给姐姐弟弟买肉吃,这样你就不用你整天去送饭了,放心,我小妈可有钱了,我没钱就给她要,她每天打麻将输个两三千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听了这话,我是比较安心的, 毕竟我接下来几天行走不便,有郭盖殿在就不用担心李乖庄和沈珍妮饿肚子了。
我妈走了进来,看见我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便抱住我,指责我说:“我的猫崽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那群人要抢你的鞋,你给他们就是了,何必和他们硬刚呢?你又打不过他们,鞋没了咱再买啊,不就是一双鞋吗,你被打成这个样子,多不值呀,唉!”
我抹去妈妈脸上的泪,对她说:“但凡把事做成一团败絮,把自己活成一滩烂泥,我就不是我了!本公主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下回再碰见,我依然会和他们斗争到底,他们可以把我打伤、打残,打废、打死,但是不能把我打服,就像我语文课本上说的: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可以消灭我,可就是打不败我。”
我妈极其无奈,愣了半天才说:“好好好,我的猫崽儿厉害,你不服他们,你有骨气,可是你得答应我,以后再碰见这种事要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可以动脑子对付他们,但是不能和他们硬碰硬打架了,你还小,动手占不到便宜知道吗?”
沈珍妮附和道:“对对对,应该动脑子和那群混混斗争,因为打架咱不是那块料,你不应该为了所谓的骨气就吃这种亏,不值,这不是个聪明的行为,所以我们报仇的时候也不应该硬碰硬,而是要智取。”
郭盖殿看着她,一脸凝重道:“看来你已经想到报仇的办法了。”
沈珍妮得意到:“对啊,咱都是上过学读过书的,有文化也有脑子,对付四个社会垃圾、人间败类、乌龟王八、蛇鼠臭虫还不容易吗?”
李乖庄催她:“姐姐,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呀。”
沈珍妮眯着眼睛说:“别急别急,这事要智取,两周之后那群货被放出来,应该还会再找猫宁的事,所以我一定要让那群人服气,要不然猫宁就别想有安宁日子过。到时候咱就布好陷阱圈套,把那群没脑子的东西引来,只要那群人掉进陷阱,成了瓮中之鳖,咱们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郭盖殿问:“需要多少人手?”
沈珍妮回答:“人越多越好,主要是为了撑场子,人越多气势越足,无论人多人少,气势绝不能倒。”
郭盖殿兴奋地说:“那我把我小妈喊来,她正是二三十岁大好年华,却整天在家吃饱撑得没事干,正好让她来陪我挖陷阱。”
沈珍妮说:“那我也喊个人来,我就喊我高中时的好朋友陈宛若吧,她向来心灵手巧,什么活都干的了, 让她来和我一块挖陷阱,肯定能事半功倍!”
李乖庄说:“那我也喊一个人,就喊洛平安吧,他是个大学生,是我爷爷生前好友的孙子,从小到大,他每次来都能和我玩的很开心。他前段时间来看我的时候, 说我不去孤儿院,勇敢独立靠自己,很可敬,还说我有这种精神,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把我都说的不好意思了。他还说他上学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如果我需要他的什么帮助,不管是用钱还是用他这个人,他一定会义不容辞,我叫他一声,他会来帮忙的。”
这个时候我的父母似乎比我的朋友们还兴奋,跳着脚要求把他们也带上,他们要去给自己孩子报仇。
我爸爸说:“我也去,不仅如此,我还要把厂里二十五个人都叫去,咱人多,吓也把他们吓尿裤子,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就算他们恶人告状,击鼓衙门,咱也有理可辩,有话可说,因为咱是正义的。”
我妈妈对我爸爸说:“这种撑场子的事, 凡是厂里愿意去的工资一律永远加500,并且事后咱们还要找个饭店请他们吃个饭,至于怕事不愿去的也不要勉强,这种情况,就应该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众人商议完,已经晚上了,我妈在饭店订了一桌饭请我的朋友们吃,在酒席上,首先发言的是我爸爸:“各位年轻人,我首先代表我全家谢谢你们,我闺女被人打成这样,你们主动跑来商量着为她报仇,是真朋友,是真哥哥真姐姐真弟弟,尤其是李乖庄,一听猫宁说死字都哭出来了,够重感情,真没白吃猫宁给你送的饭,然而这种事,最后总是有人要承担后果的,我作为猫宁的亲爹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让她被打成这样,十分愧疚,她才11岁啊,如果事情咱干完了,万一,我说万一啊,最后要追究起来,所有人必须一律说是我组织的,并且要说是我通过哄骗的形式骗你们去的,这样你们就不用承担什么责任,有什么需要付出代价的事必须得我来,我本事不算大,顶多算是开了个小厂子,虽然车间不大,但是在需要的时候我依然是男子汉大丈夫。我知道你们都仗义,不一定认同我说的,但是你们都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作为孩子的爹,假如你们有人抢走了我该承担的责任,传出去我就该让人笑话死了,为了自己的女儿,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都听清楚了没有?”
