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苑。
许长树派出去走的商队发生了意外,他的本钱一去不复返,正想办法在司氏这里磨点银两出来,重新东山再起。
司氏不表态,心中想的全是前两日,他与裴氏一老一小惩罚她的场景。
脑中重复着子女说的话,再看看面露难色的许长树,大腹便便的,哪还有她十六岁喜欢的模样?
他的每个眼神都闪烁着贪婪和狡猾。
“夫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许长树轻轻拍司氏的肩膀。
司氏却莫名想吐,明明没有怀孕啊。
他的动作表面是亲昵,实则就是变相施加压力。
纳妾过门的时候,怎么没说愿得一人心呢?
司氏闭上眼,忍住内心的翻涌。
“老爷,我没钱。”
许长树唉声叹气地坐在梨花木凳上,“血缘关系断不得,我以你的名义书信了一封给你江南娘家。
家中遇难,夫人,你莫要生气,我也没办法,你想看到商儿和舒儿饭都吃不起吗?”
司氏火冒三丈,脸庞通红,双手紧紧握拳:
“老爷不知当年我为何与家中断了联系吗?
如今你为了钱,竟然违背我的意愿。”
说着说着,司氏忽然一阵心酸。
她可是江南第一商户司家捧在手心上的小孙女啊!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家族里每个人对她的疼爱。
当年为了嫁给许长树,她与家中关系越来越糟。
许长树当时还会口头上安慰她,哄着她日后定不会让她后悔。
可瞧瞧如今光景,司氏不知道后悔了多少百次了!
司氏的火还没发泄完,外面传来小裴氏的声音。
裴姨娘哭哭啼啼拉着许盼在门口跪着。
“老爷,您一定要为盼儿讨个说法啊!”
许长树牵起司氏的手,“好了夫人,生气长皱纹,你先冷静冷静。
我得处理府上其他事务。”
男人随随便便哄骗了几句就走了,司氏一肚子怒火没发泄出来。
外头的声音响起:
“去我书房说,你也真是的,又不是你的错。”
许长树自认为声音足够小,殊不知他发自内心的温柔和责任的音调,早已叫司氏听见了。
司氏从未听过许长树对自己是这般照顾的语气。
她也许真该和离了。
书房中。
许盼哭得不成人样,小裴氏眼睛红通通的,安抚着女儿,也不由得掉下泪来。
“老爷,我们的银两没起到作用!
这可怎么办呐!”
想到银两,许长树就头痛。
本来做生意就亏了钱,如今砸的钱血本无归……
“哎……”
小裴氏见他迟迟没有主意,狠下心道:
“不行的话我们只能去廷尉府闹了,我就不信,尹永还能逃了不成!
这么多人看着!”
这一刻,裴氏哪里想得到,这么多人看到女儿的贞洁被毁的耻辱感,她看得到太师尹衮手中的权利和财富。
许长树心知这是个好方法,但他不想自己去,廷尉府闹事,太丢人了,他一个大男人,做不出来。
“可这不是个体面的办法,爱妾去的话怕是会有人非议。”
小裴氏愣了一下。
老爷不去?
?
难道与尹衮成了亲家,他没有受益?
算了,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许长树。
“没关系,只要为了盼儿日后的婚姻美满。”小裴氏擦擦眼泪。
仔细一看许盼的眼睛,都哭肿了。
“盼儿,不可太伤心了,回头你的脸不好看。”
许盼的哭声戛然而止。
太师府。
尹永急急忙忙跑来,“爹爹爹!救我!”
尹衮气定神闲地掀开茶杯,抬眼看儿子一眼:
“慌什么,有什么话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尹衮一身紫色官袍,眼角微微上挑,嘴角总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源于他在官场上的掌控自如。
“许家他们在廷尉府前面闹了!万一闹到大理寺……这这……”
尹永一路跑来,听到下人传话后,水都来不及喝,从烟雨河船上慌慌张张回家。
能记得穿上裤子,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丢下意犹未尽的女子转身就走。
“他们的胆还真大。”尹衮给儿子倒了一杯茶。
这个儿子是他唯一的嫡子,其余都是庶子,他对尹永格外疼爱,在他心中,尹永是他真正的继承人。
“爹,我不想娶那个什么许盼,她长得就一般!
不喜欢!”
上上还可以,这姿色纳妾他是一百个不情愿!
当时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在李家与她干那事。
尹衮思索着,沉吟道:
“有时候太胆大也不好,毕竟老虎急了也是会吃人的。”
尹衮一甩袖子,叫来下人:
“给他们送上千两银子,并让李家儿子纳了她。
平阳侯李刚不是一直很想给李落安排个官职吗,太常寺乐正还缺一人,可以叫他补上。”
“是。”
前脚下人刚走,后脚看门人进来通报:
“老爷,外面有客求见,说是许家的人。”
“他们定是来谈判的!想直接狮子大开口!”尹永生气道。
许盼那女的一看就是有心计的!
尹衮沉着脸:“让他进来。”
穿着粗布的下人走进尹府。
“他们还派个下人来!真是欺人太甚!”尹永更生气了。
“气什么,有爹在。”尹衮淡淡道。
阿福弯了弯腰,“太师安康,小的奉主子之命,给太师看这小包药粉,还有二姑娘的手帕。”
尹衮捏着药包,没打开,放在鼻尖闻了一下,眼神冰冷。
“这是媚药。”
“太师厉害,一闻便知。”阿福深深震撼,没想到太师竟然这般厉害。
他只远远看一眼太师,浑身霸气的气质让他不敢再抬眼。
“这是从许盼小姐房中得来的,我主子说,怎么用,全看太师。”阿福又弓着身子:“太师,小的话已带到,告辞。”
“有意思,都是许家的人,却干不同的事,你主子想要什么条件?”尹衮精明的眼睛眯了眯。
“主子只想让太师和公子知道,这药包和手帕,是许盼小姐不小心露出的马脚,与其他人无关。”阿福行礼:
“小的告辞。”
言多必失,阿福赶紧撤退。
尹衮的手指在绣有‘盼’字的手帕上摩挲:
“他说的可听清楚了,今日我俩未见过许家的人。”
尹永点头,对方什么东西都没要,他还不至于落井下石,无冤无仇的。
有仇也是对许盼。
“爹,儿子这是被下药了?”尹永愣了愣。
只有他给女子下媚药,还从没有女子给他下媚药的!
还下成功了!
尹永无论如何也要讨回公道,这是尊严和面子问题!
“有人送给我们一把匕首啊。”尹衮吩咐下人,“一千两追回来,李家那边也不用再派人过去。”
这下好了,银钱都不用花。