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笑了。
他笑的如此邪魅,许舒呆住。
马车继续前进,道路颠簸,他们的身体贴的极近。
他的大手十分有力,托着她的脑袋,稳稳当当。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一股淡淡的檀木味。
猝不及防的,傅斯程猛的压下来,轻轻贴上她的唇。
冷冷的。
软软的。
许舒全身绷紧。
但对方尝到甜头,似乎并不满足,试探的软糯在唇边徘徊。
“ 唔?!”
许舒只觉得心跳不已,一股说不出来的热气从腹中上涌翻腾,直冲额头。
热流后续到达全身,她手心微微出汗慌张之下赶紧推开面前的人。
傅斯程被推开,手中的重量随之消散。
他看向旁边的女子,只见她低着头,眼角红红的浸染着水气,眼睫毛轻轻煽动,怕是要将眸子中的水汽扇落下来。
同他有所牵扯,对她而言,就这般委屈?
傅斯程的心跳个不停,最后慢慢心脏酸痛。
还好,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那时他得知,她与向贺即将成亲之事,痛的全身没有知觉。
从心脏开始蔓延一点点,钻入五脏内腑,最后进入四肢百骸。
这种心痛比他在战场上受到的任何刀尖创伤都要难以忍受。
“你可愿嫁给我?”
傅斯程低头看她,言语带着笑意。
许舒粉白的脸颊出现两抹淡淡的红晕,葱白的芊芊细指,捏了捏暗袖中的帕子。
很快许舒回过神来,低眸避开傅斯程的眼神。
她压制住自己小鹿般乱撞的心跳,强制告诉自己:
冷静,冷静下来。
他救过你很多次,可他的府中有许多女人。
恩人和情人是不同的。
“你,只能是恩人。”
许舒摇摇头,咬着下唇。
傅斯程听见自己心中那块石头,猛地沉入湖底。
咚的一声,掀起巨大的水花。
那水花淋湿了所有热情,几乎浸透了他的心。
一路无言。
马车落脚之前,许舒起身要下车。
傅斯程骤然牵住她的手:
“有时结成夫妻并非相爱,而是迫不得已。
我不想受皇上指婚,若与你结了姻缘,皇上那边也不会多做为难。”
许舒不知怎的听到这里,心脏竟然如一根小针刺了一样酸酸软软的。
原来他并非真的喜欢自己,而是她有作用。
许舒睁开了手,语气冰冷,也没回头看他:
“将军身边女人无数,大可直接选一个作为你的正室,甚至妾室都可以安排好几房了。
何苦要找我这个退亲之人? 白白玷污了将军的名声。”
傅斯程轻轻叹气,也许强制将她锁在身边并不妥当。
但他更清楚,若她不在自己身边,余生都会后悔。
如履薄冰过了大半辈子,整日提心吊胆,怕在战场上丧了性命。
就任性这么一回吧!
他愿赌上自己的后半生,牢牢将这个女人与自己锁在一起,生死与共,贫富同享。
“其他人我不放心,女人是女人,妻子是妻子。
女人随时会转变阵营,而妻子却定要和我同个阵营。
我救你多次,了解你的为人。你若答应嫁我,定然不会出卖我。”
许舒感到释然又觉得可笑。
他从始至终只是,为了与她同盟,而做出故意让她误会的行为。
“我会考虑的。”
许舒下了马车。
留下傅斯程期待留恋的目光。
许舒确实有所考虑,在未来战乱和皇帝昏庸的情况,她自己一人尚可以想尽办法脱身。
只是如今拖家带口,想要在战乱之时寻得一处安谧之所并不容易。
若她没有权力傍身,脸上貌美的五官,这张皮相牌单出,在哪都是惹祸的。
既然这样,不如找一个有权力的男子。
而许舒能接触到的有权有势的人,目前只有傅斯程。
今日他这般邀请,摒弃掉因为个人情绪而产生的抵触感之外,仔细想想,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许舒满腹忧郁,回到家中,家中的哥哥和舅舅也是愁眉苦脸。
“怎么了?”
许商烦躁到双手抓脑袋:
“宫中传信来,明日你入宫一趟,跟着乾武门宫女入宫。”
“皇上召见我?”
许舒吓到跌坐在桌子凳椅上。
皇帝高刘极为好色,虽说如今独宠嘉贵妃,可这并不妨碍他的后宫不断充盈。
国库没钱,后宫却在壮大。这个君王属实,给他当明白了。
明日一去,许舒一不小心就会成了后宫中新增的妃子。
“应该不是皇上召见,皇上会让太监公公过来,一般宫女传唤,都是后宫娘娘想见。”
司氏双手交叉攥着,牵着许舒的手:
“明日去到,不可乱说话。
不可表现出抵制圣恩,又不能展现出一丁点入宫的想法。”
“女儿会自己看着办。”
是夜,许舒一夜无眠。
她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来到城门跟着宫女进了长长的宫巷。
宫巷很长,她不知走了多久。
带路的宫女突然临时有事,转去了另一个巷子,叫了另一个宫女带许舒走。
就这样,长长的宫巷,居然换了三个人带路。
她的脚底已经没有知觉了,脑袋也晕乎乎的。
这路越走越不对,感觉在绕弯子。
许舒远远瞧见一堆穿着金色铠甲的男子闲聊欢笑。
看来真是晕过头了,竟然出现幻觉了。
国库空虚,哪来的金色铠甲给将士们穿?
何况他们在皇城之中嬉笑,兵部的人怎会允许有人在眼皮子底下吃闲饭?
那群游手好闲的金色铠甲们,似乎注意到了她,居然有三两个脱离群众,走到她跟前来看。
这幻觉,还会不受她控制?
“小美人,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呀?”
许舒歪着头,闻到那人身上的酒肉臭味,立刻明白过来,他是真人。
但她太累,懒得怼回去。
“金吾卫大人,她只是一介平民,娘娘好奇,便叫她过来了。”
宫女讪笑道。
“平民?平民好啊!”
那金吾卫眼神上下打量,露出危险的气息。
“见完娘娘之后,来此处找我。”
说完,随手摘下腰间的一块玉佩丢给她。
没错,就是丢的动作。
许舒一眼辨认出,那玉佩质量一般,只是打磨的较为精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