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青苑。
裴姨娘给许盼的脸滚着热鸡蛋,“盼儿,是娘亲对不住你。
娘没用,害你一出生就是庶女,害你毁了清白。”
说着说着,裴姨娘流下泪来。
许盼满是泪水地看向娘亲,娘亲快四十岁,黑发之间竟隐隐藏着几缕白发。
“方才娘亲也是迫不得已,我与你祖母本就生了嫌隙。
若惹怒她,娘亲担心会被她扫地出门。”
裴姨娘双眼泪花,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滴在许盼肩头,她抱住了许盼。
许盼心底柔软了起来,“娘,都是女儿不好。”
“你瞧今日许舒,多得意,唉,日后你若嫁的不好,她免不了会嘲笑你!”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他人的嘲笑更让人揪心!
“娘,女儿怕日后再也嫁不出去了……”
清白没了,谁还愿意让我嫁过去?
“盼儿,相信娘亲,为娘定会给你寻得亲事!”裴姨娘爱抚地摸许盼的脸。
这张如花的脸,一定要发挥出她应有的价值来!她定不会让其深藏闺中!
许治在国子监中碰了一鼻子灰回到府中。
国子监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达官显贵门户出身,有个别天赋异禀的,可以通过考试进去,许治就是考进去的。
这一点许治一直以来引以为傲,也是许长树在邻里好友之间显摆的常用。
近些年来,曾经鼎鼎有名的应天书院、白鹿书院、关中书院接连落败,榜上无名。
榜上的才子都是从国子监出来的。
因此,在国子监求学时的人际关系特别重要,一不小心也许你就得罪了状元。
这也是许治总是出去与他们饮酒作诗的原因,他要广交好友,这样日后在官场上,才能念及同窗友谊,互帮互助。
国子监还有两位皇子,许治不敢轻易靠近,万一说错了什么话冲撞,犯了忌讳可是要杀头的。
除了皇子外,就要数尹永的朋友最多,他为人也最豪爽,喝酒请客玩乐,不在话下。
许治在尹永身上学到了很多,但这两日尹永都没来国子监,谁曾想到,竟是自己亲妹妹得罪了尹永!
这个傻大缺!
若她真成了尹永的妾室那便罢了,非要去官府告人家,这下好了!
尹永上来就给了他一拳,说再也别同他混了。
做了三年的舔狗兄弟,很快就要熬出头秋闱了,谁想到发生这档子事!
许治怒气冲冲踹开裴姨娘的门:
“娘!有没有人来管管许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好不容易取得尹永信任,许盼好端端地做什么青天白日梦?想做妾想疯了?”
裴姨娘从内室出来,脸色铁青。
许治说话不分场合!没点分寸!
许盼还在内室屏风后面,好不容易在她的安抚下停止了哭泣!
“你在我这说话冲就算了,发发脾气可以,别在外面乱说话!”裴姨娘唉声叹气。
儿子骂盼儿想做妾疯了,这事她也有份还是主谋,这不是间接骂亲娘也蠢吗!
“你妹妹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别怪她。”裴姨娘大声道。
生怕屏风后面的人儿听不见。
好不容易养大的子女,若是对她生了怨气,那不就折了夫人又赔兵!
“何况,你妹妹今日受到训斥,你做哥哥的,从头到尾没露过面,一上来就咋咋呼呼的,这样不像话。”
许治不吭声。
“好了好了,娘亲知道,你也要忙国子监的事。”裴姨娘想说尹永的事,但怕许盼不高兴,于是拉儿子出了房门。
“你问问尹永喜欢什么,一码归一码,我们出点银两,重新恢复你们兄弟之情啊!”
许治扁着嘴,“娘你也真是俗气,总是想用钱来解决!有些事,银两买不回来的!
比如许多人想进国子监,也得通过考核。”
瞧着大儿一脸嫌弃的样,小裴氏心中鄙夷。
她真想告诉他:
不好意思啊,儿子,你的国子监入学考核,也是用银钱买通夫子才能进去的。
就许家和裴家从祖上到如今没出现过一人科举高中的,怎么可能突然祖坟冒青烟?
小裴氏忍住道:“先试试,若是得罪了他,你的官场之路就没什么人帮衬你了。”
许治沉吟道:“他喜欢玉,若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玉,他肯定喜欢!”
小裴氏皱着眉,陷入沉默。
好玉肯定要不少钱啊!
“娘,尹永可是太师之子,日后也会身居高位,儿子就算靠自己高中状元,很快就可能被罢职……”许治相当忧虑不安。
说话时嘴角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
“儿子答应娘亲的,日后若是高中,定会好好孝敬您,如今看来……”许治低着头。
小裴氏抬头,大儿子已经比她还高一个肩膀了,就是身子骨柔弱。
“你是娘亲最喜欢的孩子,娘一定会为你的前程铺路的,无论是什么办法。”小裴氏笑道。
她也相信,儿子定会身披状元红袍,坐上轿子,在官场上如鱼得水。
晚上,小裴氏打了胭脂水粉,好让脸上摔伤留下的伤疤看不见。
“娘子,你真美。”翠红给裴姨娘插上海棠步摇,不禁赞叹道。
“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是假的。”小裴氏如葱雪白的手指轻轻拂过脸庞。
她年轻的时候,脸庞姣好如春花,可惜……
“老爷来了!”
许长树皱着眉心进来,看到桌上的丰盛的菜,火腿蒸鱼、虾仁笋汤……都是他喜欢吃的。
“今日怎的这般丰盛。”许长树眉心舒展了些。
翠红道:“老爷,这些都是娘子亲自吩咐厨子做的,虾仁笋汤是娘子亲自做的。”
小裴氏笑道:“就你会捧我,做个菜给夫君吃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许长树呵呵大笑。
“没错!洗手作羹汤,妇人都是这么做的。”
可他的夫人却从来没有给他做过羹汤。
瓷羹舀了两口汤送进嘴里,许长树点点头,“香而不腻,虾仁甜甜的,你费了不少心思啊!”
“都是妾室应该做的。”小裴氏妩媚道,用筷子又给许长树夹了菜。
可想到困扰的事,许长树慢慢放下调羹。
“老爷,怎么了,可是其他饭菜不合胃口。”
许长树:“非也,都是你的心意,怎会不合胃口。
我只是想到,近来生意都失败了,蚕丝做出的布卖不出去,前些日子我用司氏名义,给司家写信,结果只得了两百银两!
真是抠搜!
但这最后的银两,若还放我手中,我担心家里下个月揭不开锅了……
只能交给司氏管了?”
小裴氏眉心突突的跳,心脏也跳的厉害:
“老爷,妾室常去赵侍郎家中走动,听赵夫人提起几次,生财之道,若老爷相信臣妾,我定会做的比夫人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