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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吃紧,后方紧吃(1 / 1)


前线吃紧,后方紧吃

日军在中华大地上燃起战火,民族危机进一步加深。当时社会上悲观情绪泛滥,很多人认为东南的广袤地区难以坚守,而西北才是中国未来生命之所系,于是,纷纷呼吁政府开发边疆,以西北作长期抵抗的根据地。国民党政府对此深以为然,多次组织考察团对西北地区的矿藏、农业、水利、交通等各个方面进行视察。当然,国民党政府将西北问题提上议事日程,还有另一层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开发大西北,重新对割据于中央政府之外的西北诸侯如马步芳、马鸿逵等军阀施加影响力。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以后,起初几年,蒋介石忙于战事,就把开发西北的计划搁置下来。随着抗战相持阶段的到来,蒋介石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大西北,计划用20年的时间将西北建设成抵御外辱的钢铁长城。为此,在1942年8月中旬,他从重庆启程,飞赴兰州,对甘肃、陕西、宁夏、青海四省(自治区)做了近一个月的巡游。10月初,国民政府再次组织中央官员以及地方工商界的领袖考察川陕地区,杜月笙亦有幸获邀。

这次川陕之行,名为“考察”,实则是游山玩水。杜月笙虽不在官场,但也懂得个中的“奥妙”,就携妻带子,一路之上,花天酒地,公费享乐。他们这些人顶着“中央大员”的名头,胡吃海喝,肆无忌惮。地方上的官僚视他们为“钦差大臣”,各尽手段,极尽奉承巴结之能事。杜月笙权尊势重,知交满天下,这一路上,更是受到了各地长官、大亨们无比盛情的款待。

首站便是成都。车队方行到成都外二十余里的龙泉驿时,国民党四川省主席张群已经特地派其副官于此欢迎了,国民党川康绥靖主任邓锡侯、川陕鄂边区总司令潘文华、成都警备司令严啸虎等人亦在城门外迎接。当晚,张群便主持了所谓的“联合公宴”,邀请川地的名流百余人为杜月笙一行接风洗尘。钟鼓馔玉,杯泛流霞,精美的菜肴源源不断地端了上来,旁边更有川地的名伶助兴,杜月笙等人便在推杯换盏中度过了靡靡的一夜。

翌日,张群又设了“家宴”款待杜月笙等人。在这场所谓的“家宴”中,张群几乎请遍了成都有名的小吃师傅来他的府上做菜。成都本就是有名的美食之都,川菜源远流长。师傅们各施手段,什么怪味鸡、麻婆豆腐、龙抄手等风味小吃层出不穷。众人大快朵颐,连声叫绝。

之后,四川的另一位重要人物刘文辉也邀请杜月笙一家赴宴。刘文辉是四川著名的军阀,雄踞四川20多年。早年同刘湘争霸,刘湘死后,蒋介石任命张群为四川省主席,刘文辉曾经联合四川一些实力派将领共同抵制。虽然张群后来还是做了四川省主席,成了四川最高的军政长官,但刘文辉的势力,及其在川地的影响力仍然不容小视。

杜月笙收到了刘文辉请帖,欣然赴约。宴会的地址设在浣花溪。四周松柏青青,修竹摇曳,间以潺潺溪水,为这场宴会增添了几分古代文人墨客相会的意趣。

接着,众人离开成都,过梓潼,便到了南郑地界。驻防南郑的是国民党川陕鄂边区警备副司令祝绍周。祝绍周是杜月笙的故友。四·一二政变时,祝绍周任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六军第二师的参谋长,也参与了政变。期间,同杜月笙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祝绍周的婚事,也是经由杜月笙和上海的另一大亨俞叶封撮合而成的,因这层关系,祝绍周与杜月笙两人关系极深。杜月笙来南郑,祝绍周为尽地主之谊,也设下“联合公宴”为杜月笙等人接风。

