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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敢太岁头上动土(1 / 1)


竟敢太岁头上动土

杜月笙涉足实业界以后,无论是在做金融投资方面,还是在经营航运、面粉市场等方面,都干得有声有色。这主要基于以下几点原因:其一,杜月笙会做人,交友广泛,在工商界、金融界朋友多,路也就多,在他需要帮忙的时候,工商界的这些朋友看在他的情面上,自然会倾尽全力相助的。其二,杜月笙和国民党权贵关系密切。蒋介石、宋子文、孔祥熙等人都和杜月笙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尤其是“四·一二”事件之后,蒋介石对杜月笙更是刮目相看。蒋介石明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各方势力汹涌的上海滩对付共产党,还得借助像杜月笙这样地方帮会骨干,所以就暗中保持着和杜月笙的紧密关系。除此之外,杜月笙和戴笠、财政次长钱新之等人也关系密切。有了这层层的关系网,杜月笙在工商界自然是得心应手,无往而不利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点,杜月笙虽然跻身工商界,披上了“实业家”的外衣,但仍然是“白相人”的底子,他仍然是上海青帮名副其实的魁首、教父。只这一层身份,已经足以让人毛骨悚然了。杜月笙以“白相人”的身份进入工商界,因此他的经营之道,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流氓习气。在他极力钻营、牟取暴利的过程中,把白相人的“巧取豪夺”“坑蒙拐骗”技能运用得淋漓尽致,从他抢购华丰面粉厂,到控制金市,再到霸占大达轮船公司,都可以看得出他“白相人”的痕迹。但杜月笙又不同于一般的地痞流氓,他懂得收拢人心。所以,即使他不断地兼并其他的公司,扩充自己的势力,也没有和多少人结下梁子。甚至有的时候,很多不明真相的人还把他当作工商界的“及时雨”,认为他总是能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帮助大家解决难题。杜月笙也正是靠着这些手段,在实业界大作投机买卖,大发其财。

然而,杜月笙却没有想到,正当他在实业界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手脚之际,竟然被人摆了一道。上海滩早已经是他杜月笙的天下,居然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杜月笙闻讯后,却不气不恼,只是悄悄地在杜公馆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因为杜月笙懂得,有些时候,危机也可以转化成机遇。

这一次的事件和上海华商纱布交易所有关。1921年4月,上海华商纱布交易所成立,主要从事棉花、棉纱、棉布的现货和期货交易。也就是在这一年,上海兴起了设立交易所、信托公司的热潮,各行各业的交易所、信托公司如雨后春笋,纷纷冒了出来。据统计,在这一年里,上海一地就设立了形形色色的交易所多达134家。这些交易所,或从事证券买卖,或者兼做物品买卖,但绝大多数都将股票债券投机作为主要业务。然而,物极必反,由于市场缺乏有效地监管机制,也就是在这一年里,上海爆发了一次严重的金融危机,各大交易所股价大跌,交易停滞,很多交易所先后破产,给中国股民造成了极大地损失。这一次由滥设信托公司和交易所而引起的危机被人们称为“信交风潮”。这一次金融风潮持续到次年的4月结束,数以百计的交易所先后烟消云散,存留下来的只有6家,即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上海华商纱布交易所、上海金业交易所、上海面粉交易所和上海杂粮油饼交易所。

上海华商纱布交易所之所以能够存活下来,除了有政府的支持,公司理事的苦心经营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棉纺织业是近代中国的第一工业,在近代中国经济史上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因此,即便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信贷危机,但人们对于棉纺织业的前景依然非常看好。

这一时期,上海华商纱布交易所理事长为闻兰亭。闻兰亭,名汉章,是江苏武进人。幼年的时候,因为家境中落,便在靖江的一家棉布店里当学徒,从而积累了很多关于经营棉纺业的经验。后来,闻兰亭到上海发展,凭借着自身的才干和胆识,很快就在上海纱业界崭露头角。1918年,上海纱业公会成立,闻兰亭成了公会的主要负责人,一时间,声名鹊起。随后几年,闻兰亭经过苦心经营,终于在上海滩创出了一番天地,成了上海纱业界巨头之一。

闻兰亭深谙聚敛之道,在他坐上上海华商纱布交易所理事长一位后,就运用种种手段,徇私舞弊,操纵市场,控制股票行情的涨跌,从中聚敛巨量的财富。其实,当时上海滩所有交易所里都舞弊成风,闻兰亭也只是“循例”而已。然而他却怎么也料不到,这一次竟然舞弊到了杜月笙、张啸林的头上。

原来,张啸林见纱布交易所银元非常好赚,就拉着杜月笙在交易所做股票交易。张啸林向来信奉的是武力,对于投资可没有什么心得。他见到了纱布交易所很多人都在做空(所谓的做空是一种股票、期货交易,指当你预计某一种股票将来会跌,就在股票价位高的时候,抛售出手中借来的股票,再等到股票跌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低价买进,以现价还给买方,从中赚取差价),就拉着杜月笙一起做空。杜月笙本来不太看好,但禁不住张啸林的再三劝说,就同意了。两人原本指望大发一笔横财,但没有料到,在接连一个多周的时间里里,股票行情不断上涨。对两人来说,股票行情每涨停一次,两人的损失的数目就有十来万元。一个多周下来,两人的损失就更加惨重了。张啸林铁青着脸,不停地咒骂着,杜月笙眉头紧锁,闷不作声地躺在床上吸着鸦片。

股票逆势暴涨一周,毫无疑问,自然又是闻兰亭等交易所理事们所做的“好事”了。他们故意操纵市场,压低纱布价格,让纱布生意呈现出前景黯淡的趋势,以吸引上海的股民们做空,然后又利用职权之便,徇私舞弊,迫使股票连涨一周,他们则从中获取巨额的利润。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想到上海的两位大亨杜月笙、张啸林也在做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纱布交易所徇私舞弊的事情,还是让一个叫做顾永园的人给察觉到了。顾永园是通海帮中人。当时,在上海滩做纱布生意的大多是江苏南通、海门一带的商人,他们便被业内称为通海帮。顾永园幼年家贫,后来做纱布生意发家致富。几年下来,也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顾永园发迹之后,丧失了进取之心,总想着可以轻轻松松赚钱,舒舒服服地花钱。于是,他就玩起了股票。这一次,他也在做空头,结果亏损严重。顾永园心有不甘,他觉得纱布市场明明前景黯淡,但股市行情竟能逆势涨上一周,这当中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内幕。所以,他费尽心力打探交易所的机密。这一查,结果还真让他给查到了。

顾永园愤恨不已。交易所黑幕重重,势力庞大,顾永园自知凭一己之力不是对方的对手。后来,他打探到杜月笙、张啸林和自己一样也在做空,不由得精神一振,就去找好友陆冲鹏,请他将此事转告给杜月笙。陆冲鹏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就连忙赶到华格臬路,将顾永园掌握到的交易所内幕告诉了杜月笙、张啸林。张啸林正在为亏损生闷气,闻讯勃然大怒,当下就嚷着要派几十名枪手,将交易所砸个稀烂。杜月笙却是含笑不语,心里已经有了谋划。他早就想插手此棉纺业,控制上海纱布交易市场,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当晚,顾永园被请到了杜公馆。几人闭门夜谈,谋划了对付交易所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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