我爸爸以为他能跟他在厂里一样,讲完话所有人都热烈鼓掌,实际上大家都在想着如何反驳他。
首先反驳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老婆,也就是我的妈妈。她说:“这是什么话?孩子无缘无故被人打了,要报仇所有责任你当爹的担,我这个当妈的是干嘛吃的,无论最后怎样,我和你一起担着就是了,到时候你们大家就说这个事是因为我咽不下这口气策划的,理由就是我是孩子的妈,到时候无论谁问我都会说:因为我是当妈的!”
沈珍妮听着不愿意了:“谁也别和我争,我希望猫宁和叔叔阿姨都好好的,不要因为几个社会渣子留下不好的结果,我本来无家可归,是猫宁把我领来这里,让我有了我一个家,有了弟弟妹妹,我是走过千难万险的人,感谢大家给了我几天幸福日子,我知足了,到时候我进去了, 你们就当我当我从没来过就行……”
李乖庄站起身打断了沈珍妮的话:“你是孤儿,我就不是吗?你才来了几天,要论猫宁的恩情,先得说我……”
郭盖殿拍案而起,大声说:“你们俩孤儿别瞎掺和了,要赔钱的时候你们拿的出来吗?还有叔叔阿姨,我爸在香港搞房地产的,无论是手里的钱还是手下的人不比你们多几百上千倍,让你们担责,传出去让人家笑话, 让两个孤儿担责我就别配活着了,只要把责任都推到老子我身上,然后我赔点钱,我和大家就都能安然无恙了,一点麻烦也不会有……”
这个时候爸拍案而起:“你瞧不起谁呢?”
沈珍妮也站起来:“你是自觉高人一等吗,在猫宁面前,咱们的尊严都是一样的。”
李乖庄也站起来,大声嚷嚷着:“你们就让我承担一回吧,看到宁宁现在这个样子,我心疼,我恨不得去灭了那四个杂碎,把他们剁碎了喂狗。”
我妈妈在旁边大喊着别吵了,但是根本没人听。
我躺在床上无奈的看了他们半天,然后强撑着起了身,把喝药的碗往地上一摔,所有人立刻安静了。
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吵吵什么?我的仇我自己报,用不着你们,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
那些人一听,立刻七嘴八舌嚷嚷起来。
“你个猫羔子这是什么话,你要把你妈气死呀……”
“乖女儿只管安心养伤,无论发生什么,都有爸爸在……”
“猫宁这事你别管了,姐姐心里有数……”
“宁宁你别激动,一激动伤口容易崩……”
“妹妹,咱现在也算一家人,我既然算你哥哥,你的事就是老子我的事……”
我当时就很莫名其妙,我是啥时候跟郭盖殿成一家人的?
那天晚上, 饭菜他们一口没吃,只是吵吵个不停,一直吵吵到晚上十一点,也没吵吵出个所以然来,最终不欢而散。
我躺在床上,头都大了,换个角度想,有这么多人愿意为我付出,或许我应该感到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