祝绍周为了凸显与杜月笙私谊深厚,宴席特意别出心裁地排成“U”字型,而他和杜月笙的席位就在“U”的底端。上菜的时候,精选几十名清秀的士兵,分成两派,逐次上菜,还有军乐伴奏在旁。及至晚上,自然又是花样百出的“家宴”,杜月笙遍尝南郑的名菜佳肴,十分快意。

离开南郑,车队又经留坝、凤县到达宝鸡。宝鸡警备司令、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胡宗南特意派遣代表率领着一批“民众”在车站欢迎。熙熙攘攘的各界“民众”拿着彩旗,呼喊着口号,欢迎杜月笙等人的到来。这样大出风头的机会,杜月笙从来都不愿错过。只不过这次途经空气稀薄的秦岭,竟意外地引发了哮喘病。这一路上,杜月笙只觉得气短胸闷,浑身难受,此时见到了这等场面,也只得顾全身子,让车子直驱住处,只派了随从出面“答谢”。略作休息,只待病情稍减,杜月笙便又纵情于食、色的享受之中。

尚在宝鸡逗留时,国民党陇海铁路局副局长周啸潮便亲自率领着一列花车前来,要接杜月笙去西安小住几天。周啸潮曾任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参谋长,杜月笙在上海时,结交官场,便和他有过许多往来。杜月笙于是携着家人登上花车,向西安而去。花车一到西安,车站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早有国民党大员领着地方工商各界的杰出人物在此恭候,迎迓的人潮达上万人。杜月笙笑逐颜开,和众人接连合了影,这才驱车直驶向老朋友、时任国民党西北公路局局长何竞武的住处“四皓庄”。

四皓庄房屋精美雅洁,是绝佳的居处。何竞武还交代下来,凡是庄内的仆役、房屋等,皆由杜月笙自行支配。四皓庄是精舍雅阁,房间不多,杜月笙随从的人员大多数被安排住在西京招待所。

秦岭之行,杜月笙哮喘复发,虽然在宝鸡调理了几日,但仍然时有发作。来到西安,杜月笙原本打算谢绝一应的酬酢宴请,静静地休息几天,但人面在前,情面于后,杜月笙也不忍心拂了一干朋友们的意。于是,在西安停留的两个多月里,几乎天天赴会,酒宴不断。上自国民党陕西省主席熊斌、八战区副司令主座胡宗南等西北政要,下至青帮、洪门、袍哥会等组织的大小头目,无不接踵而来,轮流请他吃饭。

主人们为了表示盛情,人人挖空心思,力求在菜肴上推陈出新,精美绝伦,博得杜月笙青睐。据说,当时西北鲜鱼较少,甘肃、陕西省政府有时举行宴会,因为实在找不到鲜鱼,便以木雕鱼,供众人解馋。杜月笙爱吃鲜鱼,为了满足其口腹之欲,陕西省的权贵们不惜动用各种交通工具,从外地捕捉鲫鱼,放养在清水中,小心翼翼地运回西安。宴请杜月笙的时候,厨师们便会献上两道做法不同、口味迥异的鲫鱼。除此之外,还有人别开生面地请他吃“皇帝火锅”、“西餐”等中外美食佳肴。

西安之行后,杜月笙原本还打算继续自己的“考察”之旅,但这时一个算卦的先生对他说:“如果往西北走的话,会有性命之忧!”杜月笙本来就是迷信之人,现在听见算卦的先生如此说,自然是深信不疑,当下就收拾行李,带着妻子姚玉兰等人自西安回到了重庆。

这一次所谓的“考察”之行,至此草草地结束。在这三四个月里,杜月笙等人除了满足私人的食色之娱外,半点建树也没有,而消耗掉的的民脂民膏,则不知有几。民族危亡之际,前线后方真可谓是冰火两重,前线战火纷飞,将士浴血,而在后方,国民政府挥霍浪费,胡吃海喝,个个吃得脑满肠肥。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当时社会上会流传着这么四句话:

前线吃紧,伤师失地;后方紧吃,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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