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
陆明鸿横眉竖目地瞪着她：“自你入门起，你爹娘便已经不在了，我又如何认得你爹娘？又谈何是我杀了他们？”
沈自在也拽了一把虞如星，他压低了声音道：“师姐，冷静点……”
他担心虞如星直接和陆明鸿起冲突，那样师姐也太吃亏了。
虞如星甩开了他的手，她眼角泛起红意，目光死死地盯着陆明鸿。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骗我！你明明就知道，我娘就是你的师妹，虞荧。”
陆明鸿神色一怔，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你说什么？”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也布满了血丝，他死死抓住虞如星的肩膀，目光有些骇人。
见他反应这么激烈，沈自在有些被吓到了，他连忙上前试图将他的手掰开，却没能掰动，便只能干笑着道：
“师尊，师姐也是一时心急，您就别同她计较了，先放开师姐吧。”
他以为陆明鸿是因为虞如星的出言不逊而生气，事实上并非如此，他是因为那个名字。
虞荧。
他都快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他以为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已经能够放下，但如今再次听见这个名字，他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往事。
他抓着虞如星肩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一字一顿地又重复问道：“你说你娘是谁？”
虞如星轻咬着下唇，哽咽着道：“她已经死了，是谁还重要吗？而这一切都是拜您所赐。”
沈自在心里急的不行，他们在妖界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查清楚封峫和虞荧的死因吧？这会儿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竟然还和师尊有关。
沈自在差点眼前一黑，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不对……
他突然想起方才虞如星和他提起陆明鸿时神色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现在又怎么会反应这般激烈……？
沈自在有些古怪地看了虞如星一眼，心里产生了一个猜测。
好在陆明鸿现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他听了虞如星的回答，突然松开了手。
“不可能。”
他紧咬着牙道：“你四十年前来灵虚宗时才那么点大，你不可能是师妹的孩子。”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虞如星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师兄了，他将我封印多年，害得我一直无法正常生长，若非灵骨越来越弱，无法再压制陨召，他又怎么可能解开我的封印？！”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两行眼泪从她眼中滑出。
面对虞如星的质问，陆明鸿微微愣了一下。
他目光落在这她的脸上，之前并未察觉，现在想来，她眉眼间确实有阿荧的影子。
而更多的，则是与封峫相似。
想起封峫，他胸口便涌起一股酸涩。
他对他并无好感，也并未对他有过好脸色，就连记忆中他的模样都有些模糊起来，但此时看着眼前的虞如星，封峫那张脸在他记忆中渐渐变得清晰。
难道……她说的真的是真的？
想到这个可能，陆明鸿呼吸一窒。
师兄将她带来灵虚宗的时候告诉他，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是他在雪地里捡来的，所以叫做寒霜。
至于姓虞，师兄的解释是，阿荧已经不在了，便将她当做阿荧的孩子。
那时陆明鸿却只觉得可笑，将虞如星收下也是因为樊天说她天赋极高，以后能振兴灵虚宗。
现在想来，这其中似乎有诸多疑点。
师兄常年在碧霄宗内，几乎不曾踏出宗门一步，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捡到一个孩子？
而且……当年师姐是真的有一个孩子。
见他神色有些动摇，虞如星抬手拭去眼泪，冷眼看着他道：
“若不是我亲自去了一趟妖界，我也不会知道我当初的身世，我就说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让我与慕云寒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他是玄月之体。”
“玄月之体？”
陆明鸿皱起眉，也是第一次听说慕云寒是玄月之体。
“罢了，如今陨召冲破了封印，剑尊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虞如星扯了扯嘴角，她强忍着眼泪道：“我今日来也是同您道别的，以往我不知情便也罢了，如今我知晓了真相，这灵虚宗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师尊与我的师徒情谊便也到此为止吧。”
她说完，便转身就要走。
陆明鸿抬手拦住了她，他现在脑子还有些乱糟糟的，对于虞如星的话也还半信半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沉声道。
不待虞如星回答，就见外面有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宗主，剑尊前辈来了。”
虞如星眸色一暗，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
没想到他竟然来得这么快。
陆明鸿闻言，先是看了一眼虞如星，然后才道：“我即刻便去。”
那弟子面露为难：“宗主，这只怕不行，前辈他已经……”
话还没说完，就见樊天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刚一出现，虞如星便感觉胸口一窒，那股威压让人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她胸口的伤本就没有好全，如今更是被震得喉咙一甜，她将血又咽了回去，没让自己失态。
但脸色却不可避免地白了几分，再加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上去颇有些柔弱可怜。
“师兄，你怎么来了？”
陆明鸿来不及多想，他收起思绪迎了上去，勉强笑了笑问道，却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看虞如星的视线。
樊天轻皱起眉，他没有回答陆明鸿，而是径直走到了虞如星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虞如星紧抿着唇，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你将封印解开的？”
樊天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这话问的也没头没尾的，但虞如星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没有。”
虞如星矢口否认，她垂眸含着泪。
“你最好是没有。”
樊天冷笑，声音里蕴含着隐忍的怒意。
“你知不知道陨召重新出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