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司宇饭都没来得及吃,匆匆忙忙放下筷子前往店铺。
下人们手忙脚乱,个个前往总铺方向赶。
听闻铺子那边闹事的人更多了,是前两日的一倍多。
司家的人根本拦不住他们,若是司家对退货表现得一点犹豫,闹事群众就要冲进去抢东西。
晚上,娘亲司氏早早陪老太太睡了。
许商白日同两个表弟一起去到铺子上帮忙,在许商七寸不烂之舌的游说下,民众的怒火终于消停了些。
他亲自穿上织锦,狠狠牺牲了一把色相,让闹事群众的妇女们没敢再多说。
望着那光滑洁白的后背,充满着肌肉线条的,这些妇女两脸一红,说话都结巴。
许商很有办法,穿上织锦后,谁敢再提出质疑,直接下场揪人。
有什么问题当场提,他高大威猛,两个肩膀结实紧凑,带头闹事的人见到他都得礼让三分。
许舒打着瞌睡,听到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立马从梦中清醒过来。
“回来了,事情如何,他们消停了没有。”
司北摇摇头,一直叹气:
“今日若不是许商兄在铺子前面帮我们抓人,恐怕那些闹事者就要掀翻铺子的屋顶,直接进来抢钱了。”
司南气的牙痒痒,“到底是谁要搞我们!
会不会是王家和刘家!
我们司家一直领先他们,尤其是刘家,他们同我们一直不对付!”
司宇,“这些话我们在家中说说就好,没有证据的事千万不能拿出去乱说。
你说的为父也考虑过,可下人却说,刘、王两家近来也有闹事者。
并且闹得也很凶。”
许舒,“舅舅,我有些话想单独同你说。”
许商累了一天了,同时也知妹妹的主意向来很大,直觉也很准。
“走走走,司南,司北,今晚我们三兄弟着实要好好泡个热水澡。
今天下人们也累得够呛,就你们来服侍我,给我按肩松腰!”
司南司北对视一眼,两人跟猪八戒扛媳妇一样,一人拽着手,一人拽着脚,硬生生把人扛了回去。
“走吧爷!让我们两个,好好服侍您一番!
保证叫你欲,仙,欲,死!”
这些话传到司宇耳朵里,作为老父亲都不由得面露尴尬,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舒儿,如今四下无人,有什么话你可以放心说。”
“舅舅,江南是块肥肉,朝廷对江南的钱财虎视眈眈。
想必您也听说了,皇上大兴动土,想要建一个道观,要花不少钱。
江南三大家近来遇到这些糟心事,您觉得,这其中是否会有关联?”
司宇心脏突突跳,他想过这件事若是没处理好,后果会很严重。
自从他接手司家开始,偶尔闹事,过两日自己就会消停,可这一次,规模和时间持久度,完全同以前的小打小闹不一样。
“此次,无论如何处理,结果都是一样,对吗?”
司宇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发颤,几十年来司家的基业,皇上想收就收,还有没有天理在?
没有。
司宇的理智已经做了回答。
皇上高刘继位以来,所做之事桩桩荒唐,只不过从前那些荒唐事,司宇从未当成警醒。
“舅舅聪明。”许舒悲凉道,“皇庭雨露皆为君恩,舅父,我们早早认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司宇沉默了好半晌,“好。”
等许舒离开正厅,只剩下司宇一人时,他满眼无奈地看向老太太庭院的方向。
顿了许久,他抬头望天。
“父亲,儿子尽力了,若是你在天有灵,祈求司家此次能顺利度过危机。”
同时他也真正意识到,许舒能看到许多东西。
他自认行商二十年,可竟没有一个小丫头片子看得透彻。
翌日早饭。
司宇挥了挥手,账房管家端来一沓厚厚的账本,好几本堆叠在一起,有些都已经蒙了尘。
好在所有账本保存的都很完整,没有一点损坏。
司宇,“管家,带着八个掌柜的,一起算算,我们记在账本上的银钱有多少。
彭嬷嬷,麻烦你带人收好家中所有值钱的财物,偷偷分批运到江南各处典当行,当成银钱。”
司宇说完这些话,表情如此平静,平静到让人害怕。
张氏惶惶不安,“老爷,您真的要听舒儿说的?
那我们在江南的铺子,岂不是没了。”
司楚楚,“对呀,爹,去掉账本上的钱,我们的钱没多少了。
或者我们做一本假的账本,那些钱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我不想就这样拿来退货。”
司南,“妹妹说的不错,就算是退货,我们库房还有钱能顶一阵子。
没必要清算所有钱财,我们司家耗得起这一阵的闹事。”
司宇冷冷呵斥,“就按我说的做!你们以为真的退货这般简单?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司宇这声吼,彻底唬住了他们三兄妹,张氏也只能乖乖照做了。
“时间来不及了,账本来不及做。”许舒摊开陈旧的账本,“两日,我们就得折合好所有剩余的钱,届时我们回到京城。”
张氏气急败坏,“我们凭什么信你!
司家人信你,我可不信!你一来就说一些有的没的,我怀疑铺子闹事的人与你有关系!
到时候我们的银钱给了你,你们一家逃之夭夭!”
老太太脸都黑了,“胡说什么!老身的女儿,怎么就不算司家人!
谁敢乱说!我信舒儿!就算从未见过几面,我也信她!
血浓于情,若血脉之情都无法相信,那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东西。
司家的血脉!出不了孬种!”
许舒眼睛红红的。
血脉之情,在制度等级森严的大瀛,成为了互相信任的唯一依据。
中午,张氏总是提防许舒,她也懒得多看,账本这东西她看多了也头大。
拉着如梦一道出街,“江南莲花优美,可惜,盛开时间极短,整日下雨。”
两人才到莲池,沈辰不久便过来。
“两位如花似玉的姐姐,我家将军有请。”
柳如梦望向傅斯程的方向,没见到其他人,眼神骤然一空,说不清失落还是难过。
傅斯程,“他没来。”
柳如梦,“将军会错意了。”
“最好如此,如梦姑娘,祝将军的姻缘另有其人,还请姑娘早日放下,寻得如意郎君。”傅斯程沉着脸。
许舒扶着柳如梦,能感受得到她身子猛然一僵。
“将军。”许舒咬着牙,“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